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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美国，将过去五六年学习和工作的一切打包交接，处理项目上过去和未来的问题，将房屋和家具处理，又打包了大批量的行李。同事们告别，朋友们一场场的散伙饭，还有相关的财务问题等等。
三四个月是比较充足的预期，但考虑到向岚和孩子，方子都紧赶慢赶，再加上向垣的催促，终于在两个月内囫囵着办完全部事情。
可千万里奔袭而来，迎接他的却是妻子充满忧虑的疑问。
不要孩子会不会轻松些？
晴天霹雳不为过。
方子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用力地抱着向岚，感受她纤细微凉的身体。
拥抱的感觉，她确实瘦了。
还有她的眼睛，满是疲惫和阴霾，早失去了结婚之前的光辉。
方子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确如向垣所说，他不够了解她，他没有保护好她。
直到她挣扎起来，说，“抱太紧了。”
他才放开她，笑着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然后是鼻尖，脸颊，最后是唇。
向岚刚开始十分配合，可吻到嘴唇却挣扎起来，有些惊恐地说，“我刚吃了饭，满嘴油味。”
然后捂嘴。
方子都被她的动作惹笑了，顺势咬了咬她软嫩的耳垂，笑道，“这有什么？”
向岚有些娇嗔地瞪他，“一点也不讲究。”
然后道，“你就这样回来？”
什么都没带？
方子都自然是带了的，七八个大行李箱，全堆在电梯厅。
他依然抱着她，“着急见你。”
向岚明明被讨好到了，却还嫌弃，“怎么不拿进来，也不怕被偷？”
很好地回避了刚才的失言。
方子都见她不再谈不要孩子的事，也闭口不聊，“你帮忙清理吗？”
向岚点头，待看见他陆续推进家门的大尺寸箱子，惊诧道，“你是搬了个房子回来吗？”
“这只是一部分，后面还有邮寄的没到。”方子都查看箱子上的标签，挑了一个打开，道，“这一箱是送给你的。”
向岚奇怪，她已经收到够多礼物了，“我也有？”
“当然。”
她伸手去拉，立刻痛苦脸，“好重——”
方子都过来帮忙，将箱子挪客厅中央，展开，露出里面各种包装好的小礼盒。
他随手捡起一个放茶几上，“你来打开。”
“是什么？”
他笑，“你之前给我看小辟邪时，我就是准备去拿它来送你。”
向岚想起来了，是他所说的玫瑰花。
可天远地远，带玫瑰回来？
早衰败得不成样子了吧？
向岚摇着头开箱子，略有些抱怨，“你养的玫瑰花？没必要这么远带回来呀——”
可盒子盖掀开，浅浅的银光在灯下撒开。
三朵形状完美的玫瑰，层层叠叠的花瓣，边缘微微卷起来。
正在盛开。
一切都很好，特别是它的材质，并非娇嫩的木本，而是表皮闪烁荧光的石英。
这是沙漠中才有的石头玫瑰，虽然够不上珍贵，但非常有趣。
特别是这三朵，和真玫瑰的形态几无二致。
向岚小心翼翼将它捧出来，“也太漂亮了。”
方子都确定她的喜欢不做伪，“我在内华达亲手捡的，但现在是你的了。”
向岚承他的情，笑嘻嘻道，“连你也是我的了。”
得找个好地方摆起来，有时间的话，还得给它做个座儿。
最后在书房的书架上得了个位置。
向岚忙这事的时候，方子都又拎了几个小盒子进来，搬出十二个指头大小的木雕，围在玫瑰石旁边。
向岚好奇，“这又是什么？”
她拿起一个小猪，又小又精，憨态可掬的样子特可爱。
“无聊的时候雕的，十二生肖。”
向岚呵呵，又是游戏之作啊！
她问，“还有吗？”
方子都点头，本来有很多，但不好全部带回国，分送了大多数给朋友们。
向岚好遗憾，认真道，“方子都，我告诉你，你雕的东西都是我的，送谁不送谁我说了算。”
彻底恢复精神的样子。
方子都就笑，“你也太霸道了。”
向岚斜眼看他，“你不愿意？”
方子都效死，岂有不愿？
两人合力，将一箱子玩物陈设完毕，两箱子书堆上书架，两箱子的衣物放去了衣柜，另有一箱子是给小孩子准备的吃用之物。
开最后一箱子的时候，向岚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方子都立刻道，“这箱以后再收拾。”
向岚就去一边喝水了。
方子都见她小口吞咽的样子，“呕吐的情况还是很严重？”
向岚不准备瞒他，点头道，“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现在有想吃的？”
她思来想去，是有的。
小时候外公家的小青李子，很酸很涩，一进嘴巴就让人表情扭曲。
可是，想吃。
但这月份，哪里去找那玩意？
方子都又问，“还有别的吗？”
向岚点头，有，外婆做的臊子面。
臊子中的油脂被熬煮后的香味，搭配一点点醋，真是香死个人了。
可外婆不在，再也吃不到了！
心情忍不住更低落了。
方子都也不说什么，去厨房开冰箱。
幸好，里面该有的都有。
他找出猪肉碎，姜葱，湿面条等等，又开手机联系向垣，询问外婆牌臊子的做法。
明明才长途飞行，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时差也没倒过来，却开始了烟熏火燎。
向岚默默地，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方子都任她抱着，谦虚地听着电话里大舅哥的教导，直到传授结束，拍拍她手说，“向岚，你去洗个澡，完了就能吃到想吃的。”
向岚小声撒娇，“不想放开。”
想永远被这样温柔的对待。
方子都就由着她抱，树袋熊一样，慢慢地在厨房来回踱步。
直到向岚无意中瞥见厨房门窗，镜子里那个无精打采又蓬头垢面的女人是谁？
方子都居然亲得下嘴？
他也太委婉了，只是提醒她洗澡而已！
要是她，必然——
她再忍不了自己，立刻松开手，直往卫生间跑。
方子都喊，“你跑什么？小心点！”
向岚抱怨，“我这么丑，你居然不说？”
存心看她笑话。
方子都不同意这话，家是放松自在的地方，没必要时刻紧绷。
他也不争辩，都随她去了。
熬臊子的空隙，又开始收拾各种杂物。
客厅里除了他带回来的各种东西，还有满地的纸团和画稿，茶几上也凌乱着各种东西。
他将画稿一张张捡起来，归类整理，又把茶几收拾干净。
最后是那些纸团，展开看了，是不同构思和设计的草稿。
大部分只设计了个开始，就废弃了，小部分完成大半，但显然被舍弃了。
有残缺的人体，未发育完成的婴儿，被撕开的母体等等意向
很多画面凌乱，犹如向岚的心绪。
向岚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来，“方子都，帮我拿睡衣。”
方子都放下纸团，冷静地回答，“好的。”
向岚顶着半干的头发出来，热腾腾的臊子面就上来了。
宽汤少面。
方子都说，“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要强迫自己。”
向岚对他一笑，先来一口汤，再细细地品尝面条，然后惊喜道，“这次居然不恶心了？”
干脆地吃完。
饭吃完，打个不优雅地饱嗝，睡意上来。
她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方子都在房子里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很琐碎，但实在。
终于，方子都也带着满身的水气上床来。
“睡着了？”
“快睡了。”
“怎么睡在床边？要掉下去了。”
向岚翻身，面对他的方向。
他笑一声，钻进被窝里，双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她窝在他怀里，又暖又舒服。
要是，可以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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