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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拒绝了向垣的邀约，理由非常正大光明，“我需要和向岚独处的时间，培养感情。”
婚都结了，孩子也有了，才想起来培养感情。
向垣十分想吐槽，但想起向岚那糟糕的状态，忍道，“你怎么打算？”
方子都回答，“带她去海城走走看看。”
主要散心，次要是加强了解。
向垣点头，“照顾好她。”
算是同意了。
行程被提上日程，可首先反对的，却是向岚。
她的理由也很充分，“我要做毕设，不能到处乱跑了。”
方子都有些疑惑，“旅行不耽误你毕设的。”
主要构思已经得到刘南阳认可，剩下的就是执行。
如果思路流畅，雕个那样尺寸的小件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向岚在专业上蒙不了他，只能道，“还有省钱。”
两人真的已经很穷了。
方子都租房，买家具，美国来回两趟又买了各种礼物和用品，存款消耗了大半。
他交给向岚的卡里，只剩下几万块了，而向岚自己的钱，也只有几万了。
也就是说，整个孕期，向岚只能花这不足十万的钱。
但是，她去医院拿到的月子中心宣传卡片，上面比较便宜的套餐都要五六万，略好些的上十万，再好些的二三十万。
以向家亲朋的水平，基本上是消费五十万这一档的。
也就是说，她面临的第一个亏空就要到了。
不省钱不行。
方子都却不理解道，“不用太省，我从下个月就会有收入。”
本月办理大学的入职，下月开始发基本的工资，至于申请的归国人才费，安家费，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大几十万，肯定够花。
向岚却不太乐观，毕竟月子钱后面还有每个月的月嫂和其它开销，但方子都的月收入是有数的。
方子都承认这个现实，想了会儿道，“他们不给我们钱，我们可以蹭啊。”
接受到向岚疑惑的目光，解释道，“家里在海城有亲戚很多，第一次见新媳妇，都会给大红包。”
向岚眼睛马上亮了，“真的？”
方子都点头，瞥一眼她的肚子，“迎接新成员，都有大红包。”
孩子的会更大。
这样的话，够补贴了吧？
向岚勉勉强强，同意了。
方子都开始安排，考虑到向岚目前的身体，买的本城至海城直达的高铁票。
启程那天，刘泽文亲自来送。
她准备了几样礼物，交给方子都转交，又交代他许多的注意事项。
刘泽文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很不耐烦虚礼，所以说得小心翼翼。
方子都听得很认真，没有生气或者不耐烦的表情，反倒是向岚一脸无所谓。
刘泽文叹气，孩子是成长了，但终究没彻底长成。
她只好反复交待，“小方，这段时间我和你爸沟通了好几次，婚礼安排得差不多了。你们这次回去，把衣服首饰都试了，还有请帖啊——”
向岚打断道，“妈，能别操心吗？当时说了，我和子都就只负责参加，别的什么意见都不能发表。”
“话是这么说，我也担心——”
方子都马上安慰，“妈妈，我都知道了，你别担心。我和向岚就上车了，你先回家吧！”
刘泽文怎么可能不担心？
俩小王八蛋，穿的都是休闲装，各背了个运动书包。
哪里是要去拜访长辈的夫妻？
分明是出门游玩的小情侣！
向岚确实没见长辈的忐忑，而是出门旅行的心情。
她跟着方子都穿过重重人群，终于在二等车厢找到了座位。
三人座中的两个，靠窗的位置自然是她的，中间位置方子都坐，靠走廊的旅客还未上车。
方子都人高腿长，护着她坐好，伸手道，“书包给我，我放行李架上。”
向岚从善如流，背靠着座位，微微仰头，盯着他漂亮的胳膊腿看，眼睛转也不转。
他伸手，她就抬眼。
他帮旁边的阿姨，她就对阿姨微笑。
他礼让来往的小孩，她就眼睛勾成了月亮。
等他终于坐下来，她头偏过去对他眼睛。
他笑，“你看什么？”
向岚将唇凑他耳朵边，夸道，“真是个大帅哥！”
终于有了两人暧昧期的轻松感。
方子都的眼神松了松，借着转头的机会亲了她一口。
向岚趁势靠他身上，依然亲密地贴着他，“方子都，已经满三个月了吧？”
方子都没吭声，但耳朵开始上血色。
向岚就喜欢他这样，更过分地哼哼，“我就说满三个月了，你偏不乐意！”
他回家的第一天，她就掰着手指算时间给他看。
安全期了，可以有夫妻之实了！
可他就跟个圣处男一般，非常坚定地拒绝了。
理由无非就那两个，一是自己累，还没倒好时差，二是向岚需要休息。
向岚不满道，“我休息好了。”
已经迫不及待了。
方子都小声，“乖乖地，别吵。”
向岚一点也不乖，就要看他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方子都被闹得实在没办法了，又不能在公共场合对她不客气，只好站过道上去。
顺手打开行李架上的书包，掏出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向岚被他逗笑，不开心全消散，哄道，“我不闹你了，你过来坐吧！”
方子都怀疑的眼神。
她马上发誓，“真的，我要补觉。”
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眼罩，麻溜地戴上。
方子都这才坐过来，为她调整好座椅靠背的角度。
向岚舒舒服服躺着，闻着方子都身上的香气，听着身边规律的人声，逐渐陷入迷蒙之中。
高铁走走停停，人上上下下。
向岚一场好眠，醒来时已不知身在何处，只是鼻端嗅到存在感非常强烈的香水味。
以及陌生女声和方子都交谈的声音。
看来，靠走道的座位主人是位主动的女士。
“你在看《裸猿》？”女士发起了话题。
“对。”方子都回答。
向岚数得很清楚，他停顿了三秒才应声的。
但女士接话很爽快，立即就道，“这本书的观点算有趣，我以前挺喜欢看。”
方子都没接话。
女士自行延展话题，“现在比较喜欢《性趣何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若不是眼罩挡着，向岚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
搭讪啊！
她倒是想看看方子都的表情，不过——
方子都居然回答了，他声音不高不低道，“因为你的欲望发生了转移。”
向岚皱眉，他这么容易被撩？
方子都的声音继续响起，“以前是探索人本质的欲望，现在是吸引雄性以达到繁殖目的的欲望。”
向岚的眉皱得更紧了，他到底是撩回去，还是纯就事论事？
女士显然很满意他的回答，轻笑起来，尾音几乎挑到半空中，“你喜欢哪一本？”
“谈不上喜欢。”
“打发时间吗？”
“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呢？”
“明确人类的动物属性，并且接受它。”
向岚有点咬牙，她偶尔不太跟得上方子都的思路。
什么叫人类的动物属性？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人是万物灵长，并非普通的动物。
他怎么偏往动物性看？
女士却就着这话题开启了第二个话题，“你有为难的事？”
方子都彬彬有礼，“有一点。”
女士的声音很清脆，“我第一次看《裸猿》，心情又激荡又难过。从来都被教育，人是万物之灵长，突然跳出个人来告诉你，你其实和动物没有多大的区别。我难受得不行，你猜为什么？”
向岚突然没那么讨厌陌生的女士了。
方子都坦然得不像话，“我不知道。”
女士嘻嘻哈哈，“为整个人类。”
方子都居然笑了，“你想得太多了。”
女士认可道，“我把这一系列书全部看完，又另外找到《第三种猩猩》。我想找到一个论点来支撑我内心的世界。人类，就该是这个宇宙的宠儿。”
方子都更直白了，“你太贪心，科学和神学都不支撑这样的观点。”
女士开朗道，“那是当然，所以我也没有痛苦很长时间。”
方子都对她的观点不好奇，但好奇她解决痛苦的方法，“为什么？”
向岚也好奇，她目前正处在这样的状态中。
女士没有丝毫隐瞒道，“因为我大学要毕业了，开始面临生存问题。”
方子都若有所思，“生存危机确实会迫使人将目光从远处收回，以解决迫在眉睫的危险。”
“这两本书帮助了我。”
“从哪方面？”
“只要我承认人的动物性，就不会有太多的痛苦，一切都开始变得简单了。”
“不防举例？”
“入职实习生竞争，只能留下一个。抛弃无所谓的学生意气和知识分子自尊，投入竞争，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位女士遭遇一位优秀的男士，不要顾忌无用的面子，展现性别优势将他吸引过来，获得优先配偶权。一位女士获得多位男士的好感表达，不要急于拒绝，让他们斗，你从旁观察，为你的后代挑选最强的父亲。”
向岚皱眉，这都是什么鬼？
方子都却点头道，“你找到了自己的解决之道——”
女士以为自己得到认可，继续道，“看完《性趣何来》，我整个人生发生了变化。”
向岚不知道这本书讲了什么内容，但方子都显然知道，他起了谈论的兴致，“你在两性上有过不愉快的经历，这本书安慰了你？”
向岚被他吓了一跳，这么直接说女士可不太好。
很显然，那位女士也有相同的看法，直接道，“你这问题真不礼貌，但看在帅哥的份上，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只是，这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勾引得明明白白。
向岚几乎爆炸，若非方子都的一只手一直握着她的手，她就要揭开眼罩骂人了。
可方子都却道，“我对你本人没兴趣，只是好奇你的心理变化。”
向岚反握他的手，既然没兴趣，跟陌生人撩个屁？
还是说，他喜欢这样认识异性？
毕竟他们这段婚姻，也是从搭讪开始的！
方子都依然坚定地握她手，对女士道，“既然这话题让你不舒服，就不要继续了。”
女士居然道，“初入职场，到处都是人，年轻的，年老的，未婚的，已婚的，但总的来说，大多数是异性。我遭受到的洗礼，各种各样的性暗示和性骚扰，仿佛在毕业的瞬间，成为——”
“猎食的目标。”
“猎食？对，这个词很贴切，很具有动物性，就是被猎食。刚开始是非常痛苦的，后来想想，动物的本性就是如此而已，每一个人都脱不出这个天性，没有什么值得痛苦的。我只要接受它，控制它，就可以了。”
方子都揉捏着向岚的手，很不客气道，“所以，你成为猎食者，并且享受这样的角色定位，但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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