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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隔音很好，除了门口的光影泄露了他们的站位以外，吉田清子并没有听到任何他们聊天的内容。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思绪纷繁复杂，冷静地开始分析他们的现状。
永川琦玉活下来，意味着她将受到无数的攻讦与窥视。
哪怕有冲田广志在其中斡旋，她的麻烦也不会少。
不过好在开弓没有回头箭，高层既然已经和组织撕破脸，还把组织多年的科研成果一起销毁，那么他们就只能一鼓作气把组织一锅端掉，在这之前，永川琦玉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之后就说不准了。
吉田清子发呆了片刻，脑子里一团乱麻。
开门声响起，永川琦玉已经结束了谈话，她的脸上是惯常的镇静，吉田清子也无法从她的神情分析冲田广志带来的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吉田清子沉默片刻，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永川琦玉顿了顿，回答：“三天。”
三天之后，吉田清子拿着手机，看到零组给她新发的任务，不由拧起了眉。
邮件上赫然写着：
监视永川琦玉。
吉田清子和永川琦玉在资料上没有任何交集，符合监视人员的要求。
事实上，吉田清子把永川琦玉从爆炸里抢出来的举动得到了高层的赞赏。他们并不认为吉田清子作为训练有素的零组成员会在短时间的接触中和永川琦玉产生什么深厚的情感，而只是以为吉田清子只是热血上头想要救人一命。
在高层看来，这样的初入职场的新人是最好掌控的。
——只要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说服永川琦玉公开资料对日本有什么好处，在许诺一些大饼，不愁她不为他们卖命。
至于好处到底是高层的还是普通民众的，又有谁在乎呢？
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而已，收买一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这样想到。
对方已经违抗黑田兵卫的命令，要想继续走下去，除了与他们合作，没有更好的路可走了。
吉田清子把屏幕摁灭，脸色不变，转头看向向她走来的永川琦玉。
“出院手续办好了。”她平静地说，“送你回住的地方。”
“这几天你住在哪里？”吉田清子突然问道。
永川琦玉顿了一秒，看向她。
两人目光相接。
“你的新宿舍。”永川琦玉平淡地说，“欢迎，新室友。以后多多指教。”
吉田清子垂眸，低声回了一句：“请多指教。”
新宿舍离医院并不远，开车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吉田清子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景物一点点往后倒退。
永川琦玉的车开得很稳，速度也不快，她专注地盯着前方，保持着安静。
吉田清子也并不打算打破沉默的气氛，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但并没有变得绵长的呼吸昭示着她还醒着的事实。
一个红绿灯路口，轿车缓缓减速停下。
“执行你的任务。”永川琦玉突然开口。
她没有转头看吉田清子，但显然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
“当然。”吉田清子简单地回应道。
此后一路无话。
到了安全屋，永川琦玉掏出钥匙打开门，示意吉田清子进来。
吉田清子踏进屋子，扫了一眼室内好像没怎么住过人的痕迹，沉默片刻，向永川琦玉点点头。
永川琦玉淡淡地说：“我去厨房做晚饭。”
吉田清子在客厅转了一圈，手往茶几下方一探，果然找出一个窃听器。
她极轻地叹了口气，又往卧室去检查。
窃听器一共有三个，客厅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阳台估计因为太明显了没有装。
好在他们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只有窃听器，没有针孔摄像头这种东西。
她把找到的窃听器放在餐桌上。
永川琦玉从厨房投来一个眼神，又好像漠不关心地把头转了回去。
吉田清子把这几个窃听器一个个捏碎，又发了封邮件给高层。
做完这些，她走进厨房，突然从后面揽住永川琦玉。
“我在做饭。”永川琦玉有些无奈地说，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端着锅的手也很稳。
“对不起……”吉田清子闷闷地说。
“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该说才对。”永川琦玉哭笑不得，“这种局面很正常。”
“后悔了？”永川琦玉逗她。
“怎么可能！”吉田清子几乎瞬间放开她的身体，声音扬起，“绝对不可能！”
“好了。”永川琦玉叹息道，“知道了。不后悔。”
她顺口安抚了吉田清子一句，举起勺子递到她嘴边：“尝尝。”
吉田清子谴责地看了她一眼：不要转移话题。
看懂吉田清子眼神的她眼底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嘴上告饶：“我错了。”
“尝尝，嗯？”她的手稳稳地举着勺子，放在吉田清子的嘴边。
吉田清子给面子地喝了一口，评价道：“不错。有进步。”
永川琦玉莞尔一笑，回过头继续专心熬自己的汤。
吉田清子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突然闷声道：“我认真的。”
“我可能会后悔很多事。但我绝对不会后悔的，就是和你一起从那里出来。”吉田清子眼底的弱光轻轻颤动了一下，“琦玉姐，我——”
永川琦玉用眼神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空气凝结了几秒。
永川琦玉突然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这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难。”吉田清子固执又坚定地说。
“哪怕改变名字，离开熟悉的人?哪怕放弃你为之奋斗的事业？”永川琦玉用叹息的口吻说，“清子，你还年轻。”
“你也一样。”吉田清子忽然说，“琦玉姐，你还不到三十岁，记得吗？”
永川琦玉哑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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