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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几乎脸贴脸，唇也对着唇，只是……
没有真的贴上去。
周聿琛垂眸，眼瞳里的暗色翻涌，视线凝在苏妩红润娇艳的唇瓣上，脑中却在想，那男人吻过她么？
苏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反应过来之后，开始推搡他，“你放开我！”
她的力气不算大，但确确实实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来，手打在他胸口。
他居然也会觉得疼。
她在拒绝他。
是在为那男人守身么？
原本他其实没想做什么，但她这个动作，让他脑中那根属于理智的弦彻底断掉了。
他搂着她的手收紧，毫不费力地将人紧紧圈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
苏妩想要别开脸闪躲，却又被男人掐住下巴。
这个吻非常粗暴。
唇齿被撬开，她感觉自己下颌骨都疼起来了，躲避不开，最后慌不择路地闭上眼，横了横心，咬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使然，周聿琛动作一顿，离开她的唇。
他没有退开很远，睨着她的双眼黑沉沉。
苏妩咬了下嘴唇，眼底透着点水光，“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能再对我这样。”
“还哭上了？”周聿琛语气带着戏谑，“以前不都上赶着，倒贴我。”
她重重推了他一把，终于成功推开。
周聿琛站稳了，脑袋一歪，无意识舔了下自己的唇，轻嗤一声：“之前骂我狗东西，你还不是说咬就咬。”
苏妩看到，他菲薄的唇上沾染了一点血丝，这让他整个人显得有几分鲜见的妖冶。
她心跳很急促，人也有些莫名的慌，抬手胡乱擦了一把自己的嘴唇，低下头不看他，“以前是以前，以前你还说要我别缠着你和霍易扬，滚远点。”
周聿琛阴鸷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没说话。
话确实是他说过的，没什么好否认的，那时候他以为摆脱她是一种解脱，但现在……
她又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声音也小了点，“你说过会和我保持距离的，你说话不算数了吗？”
她的动作实在很刺眼，周聿琛攥紧拳，压抑着心底的火。
片刻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甩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苏妩攥紧拳头站在原地，半晌过去，又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
翌日，为求稳妥，周聿琛派了律师去和季瑾年面谈。
他自己则一大早就开车去了苏妩住处。
然而，苏妩不在。
他也没给她打电话，而是打电话问了律师季瑾年在医院的楼层和床位，顺带问了句：“那个目击者，苏妩，是不是也在病房。”
律师答得很快，“对，您给出五百万的条件，他们两个人正在商量。”
周聿琛挂了电话，不屑地想，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算事。
但，苏妩不听他的话，没有乖乖在家等，而是一大早就跑去病房见季瑾年，还是让他心情很糟糕。
下楼上车，开往医院的途中，他生出一个想法。
要是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就好了。
看她还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和那男人在一起。
但这想法转瞬即逝，原因也很简单，在沈意辞之后，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和别的女人结婚，更别说生孩子。
在红灯的十字路口，他恍惚地想起了沈意辞，那个确确实实，怀过他孩子的女人。
四年前他的生日，沈意辞将两道杠的验孕棒作为礼物送给他。
那会儿，她的表情羞赧，脸颊微红。
周聿琛是震惊的，他每次都做措施，看到验孕棒，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那时，他正面对最艰难的抉择，沈意辞毫不知情，还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他现在其实不太能想起那一天的细节，那一段日子，他都过得好像在做梦，但他记得，他还是努力对沈意辞笑了笑，说：“那就生下来。”
沈意辞没好气道：“都没结婚，就让我生啊。”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那我们结婚吧。”
沈意辞非常嫌弃地瞥他，“这也算求婚？”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她就傲娇道：“没有求婚就没有孩子，我虽然没有娘家，也不能随便让你欺负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可以免，但求婚不可以，懂？”
绿灯了，周聿琛回神，踩下油门。
他没来得及求婚，那段日子，他的心思不在沈意辞身上，因为他和霍易扬的计划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
沈意辞浑然不知，她几乎满心满眼都是肚子里的小生命，她会每天记下自己的体重，又计划着想要将年假和产假一起休……
然而，这个沈意辞非常期待的孩子，没能来到这个世界。
ta比ta妈妈更早地离开了。
车子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周聿琛没立刻下去。
回忆好像一个黑洞，在吸噬着他，曾经梦境里重复过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沈意辞蜷缩在地面上，被一群人踢打，她流了很多血……
他攥紧了方向盘，呼吸变得急促，眼底也逐渐泛红。
……
周聿琛以为，他过来，这事儿基本就是收个尾。
然而，当他抵达住院部的病房里，律师为难地告诉他，苏妩和季瑾年商量的结果，是不接受五百万的和解条件。
周聿琛闻言，抬眸睇向病床。
季瑾年面容苍白，躺在病床上，而病床旁边最近的椅子上坐着苏妩。
苏妩对上他的视线，眼神微微闪躲。
到底是心虚吧，他想，也是，毕竟昨晚他撂话叫她乖乖等，但她就像没听见，而且……
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面对昨晚才强吻自己的男人，饶是对她这种人来说，大概也自在不到哪里去。
律师已经无计可施，从椅子上起身，让位给周聿琛。
周聿琛坐下，听见律师又劝：“我觉得你们还是再考虑一下，如果你们去上诉，耗时耗力，也会影响到你们的正常生活，最关键的是，按照伤情鉴定结果来看，最多也就要几万医药费，就算索要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成功，加起来也没有十万，值得吗？”
季瑾年面容平静，不卑不亢对律师道：“我们所求不过公平两个字，大家都是平等的人，有五百万就可以随便打人吗？”
律师没了脾气。
从业多年，还没见过这种人，周聿琛给的这个条件，等于天上掉钱了，这人居然都不捡。
周聿琛身子一动，靠住椅背，看着季瑾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因为这口气，你现在不愿意接受这五百万，更乐意打官司折腾一下彼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口气值多少钱？”
季瑾年一怔。
周聿琛紧接着又发问：“冒昧问一下，季先生在哪高就？做什么职位？”
季瑾年的脸色，明显不太好，“我的工作和这有什么关系……”
周聿琛微微笑了下，“如果季先生是富二代，或者大公司的高管，或许可以不在意这些钱，我了解了情况，才好给你开你看得上的条件。”
季瑾年面色黯淡了些，“没你想的那些事，我单纯不接受拿钱了事，这和我的工作什么的没关系。”
周聿琛在心底做出判断，季瑾年应该是个普通的工薪阶层，不然，作为一个男人，被他这样刺激，但凡工作很好，就没理由不说出自己在哪里工作，又是什么岗位。
这就有意思了，这世上难不成还真有没钱却又不受金钱诱惑的人？
他脑子飞速地转，又看了一眼苏妩，“季先生，你应该知道，你女朋友苏妩是我们公司员工。”
季瑾年说：“我知道。”
“我是恒盛的执行总监，而霍易扬是恒盛的运营总监，这意味着，苏妩如果还在恒盛工作，我们都是她的上司，”周聿琛目光回到季瑾年这里，“你们打官司，或许可以出这口气，能要到几万赔偿款，可想过以后么？一个跟自己的大领导打过官司的员工，在公司里会是什么境遇？”
这话就摆明是威胁了。
季瑾年侧过脸看向苏妩。
苏妩和他对视一眼，平静地开了口：“你不用管我，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就行，我可以辞职。”
周聿琛眼眸微微眯起。
之前怎么都赶不走的人，现在为了男人，居然就连辞职这话都说得出。
他感觉心口像是被扎了下，不适感很强烈，紧接着，他就看到，季瑾年握住了苏妩的手。
他又想抽烟了，手在衣兜摸到烟，刚拿出来，旁边的律师提醒，“周总，这里是病房……不能抽烟的。”
他垂眼，将烟塞了回去，更加烦躁了，语速也变快：“苏妩，别忘了之前你被你舅舅的债务压身，以至于要紧紧抓着恒盛这份工作不放，是谁出手帮忙的？你拿了钱，有了底气，但五百万不是每天都会从天上掉下来。”
话虽说得快，但意味就很深长了。
苏妩面色微变。
周聿琛这狗东西，之前那五百万，明明最初是他说给她的封口费，现在居然成了他帮她的忙……真是不要脸，她却不能骂。
她知道周聿琛是什么意思，现在他以为季瑾年是她的男朋友，拿准了她不能在季瑾年面前谈之前这五百万的事。
她也确实不能。
季瑾年愣了愣，扭头看苏妩，“什么债务？”
季瑾年演技不错，苏妩低下头，“就我舅舅炒股欠了些……已经还清了。”
“谁帮忙还的？”
苏妩声音更小了点：“……周总。”
周聿琛冷眼打量季瑾年，这男人听到苏妩有债就被吓成这样，他真看不出这男人哪里好。
苏妩眼睛是不是瞎？
他其实倒是更乐意苏妩解释一下，她要是能坦白自己周旋在他们兄弟俩之间，和他上了床，还拿了五百万封口费的事，那季瑾年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病房气氛沉闷，谈判眼看要陷入僵局，季瑾年握了握拳，“周先生，一码归一码，你帮过苏妩，我很感激，但这件事确实是令弟的问题，为什么他一直躲在后面，要你来解决？他甚至都不来道歉。”
周聿琛懒得和季瑾年解释这些，只说：“我和他谁来都是一样，这样吧……”
他顿了顿，考虑到霍易扬要是来了事情可能更麻烦，必须尽快解决，于是加了筹码，“我再多加一百万，共计六百万，如果你是普通工薪阶层，拿了钱可以不用工作了。”
利诱，威逼，再加利诱筹码，他觉得差不多了。
打人原本花不了这么多，之所以这么舍得下本，主要还是为了恒盛上市的事。
“这个真不是钱的问题……”季瑾年叹了口气，却又看向苏妩，眼神仿佛在征询她的意见，“你怎么想？”
俩小口的互动落入眼中，周聿琛只觉得刺眼，他干脆别开脸。
苏妩怎么谈恋爱总是这个黏黏糊糊的画风？真是烦人。
苏妩说：“瑾年，如果你想要这笔钱，你可以接受，但是不要为我而接受，恒盛虽然是大公司，但是我在恒盛只是总裁办一个小小的助理，这个岗位并不值得我们折腰。”
这话周聿琛就不乐意听了，他睇向她，不等季瑾年有反应，就开了口。
“可以给你升职。”
苏妩和季瑾年不约而同看向他。
“你这个岗位也有上升空间，行政助理，行政组长，行政副总监，行政总监，出色的话还可以做秘书长。”
苏妩没立刻说话，但周聿琛知道，她动心了，她眼底的野心是掩饰不住的。
他乘胜追击，下了血本：“你先做行政组长，我会把你列入副总监储备岗，大概两个多月可以竞聘副总监，到时我保你。”
这是一条很稳妥的路，一步登天不实际，也会引人非议，按照这条路走，不但可以堵住别人的嘴，也能最快获得晋升。
苏妩和季瑾年对视一眼，有些事心照不宣。
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条件。
季瑾年攥着苏妩的手，问周聿琛：“周总说话算数吗？”
“当然，”周聿琛努力将注意力从季瑾年拉着苏妩的那只手上转移到季瑾年脸上，“不过这些事情不能外泄，你们拿了好处，自己知道就行。”
季瑾年点了点头，“这样的条件，我们可以接受。”
“瑾年……”
苏妩还想说什么，季瑾年对她笑了下，“我有钱了，六百万呢，足够我买房子了，你也晋升了，马上就能做行政副总监，对我们来说，很划算。”
律师做了个见证人，并初步定下私了协议的内容以及签字转款时间。
事情谈完，周聿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就很碍眼了，他起身，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想要叫苏妩去做检查。
但最后还是作罢。
刚刚谈完这些事，不好节外生枝，不然季瑾年被刺激了反悔会更棘手。
毕竟公司的事才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事可以往后稍微推一下，反正苏妩人在公司，他还有机会和她单独谈。
周聿琛带着律师离开后，季瑾年笑说：“比我想象的顺利。”
苏妩走到窗口，往下看，这里是高层，地面上的人很小，但她还是辨认出周聿琛的身影。
她说：“当然会顺利，恒盛是他全部心血，当初为了恒盛他可以让我去死，又怎么会让恒盛在要上市的关头出事？不过是个行政副总监的岗位外加他无关痛痒的一笔钱，对他来说，这笔买卖很划算。”
“不过真是讽刺，”季瑾年摇头，“他来给出这些条件，是为了让恒盛顺利上市，可正因为他这样做，恒盛更不可能上市了。”
苏妩沉默片刻，目光仍旧直勾勾盯着楼下，跟着诡异地笑出了声，“不能上市哪够，我要恒盛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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