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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他打算自己建立公司这事儿，他不但没和周聿琛说过，还打算从恒盛这里挖重要的技术人员过去，但……
那也是周聿琛逼他的不是吗？
他想到这里，便生出几分底气来，反问周聿琛：“你什么意思？”
“霍易扬，你要自己开公司，可以，你不经过我的允许，想要从恒盛挖技术人员过去，我也忍了，大不了算是我这个当哥的再包容你一回，损失一些人才我认了，可你这次是做什么，非要恒盛死？”周聿琛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手机被他攥得发烫，“你对我有意见，但是恒盛不只是我的公司，它是我爸妈留下来的，他们也是你的亲人！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们吗？”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霍易扬猛然拔高声音，语气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我干的？”
“不然呢？”周聿琛胸口起伏，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如果霍易扬现在在他面前，他毫无疑问一定会挥拳过去。
霍易扬这下子是真的懵逼了，“怀疑人要讲证据的，我承认我确实是从恒盛挖人了，但你也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想要证据是吗？”周聿琛冷笑了一声，“等着吧，你会看到的。”
“你……”
霍易扬还没说完，周聿琛就直接挂了电话。
这笔账是肯定要和霍易扬算的，但不是在电话里，他并不屑于像个泼妇一样靠骂人泄愤。
他靠住椅背，身体微微瘫软，他觉察得太迟了，甚至都还没有查出什么眉目，对方就已经动了大招，他不知道这些计划的主导人是谁，霍易扬，季瑾年，还是苏妩？
如果季瑾年有参与华裕当年的竞标系统制作，那么季瑾年的动机是最明显的，可能是因为陈伟，或者是因为那个被他改得面目全非的系统，至于霍易扬，在苏妩出现之前，霍易扬针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动机，而苏妩……
他也不记得和这样一个女人有什么仇，当然，并不能排除这女人曾经和陈伟或者华裕有什么关系，所以来复仇。
他脑子里充斥着许多猜想，一时间觉得头痛欲裂，努力地深深呼吸，却又想起，除却查出真相，恒盛现在的局面如何善后才是更难的。
现在恒盛在业界的名声已经彻底臭掉了，接下来要面对无数的官司，天价的赔偿金……
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了，他很想经营好，到头来，却毁在了他手中。
绝望感逐渐将他笼罩，他却在这时想起了苏妩。
那个昨晚答应了他的求婚的女人，今天恒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连外面的人看新闻都肯定知道了，而她至今没有出现过，也没有给过他一个信息或者电话。
求婚成功时，他心底有欣喜，见她哭泣也有疼惜，他以为，他们会给彼此一个家，到头来，居然还是他自作多情，他甚至在想，那女人，走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过一丝迟疑吗？
他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苏妩的号码。
很快，他就听到那端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挂掉电话，将手机扔回桌上，可隔了两秒，又拿起来，站起身并往出走。
其实这个时候不应该离开公司，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但是他顾不上了，下楼后他直接开车去往苏妩住处。
打开楼下的门禁锁并上楼后，他去敲苏妩的门，好半天也没人来开。
这道门的密码被苏妩改过，他也不知道新的密码，考虑过后他最终打电话给房东询问情况。
房东在那头，闻言很讶异：“苏小姐没有和您说吗？她搬走了，我以为这是你们商量过的……”
周聿琛呆站在门口，房东后面的话，他听得不太清楚了。
她搬走了。
他觉得，心口像是被豁开一道口，那种撕裂一般的感觉，令他神思恍惚，她答应了要嫁给他的，她明明答应了，还戴上了戒指……
他知道她是个骗子，可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他不愿意相信，在共同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在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之后，她却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直到最后，她都在骗他。
他好像个傻子，昨晚还因为她答应求婚，而心生幻想，以为自己以后是真的会有一个家了。
“周先生？”房东喊他。
周聿琛恍然回神，艰涩开口：“她没有和我说……”
那头，房东沉默几秒才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周聿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那你知道现在的密码吗？我想进去看看。”
这房子他当时租了一年，距离到期还很远，所以房东利落地答应了，“我用信息给你发过去。”
挂断电话，他很快就等到了房东的信息，盯着屏幕上的六位数字，他愣住了。
数字不是随机的，明显是一个日期，并且他对这个日期印象很深。
这个日子，正是四年前，沈意辞所在的监狱起火的那一天，也就是沈意辞死的那一天。
他握着手机，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正堕入一个冰窟之中，看不到真相，思维却被那种冷意侵占。
苏妩的门锁密码，用的是沈意辞的忌日。
而之前，苏妩有沈意辞在酒桌应酬上的小习惯。
她们都是孤儿，并且……
她们的心口，都有一颗红痣。
苏妩说，那是血管痣，很多肝功能不好的人都有。
他听过她太多谎言，以至于这样一句话，他根本没有深思过。
他的手指僵硬地输入了密码，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子里显而易见少了许多东西，而且都是生活中最基本的那些，比如苏妩从前用来喝水的水杯，比如卧室化妆镜前面她以前用的那些护肤品……
全都没了。
他打开衣帽间的门，里面空空荡荡。
她是什么时候搬走的？他不知道，前一段时间，他在忙调查的事，忙加固防火墙的事，其实没有分很多心思在她身上，那时他唯一想要为她做的，就是求婚，所以他买了房子，准备了她要求的一切。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他坐在卧室的床上，一坐就是很久。
他在脑中细细地回忆，和苏妩的一切，从开始到现在，最后定格在昨晚，她哭着说，她是个孤儿。
他想起来，曾经，沈意辞说自己是个孤儿，最想要的，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家，所以她在怀孕的时候才那么高兴，她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真正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唇线紧抿，好半天，身形佝偻下去，脸埋进掌心里。
一个猜想在脑中，呼之欲出，他觉得这念头很疯狂。
沈意辞或许根本没有死。
他忽然站起身，往出走的同时，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徐思博。
徐思博那边还有之前查到的，季瑾年的一些资料，他问了下季瑾年现在的住处，便直接开车前往。
季瑾年住的是距离市中心不远的高档公寓楼，他到楼下时，已经凌晨一点了，他直接上楼去敲门。
一样敲不开。
其实并不意外，这些人目的达到，肯定不会留在原地等他上门，他最后重重地砸了一下门，屈起的手指关节处已经肿了，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拼命地想，还有哪里可以找到苏妩。
她会不会已经离开江城？他不确定。
很快，他又疾步走向电梯间，下楼上车，他开车往霍易扬住处去，一边打付尧的电话。
这个点，付尧接电话时声音都带着惺忪的睡意：“怎么了？”
“帮我查查苏妩这两天有没有坐高铁飞机之类的记录，对了，坐汽车的记录能查到吗？”
“……”付尧震惊了，“虽然咱们是兄弟，但也不是你想查什么就能查，这些东西要动用警局的信息网，不是我个人能搞的！”
周聿琛有些失望，但想起什么，他又问：“如果我报案，恒盛这次的信息泄露和她有关呢？警察会找到她吗？”
“你得有证据，不说能控诉她的证据，至少得让警方将她列为嫌疑人，不然，你们公司的员工警察岂不是都得翻个遍？”
周聿琛想了想说：“我找找证据。”
说完，他挂了电话。
付尧在床上困顿地揉了一把脸，想骂娘。
周聿琛开车，半夜飙到了霍易扬住处，上楼之后他直接敲了门。
卢娟已经在前些天被霍易扬开车送回了老家，此时屋子里就霍易扬一人，听见敲门声，霍易扬原本不想去看，但那声音没完没了。
不多时，变成了砸门。
霍易扬起床气上来，穿着睡衣走过去，拉开门看到是周聿琛，便是一愣。
几个小时之前的电话是周聿琛自己挂断的，但现在，这人又自己找上门来，霍易扬对着他，这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周聿琛径直走进客厅，关上门，扭头盯着霍易扬，“苏妩在哪里？”
霍易扬被问得一脸懵，“有病你就去看！我他妈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那女人现在不是和你如胶似漆的吗……”
霍易扬话没说完，就被周聿琛扯着衣领，一把抵在了墙壁上。
他身体磕到墙壁，痛得闷哼了一声，抬手去扳周聿琛的手，“放手！”
周聿琛没放手，揪着他衣领，仍用审问一样的口气说：“别装了，这次的事情，是你们共同谋划的是吧？你和季瑾年还有苏妩到底是什么关系？”
霍易扬震惊了，“你还有完没完了，朝我泼脏水上瘾？！那他妈是网络攻击，我会不会那些东西你心里没数吗？这和季瑾年还有苏妩又有什么关系？”
周聿琛死死盯着霍易扬。
霍易扬的眼神里，是困惑，不解和愤怒，像是真的很无辜。
但是他已经看过监控了，用硬件感染恒盛总机的人，是霍易扬没有错。
“你别演了行吗？”他冷笑了一声，“霍易扬，我是真没想到，你能变成这样，趁我现在还愿意好好和你说话，回答我的问题，苏妩在哪里？”
霍易扬挣脱不开，叫嚷起来，“我他妈演什么了，你把话说清楚，别莫名其妙发疯！”
周聿琛语气森冷道：“你再不回答，明天我只能让警察来和你谈。”
这下子，霍易扬真是怒极反笑了，“好啊，我好害怕啊，你想报警就报！反正现在恒盛上不了市了，随便报警是吧？但就是警察来了，说话也要讲证据，还能随便冤枉人不成！恒盛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霍易扬是真的觉得很可笑，恒盛遭受网络攻击，他都是昨天白天接到客户的电话，被骂了一通，然后上网看新闻才知道的，可现在，周聿琛居然上门责问他。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这个人还是周聿琛。
周聿琛松开了他的衣领，深深地睨着他，“霍易扬，这件事我不会看在小姨的面子上算了，我已经打算报警，如果你不早点配合说出一切，我也不会手软。”
霍易扬冷笑了声没说话，他忽然意识到，原来真的被冤枉的时候，其实没有那么多解释的欲望，因为对方根本不愿意听。
周聿琛手缓缓攥紧，“如果你是被季瑾年和苏妩误导，你要早些说出来，不然……”
“什么玩意儿，”霍易扬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大半夜过来，你和我说清楚什么了？你就冤枉我，苏妩和季瑾年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他妈怎么知道，这俩人是不是和恒盛这次受到的攻击有关系？如果有，那就全都是冲着你去的，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扯！”
周聿琛默了几秒，忽然开口，嗓音有些嘶哑：“霍易扬，意辞可能没有死。”
霍易扬一怔，旋即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看着周聿琛，“你说……什么？”
“现在还不确定，但是苏妩和沈意辞之间，有关系，季瑾年和四年前华裕的竞标项目也有关系，我在找证据……”周聿琛这些话说得有些吃力，“你觉得，意辞如果没死，如果她就在江城……她会做什么？”
霍易扬感觉像是被雷给劈了，“这不可能，她被烧死在监狱里了，看守不是都说了吗？”
周聿琛说：“对，我也相信了这番说辞，但我问你，如果她活着呢？”
霍易扬对上他的视线，好半天，才开口：“如果她还活着，她不会放过你和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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