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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书卷气息很淡，与之相替的是军人坚忍果敢的冷冽，整个人往那一站，背板挺直，没有多余的小动作。他脸上有着刚毅的浓眉和漂亮的双眼皮，但眼中柔情全无，只有满满的疏离感。
男人的目光扫向蒋糖，少女赶紧避开他的眼神，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样衣冠不整躺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怪不好意思的。
曾素涓看到女儿醒来，脸上立刻露出宠溺的表情，扑到床头，俯下身亲她脸蛋，用跟幼儿对话的音调说：“哦哟……小囡囡，小宝宝，可怜死了……”
“……”白崇骁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根。
蒋糖顺势借题发挥，小嘴一憋，摊开小胖手，眼泪同时滚落：“妈妈，痛痛……”
白崇骁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曾素涓可心疼坏了，在女儿的手心吹了又吹：“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心痛死了，宝宝别哭，妈妈再也不打你了……”
蒋糖一边啜泣，一边偷偷瞄白崇骁的俊脸。
没想到，刚把目光递出去，就被白崇骁不善地训诫了回来。
为了掩饰尴尬，蒋糖一头钻进曾素涓怀里：“妈妈，我肚肚好饿……”
曾素涓摸着她的后背：“可怜的小宝宝，生个病都瘦了，来，妈妈喂你吃蛋糕，好不好？”
“嗯。”
曾素涓转身拿蛋糕时，才想起白崇骁还在这儿，脸上宠溺的笑容自然切换到端庄的微笑：“崇骁，让你见笑了。”
她慈爱地教导蒋糖：“糖糖，叫大哥哥好。”
蒋糖一脸疑惑，无厘头地来了句：“妈妈，你那被拐卖的儿子找到了啊？”
白崇骁被她的脑回路绕懵了，一时无言以对。
曾素涓笑着解释道：“崇骁，你别在意啊，你是知道的，我生女儿生得晚，这个小家伙老是觉得我是因为丢了儿子才补生的她，整天胡思乱想的。”
她又轻捏了下女儿的脸蛋：“糖糖乖，大哥哥是你爸爸最好的学生之一，留过洋，还会打仗，可厉害了，今天多亏有他，快叫啊！”
蒋糖肃然起敬，露出甜甜的笑容，脆生生地喊：“大哥哥好！”
白崇骁面无表情朝她点了下头：“你好，蒋……小朋友，咳。”
他感到很不适应，暂时还叫不出那个名字，另外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女孩不应该同一辈分，因为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家里的孩子都十多岁了，蒋糖应该叫他叔叔才更贴切。
蒋糖并不在意他说什么，她的小嘴正闭紧飞速蠕动着，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母亲投喂的蛋糕。
曾素涓老来得女，虽溺爱得不要不要的，但在淑女的礼仪培养上十分严格，一点都不容出错。
白崇骁的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般沉重，原因有二。
一是看到曾素涓把女儿养成了小废物，和她过去良好的教育理念背道而驰。
二是他注意到，曾素涓的鼻尖和额前不停地渗出汗珠，而现在早晚凉爽，不至于热到出汗……
他心念一动：“师母，我还有事，改天再来拜访。你要是想回家，跟王琛说一声就行，他是我朋友。”
“大哥哥再见！”床上的女孩甜甜地笑着向他挥手。
白崇骁同情地朝她点点头，便转身去了王琛的办公室。
进门就问：“阿琛，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告诉我？”
王琛叹了口气，随即笑道：“在你这儿，我是一个字都瞒不住……”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病历本递给白崇骁：“你师母的。她怕被家人发现，就放在了我这里。”
白崇骁翻到病历本的最新一页。上面写着：
乳腺癌晚期，已扩散至肺和肝。
“还有多久？”
“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
“用最好的治疗了吗？”
“当然，她不差钱。但是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不可能好转了。”
“……”
这时，熊铮进来报告：“老大，那几个人招了。”
白崇骁深吸一口气：“知道了……阿琛，那小孩差不多就行了，还是要早点送她们回去，让我师母多休息……我先走了。”
“好。”
临别时，他从王琛桌上顺走了一根草莓棒棒糖，吃了。
……
两天后，到了周末。
蒋糖窝在摇椅里打开《宁城日报》，报纸的头条大标题就是《宁城大学枪击案最新进展》。
她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大概内容就是：经调查，袭击者是异族人培养的走狗，意图杀害大学生中的‘扛异分子’，当时由于一群神秘人及时控制了局面，事故并没造成人员伤亡。
走狗？神秘人？小黑屋里的男人是哪一方的？
蒋糖放下报纸，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帝国被军阀控制着，而宁城地处富庶的江南，离海城很近，又有国际贸易码头，一直是多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现在连异族人都开始觊觎帝国大地，这样的乱世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不过听妈妈说，大哥哥是镇守长三角地区的司令官，有他在，至少宁城是安全的。
他可真好看！
正当蒋糖红着脸回味记忆中男人英俊的容颜时，门铃响起。
“淑君，我来了！”
她和黄淑君约好了要一起写作业。
打开院门，她感到头顶一暗，男人有磁性的声音落下来：“蒋小朋友，你母亲在家吗？”
蒋糖抬起头，露出意外又欣喜的笑容，甜甜地喊：“大哥哥好！我妈妈在的，快请进！”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大哥哥，我叫糖糖，不叫小朋友。”
白崇骁心里一紧，只“嗯”了一声，又怕小姑娘追究，抬手在她头顶上揉了一把，表示叫过了。
蒋糖像小狗被顺了毛，蹦蹦跳跳地跑向曾素涓房间。
白崇骁跟在后面，看着她无忧无虑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又沉重了几分……
那个上午，他和曾素涓谈了很久很久。
临走时，曾素涓交给他一个手提箱，里面全是地契、存折、黄金券和各种证件。
她忍着身上的剧痛，优雅起身：“崇骁，以后……一切都拜托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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