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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易扬脑中此刻也十分混乱，还搞不清状况，闻言拧眉问周聿琛：“你什么意思？”
“你和苏妩是怎么认识的？”
霍易扬回想了一下，“有一次在饭店吃饭，在走廊里，她撞到了我身上……她当时说，是她舅舅欠的那些高利贷追债的人在追她，问我能不能帮她。”
霍易扬自然就帮了，毕竟苏妩长得漂亮，那会儿又楚楚可怜地求助。
周聿琛忽然意识到，其实也不能怪霍易扬蠢，就算霍易扬当时不帮忙，苏妩可能还会有后备计划。
他是戒备心很强的人，却还是踩进了苏妩设下的陷阱里，她对他们兄弟俩人的性子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霍易扬确实会因为女人的美貌而上钩，而他，最初当她是个一夜情对象，后来费尽心机想要赶走她，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得逞，反而是被她和季瑾年牵着，不但爱上了她，还做出很多前所未有的蠢事来。
他为了她，放低身份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他甚至不太愿意去回想，那简直已经不是他自己。
那时候苏妩在想什么？在心里笑话他吗？
他努力扯回思绪，就见霍易扬正着急地问：“你到底为什么怀疑我，又为什么怀疑苏妩？恒盛受到网络攻击这件事跟她和季瑾年有什么关系吗？”
周聿琛沉着脸，没有回答这些问题，而是问霍易扬：“你和苏妩交往期间，有没有和她透露过恒盛的事？包括四年前的事，还有现在的运营以及公司内部权限方面的事情。”
霍易扬摇头，“我和她很少说工作的，就算我提起她也会说太枯燥，她不想听，四年前的事……我还是后来，那次进山的时候，才跟她提过一些。”
周聿琛蹙眉，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霍易扬居然能做出夜里去研发部用硬件感染总机的举动，他认为霍易扬和苏妩的关系应该不止是曾经的恋人那么简单，他盯着霍易扬，“霍易扬，我再问最后一次，你有没有和苏妩还有季瑾年合作？”
霍易扬火气又上来了，“没有！有事你就说清楚，莫须有的罪名我他妈不认！”
周聿琛睨着他，隔了几秒收回视线，扭头拉开门就往出走。
“你到底什么意思！”霍易扬气得跟到了门外，“我问你你又不说，光一个劲儿冤枉我！”
周聿琛脚步顿了下，却没回头，只撇下最后一个问题：“我说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还会帮我吗？”
说完，他拐进了电梯间。
霍易扬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去。
这个问题也戳进了他心里。
是啊，他们已经不是从前并肩战斗的兄弟了，霍易扬的心不在恒盛，而周聿琛也无法信任他，在没有查清楚的状况下，便不愿意透露任何讯息。
现在的恒盛正面临着灭顶之灾，但是这一次，面对疾风暴雨的，只有周聿琛一个人了。
周聿琛下楼上车，小心地拿出一样东西，用纸巾包了起来。
那是霍易扬的车钥匙，就放在屋子进门右手边的鞋柜上，他直接给顺了出来。
上面有霍易扬的指纹，拿到比较方便进行比对。
这一夜，周聿琛根本没有睡觉，他开车去了付尧家，在门口等到凌晨六点多，将车钥匙交给了付尧。
付尧看他满眼红血丝，担心地问：“你还能撑得住吗？”
周聿琛默了几秒，唇角浮起一抹惨淡的笑，“我还能，但……恒盛这次，或许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周聿琛想，自己最糟糕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无非就是因为无力支持高额赔偿而破产。
但，光这些信息泄露的官司，就不知道要打多久，哪怕最后的结果真的是破产，这段折磨也足够长久了。
……
恒盛牵扯出的新闻，仍旧在发酵。
第二天，市政厅只着手处理有关于自身名誉的那些词条，不再压着其他词条，于是恒盛又飙上热搜，全都是负面新闻。
苏妩拿着平板电脑看网页，有个新闻里，说早上七点多，周聿琛被媒体记者堵在了恒盛的地下停车场。
里面是有视频的，苏妩点开，镜头有些摇晃，她看到了周聿琛。
他面色难看，黑眼圈也重，记者问：“周总，对于恒盛这次大规模的信息泄露，您至今没有做出回应，网友们都很关心，恒盛会担负起责任吗？”
也有记者问得更尖锐：“周总，恒盛的信息泄露导致多家公司承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甚至引发丑闻，这对那些公司未来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您是打算赔钱了事吗？恒盛支付得起这么多公司同时索赔吗？”
苏妩勾着唇角，看到晃动的镜头中，周聿琛一直沉默，只是眉心越皱越紧。
这些问题应该很难回答吧，难道就连像他这样平日里总是运筹帷幄的人，也终于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能沉默以对。
他终于，没法做那个风光的，高高在上的大总裁了，她要将他打回原形……不，还不如从前。
从前，他手里还有恒盛这么个小公司，还有盼头，她想要他体会她曾经的绝望。
她缩在沙发上，浏览着这些新闻，季瑾年从她身后路过，瞥了一眼，说：“你一大早起来到现在，一直在看，早饭都不吃了？”
苏妩回头，季瑾年手里端着个小盘子，里面放了几个五颜六色的马卡龙。
她眼睛一亮，“我吃这个就好了。”
她知道季瑾年是不爱吃甜食的，这东西只能是给她的。
季瑾年却将盘子挪远了点，让她伸出来的手扑了个空。
她疑惑地看他。
季瑾年自己单手拿了个马卡龙，往她嘴里送，“其实你不用关注这些新闻，周聿琛的下场显而易见，他会破产，赔钱赔到倾家荡产也赔不完。”
一个粉红色的马卡龙抵住了她的嘴唇，她有些怔。
这样实在有点奇怪，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喂她。
她正想张嘴问，可是一张开嘴，马卡龙已经被塞了进来，堵得她说不出话。
她只能先咀嚼，将东西吞下。
“还挺甜，”马卡龙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她都忘了计较他的动作，说：“你也试试吧，很好吃的。”
又问他：“那霍易扬呢？”
“这得看周聿琛那边的态度了，他们现在应该正在窝里斗，”季瑾年绕过沙发，在她旁边坐下来，“针对霍易扬的证据做得很完美，周聿琛会像当年的陈伟一样，注意力被吸引到霍易扬那边去，不过按照周聿琛的脑子，应该不会花太长时间，就意识到问题，但那也没关系，他找不到证据查到我们这里。”
苏妩很满意，说：“季大神，你真厉害。”
说到底，虽然是她做计划，但没有季瑾年，这个复仇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
季瑾年闻言，笑说：“马屁精。”
“我认真的，”苏妩对着他眨眼睛，“多亏了你，有很多事我是办不到的，你们现在搞的那些电脑技术真是厉害，能把霍易扬锤死，我就不行。”
她想着，又得意起来，“现在的霍易扬，应该能体会到蒙受不白之冤是什么感受了。”
就像她当初一样，莫名其妙就被陈伟怀疑。
季瑾年又往她唇边递了个马卡龙，“现在高兴了？”
苏妩嘴唇碰到马卡龙，没明白他怎么又投喂她，她这次扭头躲开才开口：“我自己吃就行。”
她倒也并非排斥，和季瑾年一起这么久了，对他的感觉就和家人差不多，而且她最糟糕的日子都是他陪伴着过来的，如果没有他，她不会重生。
被他投喂，她没觉出什么暧昧，倒是感觉自己好像被他当成是什么小猫小狗似的。
说完，她扭头，腾出一只手打算去拿刚刚那个马卡龙，却看到季瑾年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
她愣住了。
那个马卡龙，刚刚还在她的嘴唇上蹭过。
季瑾年吃掉，微微蹙了下眉，“还是太甜了，你吃吧。”
他干脆将整个盘子都放到了她手中。
苏妩还是愣愣的，“你刚刚吃的那个……”
季瑾年问：“怎么了？”
苏妩嘴唇动了动，将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没……没事。”
季瑾年起身去了书房，她低头盯着盘子里的马卡龙，心跳有点快。
季瑾年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讲究的啊，她的嘴都碰过了，他还吃？
这一天，苏妩理所当然地，没有去上班，应该说，她再也不会去恒盛上班了。
现在她和季瑾年住的地方，依然在江城，不过在比较偏远一点的郊区了，是山脚下的别墅区。
这栋别墅是季瑾年在这次最初回到江城的时候就租下的，复仇计划里需要他团队配合的一些东西，都是在这里处理的，这边的服务器都是经过他们特殊处理的，很难被追踪到。
原本苏妩和季瑾年其实已经可以离开江城了，但是苏妩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走，原因是，她不认为霍易扬会接受这个结果。
比起周聿琛来，霍易扬的状态更加不稳定，容易狗急跳墙，什么都做得出来，为了脱罪，霍易扬一定会想办法的。
所以她要留下来，看到最后。
……
接下来的几天，恒盛的新闻最初的热度有所下降，但对恒盛本身的影响，却进一步扩大了。
周聿琛没有再离开过公司，原因是，现在恒盛周围蹲守着很多记者，他一旦出门就会被围堵。
霍易扬也因为看到这个状况，没有去过公司。
霍易扬来不来其实差别不大，因为恒盛目前所有正常运营的业务都已经处于停摆状态，整个公司上下就是一个很混乱的状况，大多数部门还在收拾烂摊子，人人自危。
这个时候，提出辞职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恒盛已经没有希望了。
每天都有客户到公司来闹事讨说法，公关部焦头烂额，律师团一直在公司里开会，周聿琛偶尔会参与，但更多时候，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抽烟。
到了这一步，他能做的已经很少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已经挽救不了恒盛的声誉。
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个梦，恒盛整座大楼着了火，他看到站在里面的沈意辞。
如今的恒盛，就仿佛被烈火灼烧，将要崩塌。
从周一开始，他就注意到，苏妩没有来上班。
这是当然的，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心存幻想，还会时不时拿起手机，给她那个一直关机的手机打电话。
他甚至在所有人下班后的深夜里，去她的工位，打开灯，翻找她的东西，希望她落下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
她提前收拾过了，她早就准备好了要走。
可是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他翻着翻着就有些愤怒，她什么都没有说清楚，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他气得将她桌上的文件往地上摔。
他还没问她呢，到底她为什么会用沈意辞的忌日做门锁密码，为什么会有和沈意辞一样的血管痣，又为什么会有沈意辞的习惯……
他很想知道答案，但又隐隐意识到，其实，他害怕知道答案。
他希望沈意辞活着，但又害怕她活着。
这样的矛盾折磨着他，连同恒盛这场灾难一起，几乎快要将他压垮。
这天，付尧亲自来了一趟恒盛。
坐在周聿琛的办公室里，他将一份资料往周聿琛面前放，“那个比对结果出来了，我给你把纸质的拿过来了，U盘上的指纹，和那个车钥匙上的指纹确实是一致的。”
周聿琛打开了资料，手指缓缓收紧，纸张的一角在他手指间卷了起来。
付尧说：“我就想不通了，霍易扬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他生了二心，自己去开公司，在你这里挖人就够了吧，至于非要把恒盛搞垮？”
周聿琛抿唇没说话。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不能算是很意外，但……
说不失望，也是撒谎。
他始终觉得，他和霍易扬曾经是家人，霍易扬不至于会这样害他，然而，证据摆在面前。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霍易扬那一晚不像是在说谎，而且霍易扬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可证据又这样清楚，容不得他心存侥幸。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沈意辞当年，是被冤枉，然后入狱的，她被冤枉是那个偷了华裕机密文件的商业间谍，而那个商业间谍，其实是霍易扬。
付尧点了支烟，问周聿琛：“那现在，证据确凿，你什么打算？”
周聿琛垂下眼，隔了几秒，眼神变得坚定：“正式报警立案，让警察逮捕霍易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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