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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甜心里清楚，那段时间，对沈砚南原本千疮百孔的生活来说，只能是雪上加霜。
当时沈砚南留的银行卡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江甜还查了余额。
意料之中，里面只有不到十万，可是沈德如整整诈骗了唐蕾八十万啊，剩下的钱沈砚南是怎么还上的，只是想想，江甜就心疼难忍。
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孩子带着身患重病的母亲，江甜知道，纵然沈丽再不喜欢沈砚南，沈砚南也会主动承担起高额医药费。
沈丽和沈德如那会算是包办婚姻，两人谁也看不上谁，就在沈丽下定决心要离婚的时候，她却莫名其妙地怀孕了，孩子是沈德如的，因为一个孩子，她彻底被束缚在了沈家。
所以她一直不喜欢沈砚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对着他又\/抓又\/挠，动辄就把错误归咎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沈德如又是一个嗜赌如命的性子，不管赌赢了赌输了都要打沈砚南一顿，只是力道轻重的问题。
十三岁的江甜多么希望那会沈砚南能自私一点，沈丽和沈德如对他而言，只有生恩，没有养恩，这样的人是死是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那毕竟是沈砚南啊，少年染于污泥，却又一生清明。
江甜长年体寒，手几乎没什么温度，以前沈砚南牵她的时候，她只顾着取暖了。而今天早上沈砚南牵她的时候，她清晰地感到了少年手上厚厚的一层薄茧。
沈砚南手上都有茧子了。
江甜那一瞬间很想哭，但是回头的时候，沈砚南把她往马路里侧拉了拉，温声和她说了一句，“小心”。
少年温沉的话敛了江甜所有思绪，她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她的小哥哥费尽千辛万苦才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剩下的路，沈砚南每天都要平安喜乐。
“江小甜。”沈砚南捏了捏女孩的指尖，“待会去医院么？”
“啊？”江甜。
“发什么呆。”沈砚南指节轻轻敲敲女孩的额心，“和你说了一路了。”
“就没听见嘛。”江甜晃了晃沈砚南的手，“小哥哥再说一遍嘛。”
冬日的暖光透过空中飘散的雪花，一点点晕染下来，落进少年温润的眸光里，沈砚南低低笑了一声。
春天快到了，江甜这样想。
“这辈子就搭在你手里了，江小甜。”沈砚南牵着江甜的手，有些无奈地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大概是说江越很早之前就给她约过心理医生，正好今天也不算很冷，双方又都有时间，沈砚南想带她去医院，和心理医生简单聊聊。
“哦。”江甜忽然想耍点小性子，“那我不想去。”
沈砚南很少和她讲道理，更别提说教了，被她欺负的狠了，也只会无奈笑笑。
之前她耍赖按住少年的右下腹，却不小心按错了位置，沈砚南实在是忍不住了，也只会说一句，“别按了，我难受”。
“怎么了？”沈砚南在前面停了一下，看向江甜的目光柔和，“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么？”
江甜决定把不讲道理贯穿到底，“现在不想去了。”
做戏做全套，江甜眼圈甚至开始泛红，睫毛颤了颤，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她小时候就对装哭颇有心得，她胃不好，唐蕾给她的糖都是定量的。所以每次想吃甜食的时候，江甜就要哭不哭地看着沈砚南，这样沈砚南就会出去买糖给她吃。
渐渐地，江甜就发现这招对沈砚南很有用，不管什么事情，合理的不合理的，只要她哭，沈砚南就都会依着她。
江甜想知道，现在还灵不灵。
“是不是着了风，身上疼了？”沈砚南试了试江甜手背的温度。
其实江甜这会身上还算暖，但她睁着眼继续编瞎话，“嗯，不想去了。”
沈砚南拇指轻轻在江甜眼角处揉了揉，声音低而柔和，“不想去就不去了。”
江甜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她还没来得及哭，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你不是说已经提前约了，我这样说不去就不去会不会不好？”
“没事。”沈砚南拿出手机，“我和医生说清楚就好了。”
江甜踮起脚看了一下沈砚南的手机屏幕，沈砚南在聊天窗口输入了“张医生，对不起，抱歉叨扰……”刚要点发送的时候，就被江甜拉了一下手肘。
“小哥哥，你为什么要和他道歉。”江甜声音闷闷，“明明是我不想去的。”
“怪我，没事先问清楚。”沈砚南。
“可是我之前答应过你的。”
话头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沈砚南忽然笑了下，“江小甜，你是不是和我开玩笑呢？嗯？”
“嗯。”江甜想挑战一下沈砚南的忍耐底线，理不直气也壮，“我故意的。”
沈砚南把聊天框的消息删除，“那到底想不想去？”
江甜：“？？？”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哥哥，你不生气的吗？”
沈砚南似乎是没明白，俯身亲了一下江甜的额头，“为什么要生气？”
“我……就是……”江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算了。”
沈砚南牵着江甜拐了一个路口，温声道：“硬要说有什么情绪的话，刚刚也只剩下心疼了。”
他不知道江甜为什么忽然变了想法，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今天或是之前说了什么话刺激到江甜了。
江甜：“为什么脾气这么好。”
沈砚南笑笑，“笨。”
“因为我喜欢你。”
沈砚南知道江甜没有安全感，所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表达着青涩的喜欢。
那是属于少年人炙热经久的爱恋，那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江甜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沈砚南对她说，“我喜欢你。”
可沈砚南一开始就是一个对爱难宣于口的人。
平日里很少将“喜欢”挂在嘴边的人，为了给她一份安全感，不知不觉中渐渐养成了习惯。
在少年一次又一次认真且坚定的告白声里，从此以后，江甜有了归属感，那个人叫作沈砚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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