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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一向善解人意的脸上出现震惊，“顾师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碎安眼神坚定。
他抬手握住十六手腕，安抚地拍了拍。
“我知道，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十六满眼不可置信，他还想追问，旁边默不作声的扶光开口，“逸酉，放开碎安，”然后转头对顾碎安说，“碎安，说下去。”
顾碎安开了口，思维逐渐清晰。
他不知道修仙界现在对他是什么看法，也不知道贸然告诉师父季邀和数历山的事，会不会害了这个嘴硬心软的长辈。
现在没有考虑这些的条件，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前段时间我不是失踪，而是季邀将我捉去鬼界，”他看着十六师兄松手坐在床边，一脸塌房的表情，语气平静。
“我无意间发现高境是鬼王，回去与他商议，谁知季邀才是主谋，他怕我泄露秘密，将我带到鬼界囚禁。”
十六端起刚才的杯子狠灌一口，提出疑问，“如果他是鬼帝，你一定会被严密看管，怎么会让你离开？”
“师兄说得是，他本想将我困到人鬼大战结束，是一只鸩鸟帮了我。”
“人鬼大战？”十六的表情越来越迷惑，“你在说什么？”
“季邀儿时被父母抛弃，来到浮玉山后又格格不入，心性扭曲，他认为这是种族差别造成的，所以他想——统一人鬼两族！”
十六摇了摇头，看着脚边一根稻草喃喃说：“疯子！”
顾碎安赞同地点头，转身看着扶光长老。
他还有个重磅炸弹没扔。
不知道这句话说出去，师父会不会相信，还是会像周朗一样认为他是个疯狗。
“还有更疯的。”
他想起温泉池里两人的一切。
大床，锁链，花瓣，姿势。
以及那段两人都疯了的对话，那时候的他，跟疯子没有区别。
与其说那是被季邀欺骗的痛苦，不如说是对自己长久以来的目标和成就被践踏的愤怒。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小白花男主，背地里早已长成一头凶狠的雄狮。
这让他怎能不恨。
他的身体微微颤动，半晌没有说话。
扶光眉间蹙起，神情严肃看着这个身陷囹圄的徒弟，声音中充满安抚，“碎安，还有什么？”
“还有，”他抬头看着师父，那张从来严肃古板的脸上此刻是让人深厚的安心，深吸一口气，顾碎安继续说，“数历山，已被鬼族控制。”
这话说完，扶光和十六同时一怔，十六手中茶杯掉在地上，碎瓦在脚边炸开。
“顾师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扶光长老接受很快，满脸担忧，“若季邀是鬼帝，数历山也被他控制的话，人族与鬼族开战，胜算微乎其微。”
顾碎安闭上眼，“不止，师父，羽山派前段时间被鬼族袭击，雪掌门现在鬼界大牢里，修仙四派，已损其二。”
“.......”
牢中三人沉默半晌。
若真如顾碎安所说，目前的局面对人族而言，毫无胜算，是死局。
扶光率先开口，“碎安，你说的我会派人去数历山查看，找到证据立刻召集人手，让修仙界有所防范。”
“多谢师父。”顾碎安的声音颤抖不已。
终于有人肯相信这个消息。
十六看着眼前瘦了一圈的师弟说，“若你说的，”他艰难吞咽一口，“全是真的，你在牢狱的消息未必能瞒住季师...季邀，要多加小心。”
顾碎安点点头。
“还有，”十六这句话似乎难说出口，“修仙界对你的罪行已会审结束，联合法堂决定引天雷之刑将你处决.....”
顾碎安表情出现一瞬间空白，随即有几分释然。
他处处小心，与人为善，善待男主。
不但将自己身子搭进去，现在又落得与当初同样结局。
早知如此，该早早弃修，肆意享受一番。
他四周围绕悲伤，扶光长老心中不忍，他说，“碎安，我立刻亲自前往数历，定救你性命。”
“多谢师父。”
他心中叹气，可惜师父救不了我。
就像季邀注定是鬼帝，我也注定是一个被天雷劈死的炮灰。
话已至此，该离开了。
“师父，”顾碎安强自收拾情绪，拖着满身锁链向扶光长老行礼，“碎安自修仙以来，多承照顾，此处虽简陋粗鄙，但孝心诚然，请受弟子一拜。”
扶光闻言，肃穆端正坐好。
十六垂手立于左侧，静静看着顾碎安敛袖跪拜，他额头重重落在扶光身前空地，发出轻响。
三人都知道，今天这一走，不知会发生何种变故，不知顾碎安能否撑到扶光查清真相。
顾碎安趴下不动，扶光说，“起来吧。”
顾碎安直起身，却还跪在地上，“师父，我，我确实给过鬼族伯都长老的底册。”
他咬着牙，努力无视十六精彩纷呈的表情，“可那是假的，我将他说成土属性，是计谋，是权宜之计。”
“我也不知为何底册变成真的，为何许久过去还存有我的灵力，师父，我没害人。”
顾碎安浑身发抖，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对自己没有好处，但他不想修仙界最后一个相信他的人对他失望。
“碎安，起来吧。”
扶光长老语气平静，他对十六说：“该走了。”
脚步声走过身前又远去，开门关门声过后，四周一片寂静。
顾碎安深吸一口气，消息传出去了，现在他最后一个愿望，就是知道慕安如何，是否被季邀杀害。
季邀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丧心病狂，步步为营！
他累了，不愿陪着病娇男主玩下去。
若季邀恢复过来，定要来找他，在这个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他无处可躲。
顾碎安喉咙发紧，希望行刑之日快点到来，他想解脱。
牢房小小的窗口再次挂上星星，顾碎安昏昏欲睡。
黑暗中开门声响起，脚步声逐渐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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