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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只是一瞬，他余光扫过周聿琛那辆车，心底了然，低头时，抬起手，也抱住了苏妩。
“他又惹你了？”他问。
苏妩脑袋在他怀里蹭了下，却没说话。
他猜想，她大概又是因为周聿琛而回忆起过去，于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揉她的头发，“没事，都过去了。”
苏妩鼻尖发涩，手指抓紧了季瑾年的衬衣。
她是被季瑾年从大火里救出来的，最初她想要去死，是他陪着她过来的。
季瑾年的身上，有一种很淡的檀木香味道，这个味道总能让她安心一点。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稍微冷静了一点，这才后退。
季瑾年拉住了她，手揽着她的腰，“回去了。”
苏妩没有排斥他的碰触，就这样被他带着，往小区里面走。
周聿琛的车子足足在小区门口停了有十几分钟。
他眼睁睁地看着苏妩扑进季瑾年的怀里，季瑾年也抱住她，两个人久久相拥……
最后，季瑾年搂着她，他们进了小区。
这么晚了，季瑾年今晚会离开么？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手背的青筋毕露。
他忽然后悔，觉得自己是个蠢货，这小区的房子还他妈是他给她租的！
他莫名生出一种自己被背叛的感觉，但也清楚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是他推开她的。
他没有理由去限制她和任何男人来往，包括拥抱，亲吻，甚至上床。
可是他忽然发觉，他根本受不了。
想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他已然怒意冲顶，用十足的意志力才避免推开车门下去给季瑾年几拳。
开车回恒盛的路上，他的身体始终僵硬。
苏妩扑进季瑾年怀里的那一幕，在脑中不断地循环往复，扰乱着他的心神，他想要折回去，想要冲上楼，想要将那男人从她住处拽出来。
很快他又想，有什么用呢？
他们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苏妩既然能这么晚还让季瑾年上楼，说不定他们之间有些事早就已经发生过了。
她也会像在他身下的时候一样地迎合着季瑾年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他没有开灯，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一片黑暗，他的脑海却被乱七八糟的幻想充斥着，是苏妩在床上的样子，时而柔弱低吟，时而大胆撩拨。
他感觉自己快疯了，倒在床上，脑中有一根弦，绷得很紧，似乎就快要断裂掉。
黑暗中，却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他一怔。
一具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一只柔软的手臂搭上他肩头，“周总，你怎么才回来呀？”
他一下子坐起身，侧过脸看去。
屋内确实昏暗，但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也终于看清了陆悠悠的脸。
陆悠悠坐在他的床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裙。
周聿琛的办公室在休息日需要指纹才能开启，而紧连着休息室也需要指纹，之前陆悠悠喜欢在他休息室里午睡，他就将她的指纹录进了门禁锁的系统里，没有想到她晚上会在这里。
他起身去开了床头的夜灯。
房间里亮了些，陆悠悠揉了揉眼睛，“我一直在等你，太迟了，我就没有回去。”
周聿琛往她身上扫了一眼，“我记得这里没有你的睡衣。”
“这是我刚刚那会儿出去买的啊，”陆悠悠从床上跪起身，“好看吗？”
睡裙是吊带睡裙，样式有点小性感，但或许是因为陆悠悠总像个小姑娘，周聿琛对于穿成这样的她也生不出什么想法，他说：“去浴室换衣服，我送你回去。”
陆悠悠一怔，有些不可置信。
“这都快十二点……”
周聿琛说：“这里没地方给你睡。”
陆悠悠简直要被气笑了，很想出言讽刺，但努力忍着，依然天真地问：“这个床一米八的呢，我只占一小半，不可以吗？”
周聿琛原本心情就很糟糕，此时实在是没有心思应付她，“悠悠，我说过，你不需要做这些。”
哪怕是个捞女，这样被金主拒绝，也挺伤自尊的，陆悠悠被他这话刺得面色微白，仍坚持着，“我不明白……你不是拿我当沈意辞的替身吗？我都说过没关系的，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她……”
周聿琛抬手揉了下眉心，“悠悠，意辞不是这样的，意辞她……”
他没说下去。
沈意辞在亲热的时候是很羞怯的，总是放不开，她骨子里保守，所以在床上永远被动。
这些事，他并不愿意说出来，这是只有他能看到的沈意辞。
陆悠悠只是个替身，只是他用来安慰他自己的一个替身，他希望在这张相似的脸上看到笑容，他包容着她，宠着她，也只是因为，他在弥补一些遗憾，好让自己好过一些，不必再沉溺在痛苦的内疚之中。
他并不想对陆悠悠索取什么身体上的欢愉，事实上，就是真正的沈意辞在这里，他或许也很难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因为沉重的负罪感，他对沈意辞的感情都是小心翼翼的。
所以他更不可能去触碰一个和沈意辞相似的人，这好像是一种亵渎，而不再是赎罪。
陆悠悠觉得难堪。
主动求欢被拒，还被他这样说，就好像是在说她不如沈意辞，说她不知羞耻一样，这令她在极度的窘迫之下，脑中空空，一个问题不经由大脑就脱口而出：“沈意辞很矜持是吗，可是男人不都喜欢大胆一些的？我觉得在这点上我比她强，我可以做得很多……”
周聿琛忽然抬眼，目光刺向她，仿佛刀子。
陆悠悠话头顿住，被他这眼神钉在原地，背脊发冷。
“你只是个替身，”周聿琛开了口，语气没有刚刚的耐心，冷而硬：“陆悠悠，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如果她还活着，我不会看你一眼。”
陆悠悠觉得心口像是被插了一刀，痛得她身体都是僵硬的。
那不是被金主斥责的失落，那是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恶语中伤的痛。
“那么喜欢在这里睡是么？”周聿琛最后瞥了她一眼，“那你呆着吧。”
说完，他转身往出走，没有回头。
门被摔上了，床上的陆悠悠被巨大的声响惊得抖了下。
半晌，眼泪从她眼角滑落下去，她呜咽了声，“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
周聿琛下了楼之后回到停车场，上车并点了支烟。
尼古丁也不能纾解心头的燥意，他努力地想要甩开脑中纷杂的思绪，考虑今晚要不要去附近酒店开房。
但是没用，他抛不开，脑海里还是苏妩扑进季瑾年的怀里，是他们在床上，是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妖娆绽放……
他咬着烟，烟灰积蓄长长一截，不堪重负地断掉，烟灰扑簌簌地落在衬衣衣领，他恍然回神，一把拿开烟。
只是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快燃到尽头了，他拿烟的时候也没看，手指被烟头狠狠灼烫。
他倒抽口气，烟蒂也从手中掉落。
他垂眼看去，那落在垫子上，猩红的烟头也像是在嘲笑他。
弯身拿起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他忍着手指的烫伤，扯着自己衣领抖了抖，试图抖掉衣领上沾染的烟灰。
然而，怎么抖得干净。
他又用手拍了拍，灯光下看着那依然明显的污迹，他一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
手指指腹传来钻心的，灼热的痛，他紧紧攥着拳，忍了片刻。
不知道过去多久，几秒钟，还是几分钟？
他忽然坐直了身，挂挡踩离合，车子宛如离弦的箭一般，从停车场快速驶了出去。
顶着市内限速上限，周聿琛将车子开回了苏妩住处附近，找地方停好车，他直接进了小区并上楼。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不多时就站在了苏妩家门口，输入密码，错误。
他想起，因为上次他不请自来，苏妩已经改掉了密码。
他抬起手砸门。
不多时，里面传来苏妩的声音，“谁啊？”
他说：“开门。”
门被开了一道缝，苏妩探出脑袋，有些警惕，“你干什么？大半夜的……”
周聿琛睨着她，“进去说，不然我现在打电话喊房东过来，你别忘了这房子还是我租的。”
苏妩愣了下，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后退了下，给他让出道。
周聿琛大步进去，苏妩关上门，嘀咕：“我也不是一定要靠你，你要是总这样骚扰我，我就自己再找房子……”
她话没说完，就被男人一把拉了过去。
她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抵在门板上。
周聿琛低头，很快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苏妩睁大眼，几秒后才意识到眼下的状况，开始推搡面前的男人。
周聿琛的力气很大，她推不开，只能努力别开脸。
周聿琛掐着她的下巴，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脸颊，气息很重：“你一开始就不该招惹我。”
说完，他强行扭过她的脸，又吻住她。
苏妩想要故技重施去咬他，却被他一眼看穿，他退出来，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季瑾年吻过你没有？”
苏妩脑中混乱，呼吸急促，“和你没有关系……”
她话没说完，嘴就又被堵住了。
这男人好像是故意，吻她时深入，翻天覆地般搅，可当她想要咬的时候，他又立刻退出去。
苏妩多少有些恼火，“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聿琛二话不说，手已经碰到她的身体。
苏妩浑身战栗，“不要……瑾年还在！”
周聿琛的动作顿了下。
“他在哪？”
季瑾年其实已经走了，苏妩说着谎：“在……卧室。”
周聿琛目光往下，看到她身上的睡裙。
也是吊带款，很普通的款式，但冰丝的质地让衣料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曲线，他看到自己紧贴着她的手，也感觉到了掌心之下，属于她的心跳，极快。
一下又一下，和他指腹有节律的灼痛似乎成了一个步调。
他喉结滚了下。
“你穿这样和他睡在一起？”他像被愤怒冲到麻木，忽然捞着腿将她抱起。
苏妩猝不及防，在他后退的时候差点仰着往后摔去，条件反射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维持平衡。
她听见他似乎是冷笑了一声。
紧跟着，他迈步就往卧室里走。
苏妩睁大眼，“你做什么？！”
“做让你以后没法和他在一起的事。”周聿琛冷冷吐出这句，抱着她就去了主卧。
苏妩慌了神，季瑾年根本不在。
周聿琛抱着她的这个姿势，让她很难施力挣扎，她拳头砸在他肩头，“放我下去！”
周聿琛将人抱进主卧，这里床头亮着夜灯，他一眼扫过去，一个人也没有。
他心口一松，将苏妩往床上丢，“又骗我？”
苏妩身子在床上弹了下，恼怒地瞪着他，“你有完没完？”
周聿琛俯身压上去，手抓住她的脚腕。
苏妩踢他，又被他按住。
他说：“和季瑾年分手。”
苏妩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有病吧，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不分，我来帮你们分。”周聿琛说着，手里又开始有动作。
苏妩只觉得身体一凉。
睡裙的衣料全都堆在胸口，她情急之下，扬起手——
“啪”的一声。
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了。
周聿琛被她打得偏过了脸。
他舌头顶了顶腮帮，他没挨过女人的打，就连沈意辞都没有对他动过手，这是头一次。
苏妩喘着气，拉扯好自己的睡裙，身体有些发抖，“周聿琛，你到底想怎么样？说让我滚的也是你，纠缠不清的也是你，你说我是骗子，可你自己嘴里有一句准话吗？”
周聿琛沉默着，被打过的脸此时也有一种灼热的痛感。
其实不光是她，他也很厌恶这样反复无常的他自己。
这一巴掌，好像将他的理智唤回来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那么快和瑾年在一起……你以为我为什么去相亲？”苏妩咬着嘴唇，眼泪缓缓滑落脸颊。
周聿琛慢慢地看向她。
“你和陆悠悠在一起，你嫌我碍事……”苏妩身体依然在颤抖，“你对陆悠悠那么好，可你给过我几次好脸？我就那么差劲吗，在你眼里比陆悠悠差那么多？我告诉自己为你伤心不值得，我告诉自己要和过去，和你划清界限，我要重新开始，我要找个和你不一样的男人，会对我好的……”
周聿琛怔住了。
她嗓音有些哽咽，“可是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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