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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博士家离开后，降谷零立刻秘密联系黑田兵卫，同他长谈了许久。
但他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愈发加强了对零组的管束。
从前风见裕也已经算是严肃苛求部下的人了，降谷零则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目前同黑衣组织的交锋早已摆到明面上，被抽调去出任务的成员回来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
成员们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能拼了命的学习工作以达到上司的要求。
吉田清子对这些倒是适应的良好。她之前做联络员时曾经24小时乃至48小时连轴转，稍有不慎危及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降谷零的。
再加上被组织抓走后她也算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心态成熟了不少，褪去了刚刚毕业的稚嫩。
因此吉田清子这段时间算是零组心态最平和的人之一了，每日只是兢兢业业地完成工作。
小优的事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的，经过他们的分析，可以基本确定小优是被作为乌丸莲耶的备用身体培养——等他的身体经过成熟的药物改造之后，就会被移植乌丸莲耶的记忆，成为他的“新生”。
这样的手段比aptx4869更为险恶，这种药物资料也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引起的不只是若干年后的社会凝固，而是一大批底层人民直接被当做有权有势之人的“培养皿”。
黑田兵卫警告降谷零绝对不能再扩大知情范围。
降谷零同他被动防守的态度有些不同。他身在组织多年，比任何人都明白组织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而只会抓住每一个机会企图撕下对手的血肉。
因此他建议主动出击，尽早抓捕乌丸莲耶。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前线人马早已把组织的各个基地翻了个底朝天，连乌丸莲耶的影子都没见到。
“不，”听到黑田兵卫的质疑，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彩，“经过实验记录的整理，我发现乌丸莲耶近年来越发激进地要求科研组进行各种延长生命的研究，我有理由怀疑乌丸莲耶的身体已经大限将至了。”
黑田兵卫怔了怔，问：“你的意思是——”
“在这种情况下，小优就会是他唯一的选择。”降谷零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夜幕已降，更深露重，月亮发出惨白的光芒，四周一片寂静。
降谷零把车停在住处的楼下，却发现大门口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吉田清子静静地站在楼下，显然看到他的车了，脸上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降谷零微微睁大了眼。
他打开车门，走到她的面前。
吉田清子站在原地，噙着笑意的眼睛注视着他一步步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沉默了片刻，问道。
吉田清子知道他的住处以备不时之需，却从来没有来过。
“零君，”吉田清子微微仰头，第一次主动认真地喊出这个名字，看着他，“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降谷零的确心情沉重。当他提出乌丸莲耶不可能放弃小优的那一刹那，其实已经决定把小优置于危险之中。
哪怕他愿意付出生命去保护这个小优，这个已经经受太多不该有的折磨的孩子，都将面临更多危险。
他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了更彻底地铲除黑衣组织，这样做值得吗？
他本该是习惯这种痛苦和纠结的。在黑衣组织卧底的几年里，他见过太多无辜的人死去，见过太多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但他却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不愿意用保护更多的人的利益来掩盖那些生命的逝去。
白纸染上墨色之后，或许永远都无法恢复。
看着对方清澈的双眼，降谷零忍不住避开她的眼睛。
沉默笼罩着两人。
吉田清子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半晌，降谷零出声，声音有些艰涩。
“吉田，”他这样称呼道，“在组织里的时候，我曾经考虑过是否要将你灭口。”
他做好准备迎接失望和不可置信的眼神，因为他仍然记得对方在医院里委屈的哭泣。
他知道对方内心是不平的。
但当他看向吉田清子，却愕然地发现对方眼里的平静与了然。
“我知道。”吉田清子说。
降谷零的瞳孔微微一缩。
吉田清子声音平和，语气里带着些微的释然，她看着降谷零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的。”
卧底工作就是需要时时刻刻的冷静与筹谋，将自己乃至他人的生命当做棋子，这是优秀的卧底的必修课。
人们会觉得他们冷血，甚至觉得他们已经被黑暗沾染，变得心狠手辣。
但吉田清子知道不是这样。
她记得降谷零想要列车上保护宫野志保的初心。
她记得降谷零站在同期墓碑前的那一份近乎温柔的追忆和哀伤。
她记得降谷零眼中保护国家的坚定。
他们站在黑暗之中，但支撑他们的却始终是内心的光明。
时间不会白白流逝，每个人身上都有它留下的印记。
童年和警校的时光在降谷零留下了白色的底色，而卧底工作却不可避免地让纯洁的白色染上了灰暗。
灰色看起来混沌，却有极强大的生命力。
“我会保护好小优的。”吉田清子宣誓般地说。她了解降谷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她突然眉眼弯弯，双手伸到降谷零的前面，摊开。
掌心静静躺着一枚御守。
降谷零愣在原地。
“那天在月参寺，我向和尚求了一枚护身符。”吉田清子说。
想起葬礼结束后吉田清子的确消失了一段时间，降谷零有些恍然。
“我想，他们会守护你的，零。”吉田清子温柔地说，“我也是。”
降谷零知道他们指的是谁。
面前女孩眸光柔和，静静地看着他。
降谷零伸手接过御守，突然上前一步，在吉田清子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谢谢你。”
感受到额头上微凉的触感，吉田清子眼睛睁大，呆呆地看向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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