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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打了个哈欠，然后直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眼底还带着几分惺忪，她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脑已经不动了。
她揉了揉眼睛，手刚刚搭上鼠标，就觉察哪里不对。
那是一种被人注视着的诡异感，她背脊瞬间有点僵硬，缓缓地扭头往后看。
果然，周聿琛正站在她后面。
他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目光定在她脸上，眼底噙着笑意。
她想起了刚刚自己醒来那一系列动作，脑子嗡的一声响。
明明是来做加班戏的，结果呼呼大睡，还被他看到她打哈欠伸懒腰……
苏妩脸颊微微发烫，想要找个地缝钻下去。
僵持半分多钟，她支吾着道：“我、我就是做表做累了，那个……稍微休息一下……”
这下子，周聿琛连唇角都勾了起来。
这个小骗子，她今天早上才做了多久的表，他明明知道她在说谎，但居然一点都没有因此生气，反倒觉得她这样笨拙地扯谎还有点可爱。
她打哈欠伸懒腰也很可爱。
看到他笑，苏妩说不下去了。
既然是他做的表，那么他很清楚她在说谎，但是他不直接拆穿，只是盯着她笑。
她有点自暴自弃说：“我……我就是困嘛，我这些天因为加班一直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昨晚睡得又迟……”
她抬眼瞪他，“都是你害的。”
嘴里说着斥责他的话，脸却更红了，是因为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周聿琛心情忽然很好，他轻笑了声，“我好像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解释这么多，是心虚？”
苏妩被噎了下，不吭声了。
心虚是确实，这些表本来该她做的。
她在想，这家伙该不是给她做了个表就要来邀功吧……
周聿琛视线扫了一眼电脑屏幕，话锋一转，“既然累，工作做完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他帮她做表也是希望她能多点时间放松休息一下，毕竟医生也说了，她该多休息。
苏妩微怔。
周聿琛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接近中午，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顿步回头，“要不要下去吃饭？”
苏妩迟疑着：“一起吗？”
“嗯，一起。”他睨着她，“行吗？”
苏妩面色踟蹰。
按两人现在的关系，其实不该单独一起吃饭的。
周聿琛自然也明白这点，他说：“我正好有事想和你说。”
苏妩便没再犹豫，收拾了东西，跟着他下楼。
在电梯里，她好奇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周聿琛想了想，“你这样一直加班是不行的，我还是那句话，最好和季瑾年分手，这样霍易扬就没有借口针对你了，何况……”
他顿了下，睇她一眼，“你也不喜欢他。”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苏妩十分扫兴，并不看他，“瑾年人很好，挑不出毛病的那种好，我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会喜欢的。”
不等他反应，她小声加了一句：“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就算我和瑾年分开，我也没法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的语气很失落，周聿琛感觉自己的心口被她这话不轻不重地刺了下。
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电梯已经抵达一楼，门开了。
而门外站着正等电梯的陆悠悠。
周聿琛和苏妩不约而同地愣住。
陆悠悠也是懵的，睁大眼看着电梯里的两个人。
眼看电梯门又要自动合上，周聿琛抬手拦了一把，并走了出去。
苏妩也跟着出去了。
陆悠悠没有走进电梯，这是当然的，今天是周末，她过来只能是找周聿琛。
而周聿琛在这里，他和苏妩在一起。
三人站在电梯门口，气氛一时间有几分微妙。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陆悠悠，“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周聿琛微微蹙眉，他原本计划带苏妩一起出去吃饭，却没有想到陆悠悠会突然出现。
此刻，陆悠悠正以质问的眼神看着他。
他正想开口，然而苏妩先于他说了话：“是碰巧。”
苏妩冲陆悠悠笑了下，“我在加班，中午下楼吃饭，周总正好也要下楼，就在电梯里碰到了，这很正常吧。”
陆悠悠脸色不大好看，要是以前她可能不会多想，但自从上次目睹周聿琛在办公室四下无人的时候对苏妩那个主动的样子，现在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就容不得她不多想。
周聿琛则在听到这话第一时间看向苏妩，眉心皱得更紧。
苏妩说完，扭头对他也浅浅地笑了下，“那周总，你先忙，我走了。”
她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却是冰冷的，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周聿琛脑海有些空，条件反射一般，他迈步想要去追她。
陆悠悠喊他，“周总！”
他回神，看向陆悠悠，“你怎么来了？”
陆悠悠觉得这个问题就很尖锐。
昨晚两人不欢而散，她不好留在这里，但今天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放下面子主动来找他，想和他和好，结果在这里碰到他和苏妩在一起就罢了，现在听他这口气，好像还很不欢迎她。
她有些难受，“我不能来找你吗？”
周聿琛往大门方向望了一眼，苏妩已经走远，他打消了去追的念头，心底有些烦躁，目光回到陆悠悠脸上，才开口：“你没有提前打电话。”
陆悠悠低着头看自己脚尖，“你是不是嫌我坏你的事了。”
“说什么呢，”周聿琛很无语，“别胡思乱想。”
“怎么就胡思乱想了……”陆悠悠越说越觉得委屈，“你说过会和她保持距离，但是你做到了吗？她只是个普通的员工，被困在电梯里有别人救，你就非要亲自往医院送，你还……”
“你抱着她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脸上的表情有多着急，多担心？”陆悠悠抬眼看他，“周总，那是你表弟的前女友。”
周聿琛脸色转冷，“不用你提醒我。”
陆悠悠被他这个态度刺激得脑中一空，口不择言道：“你就不怕我告诉霍总吗？”
周聿琛闻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双眼，“你在威胁我？”
男人身上的气压很低，陆悠悠被震慑，咬着嘴唇露出几分怯，辩解起来，“我……我只是有些难受，我不喜欢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也不想看到你关心她……你不是说接受我了吗？但我却感觉不到……总觉得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
周聿琛开口，语调也没有丝毫温度：“陆悠悠，我不欠你什么吧？”
陆悠悠愣住了。
他这样严肃地，连名带姓地叫她是很少的，加上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都往她心底七上八下，莫名有些慌。
“我没有欺骗过你的感情，”周聿琛继续道：“我看中你这张脸，所以给你花钱，让你留在我身边，怎么我感觉，现在钱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陆悠悠如堕冰窟，表情都是僵硬的，“可、可是我喜欢你啊……”
“确定不是喜欢我的钱？”周聿琛注视着她，言辞犀利，“如果我不是恒盛的总裁，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小职员，你会这样？”
“我……”
陆悠悠说不出话来。
她最初看中的，确实是他的钱，就算是到了现在，她在衡量他的条件时，还是会将经济条件算进去。
他很帅，又有钱，是她的理想型。
她没有设想过如果他一穷二白，她还会不会喜欢他。
“意辞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一无所有，”周聿琛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陆悠悠，你只有一张和她相似的脸而已，而我爱上意辞，不是因为她的外貌。”
说完，他转身朝着大厅门口走去。
陆悠悠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不像沈意辞吗？
她心底越来越恐慌，这样下去不行的，周聿琛的心确实不在她这里，还有可能被苏妩勾走，但是这个男人她不愿意放弃，她必须得想点儿办法了。
……
周聿琛从恒盛的大厅里走出去后，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苏妩人影。
他上车之后考虑了下，还是给苏妩拨了电话。
那头过了好一阵才接起。
她没有立刻说话，他倒是先沉不住气地开口：“苏妩。”
那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音节，周聿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象力太过于丰富，居然从里面听出了委屈和埋怨。
他叹了口气，“你不用先走的，是我叫你一起吃饭。”
她忽然表现得那么懂事，反而让他很不适应。
苏妩似乎看透他的想法，解释说：“我提出先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就算我留在那里，我也很清楚，你不会选择跟我一起走。”
周聿琛怔了怔。
“你可能会选择带陆悠悠走，”苏妩的语气倒是很平静，“又或者你会勉强决定三个人一起去吃饭，但我去做什么呢？看你和她秀恩爱吗？”
周聿琛沉默着。
“人都会趋利避害，我选择先走，是因为我不想让自己更加狼狈，”苏妩顿了顿，“既然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也请你不要再骚扰我了。”
说完，她那头挂断了电话。
忙音传过来，周聿琛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
……
新的一周开始了，霍易扬没有停止折腾苏妩，并搞出了新花样。
苏妩组内一个组员负责销售部的大宗采购，霍易扬在查账的时候认定这位组员买了不少不必要的东西，骂完这个小组员，将苏妩也叫进办公室骂，认定她没有起到监督作用。
霍易扬骂得非常难听，声音也大，外面办公室的人都听得见。
办公室里，小组员实在听不下去，争辩了一句：“可是霍总，您说的这些东西，都是销售部用来做活动的时候送客户的小礼品，虽然不属于常规采购，但这两个月销售部活动多，必须准备……”
小组员话没说完，霍易扬怒目圆睁，直接拿起桌办公桌上的手机就砸了过去，“还敢顶嘴！”
苏妩身子一动，将小组员往自己背后拦，那手机结结实实砸在了她额角。
手机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苏妩额头很疼，但努力忍着，弯身去捡手机。
霍易扬这手机质量不错，屏幕都没裂，她将它又放回了霍易扬的办公桌上，“霍总，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霍易扬却有些愣，他盯着苏妩的额角，那里被砸得很重，肉眼可见地迅速红肿起来。
他攥紧了拳，满腔的烦躁好像无处可发泄，吼了声：“滚！”
苏妩带着小组员出去了。
霍易扬咬咬牙，点了支烟。
他以前不抽烟，因为苏妩不喜欢烟味，但现在，她都不在他身边了。
他越想越气，这女人怎么就不知道服软呢？
她以前明明很柔软乖顺的，怎么现在这么倔，他的第二次劈腿，好像让她变了个人。
这个早上，霍易扬骂人打人这事儿迅速传开了。
那一下砸得不轻，苏妩的额角肿了个包，看着实在很难看，她没有刘海，之前都把头发梳上去的，现在想遮挡一下都没办法。
中午，苏妩不愿意顶着这副尊荣去楼下餐厅吃饭，就坐在自己工位继续加班，偶尔会从自己的包里摸出小镜子，看一眼又烦躁地塞回去。
霍易扬这个暴力狂，居然用手机砸人，还砸这么重……
她心里很气，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砸鼻子，这鼻子是垫过一点的。
四年前，被拘留的时候，她的脸受了伤，几乎称得上是毁容，后来被季瑾年救出来，还是在国外做的手术。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之间，鼻尖发涩。
她已经快要想不起自己以前是什么样了。
……
周聿琛这天很忙，和海外的客户开视频会议耽搁了很长时间，导致高管的周一例会推迟到了下午。
例会中间休息的时，他拿着烟就近进了楼道里抽。
不过刚推开门，已经嗅到里面传来的烟味儿。
有些男员工会在这里抽烟他是知道的，倒也没在意，正准备进去，就听见下面一层传来的对话。
虽然刻意压低声，但楼道安静，细听还是能听见。
“霍总也是下得去手，苏妩那张脸，搁我肯定是舍不得打的。”
有笑声传来。
“打女人确实没风度，不过人家俩人的事，谁知道呢，霍总怨气大到要打苏妩了，说不定苏妩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毕竟苏妩长一副妖精样……”
周聿琛进了安全出口，一把摔上了门。
声音很大，楼道里都有回响，楼下的议论声立刻停了下来。
周聿琛迈步下楼，看到下一层的两个正抽烟的男员工。
俩员工看到他都吓到了，低着头叫周总，表情无措。
周聿琛目光只淡淡扫过两人的工牌，“要么这周自己递辞呈，要么等辞退。”
俩人瞠目结舌，抬头想要说点什么，周聿琛已经转身又上楼去了，根本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他脑子很乱，手里的烟盒已经被攥成了一团。
霍易扬对苏妩动手了？
他上楼之后，彻底忘了这是在高管会的中场休息，他直接回大办公室，远远看到苏妩低头对着电脑，没看出什么异常。
他想要走过去，但却又停在半途，这里人多嘴杂，他扭头折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拿起内线电话打给苏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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