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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说待到伤口愈合,确实未说照顾他。
本来来得不情愿,更何况他曾在鬼界受辱,情绪起伏剧烈。
“没关系,师兄,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季邀往前迈步,示意鬼医出去。
鬼医们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一个个收拾好药箱排队出门。
一阵??后,屋内只剩两人。
顾碎安终于抑制不住,完好左臂将碗盘扫落,砸在季邀脚尖。
“你是来威胁我的?”顾碎安看着他,凤眼瞪得滚圆,“你以为用伤绑住我,就能困我一辈子吗?伤害自己留住别人,也只有你这种疯子才做得出。”
季邀站在原地,低头看脚尖杯盘碎片。
温声问:“今日饭菜可口吗?”
顾碎安一腔怒火对准他,他却毫无觉。
“我知师兄不会吃我做的,找来了人族厨子,我尝过,味道不错,合你口味。”
顾碎安不知道他为何说这个,面无表情回道:“那多谢了。”
“师兄喜欢就好。”他眼皮低垂,看不出情绪。
顾碎安:“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季邀抬头看他一眼,因为师兄的关心小小雀跃,随即像怕被嫌弃似的低下头,低声说:“我没想用伤绑着你,我只希望师兄能陪陪我。”
“陪?”顾碎安感到好笑,“季邀,你现在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一头狮子再怎么伪装,也不会是小白兔。
这样的当他上过一次,绝不会上第二次。
屋内弥漫压抑,半晌。
“师兄,”季邀鼓起勇气开口,“三日,就三日。”
顾碎安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三日?”
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你再与我相处三日,无论伤是否痊愈,都放师兄自由,放你去过你想要的游历生活,如何?”
顾碎安看着他,简直要笑出声,“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别做梦了。”
“真的,师兄,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如今这样,我哪还敢骗你。”
顾碎安斟酌再三,他知道相处的意思,贴身相陪。
若季邀说的是真话,便不是赔本买卖。
季邀不想让伤好,多得是办法拖延,答应他,三日还不是一眨眼的事?
就算是假的,也找到借口离开,稳赚不赔。
季邀紧张地看着他,左手大拇指捻着食指,掌心沁出汗水。
一炷香后,顾碎安才说:“好,我答应你。”
季邀面上一喜,紧绷的情绪略微放松:“那我们从明.....”
“今日,”顾碎安打断他,“从今日此时开始,算第一天。”
季邀眼中光芒稍暗,却立刻答应,生怕他反悔。
“都听师兄的,”季邀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迈过地上狼藉。
他仔细观察顾碎安,见他没有抵触,得寸进尺坐在床边。
“午间去游玩吗?”季邀自然地将床上小桌拿下来,又抻好被子,“我在鬼界种了一大片红色蔷薇,特别漂亮,你肯定喜欢。”
“我不喜欢蔷薇。”
顾碎安掀开被子下床,受不了与他距离这么近。
看着那双装满真诚的眼睛,他能想起的全是纯真表象下的狠厉。
刚才掉在被子上的小菜被掀在季邀身上,顺着黑色鬼帝服饰砸到他脚尖。
他看着顾碎安跨过他下床,白色里衣散发出淡淡蔷薇香气。
闭上眼轻嗅一口。
多好闻的蔷薇香,师兄竟说不喜欢,定是说谎。
他看着顾碎安转到屏风后,模糊的身影退下衣服,随即传来沐浴的声音。
眼神一下变得幽深,师兄对他如此不设防备,是否....
他向屏风走了几步,又克制地站住,转而坐在桌旁。
不可轻举妄动,他还有三日可以让师兄想起两人美好时光。
给自己倒杯水,耳边水声让季邀口干舌燥。
他不停喝茶,脑中想着哪些事可以让师兄对他回心转意。
一个人名出现在脑海。
季邀眼睛一亮,喝干壶中最后一滴水,点了点头。
就他了。
等顾碎安穿戴整齐出来,季邀正喊人沏第三壶茶。
顾碎安穿着月牙白长袍,将他修长单薄的身材衬得越发轻透。
袖口暗纹绣着蔷薇花,布料本身遇热会显雪花花纹,不过在背后,顾碎安看不到。
饶是季邀与他相处日长,还是忍不住为师兄倾倒。
妖艳眉眼,绛红薄唇,白瓷肌肤,傲骨君子。
这样一个人,只有他看过,只有他拥有过,真是世间第一等快事。
两人一照面,顾碎安额头立刻皱起,随即想到约定,问,“你想做什么?”
“师兄,带你去见一个人。”
顾碎安愣了愣,见人?
他们之间的人都与人族有关,死的死,反目的反目,况且还在鬼界,能见谁?
视线落在季邀手边空了的茶杯上,问,“见谁?”
季邀笑着说,“一个故人,师兄见了,定然欢喜。”
顾碎安心中一阵烦躁。
两人现在如履薄冰,他还有心情卖关子。
“要么告诉我,要么就在这里坐着。”顾碎安走到距离季邀最远的凳子坐下,打开茶杯盖,季邀立刻拿起新沏的茶倒上。
他见顾碎安不耐,生怕刚说好的事变卦,立刻说,“何游,师兄,我带你去见何游!”
何游!?
顾碎安瞪大眼。
他不是被鬼族碾成齑粉魂魄散尽吗?
何游之死是天雷之刑的开端,也是周朗与他敌对的源头。
想起昔日好友面对他仇恨的眼神,顾碎安心中一痛。
他抖着声音说:“谁?”
季邀看着他,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温柔,“伯都长老,他的魂魄还在。”
“带我去看他,”顾碎安急切地抓住季邀小臂,凤眼中满是渴求,“现在。”
人族那般行事,他已不在乎在他们眼中自己是怎样人。
可何游作为开战理由,还活着,是不是意味着,天道也不是不可战胜?
季邀被顾碎安抓住,一愣,随即眼睛笑得弯起。
他不敢随意挪动手臂,怕师兄松开,不动声色道:“安安别急,这就去。”
顾碎安听见这个称呼泛恶心,他松开手,拿起桌上毛巾擦,恢复冷漠:“别这么喊我。”
季邀看着师兄,大手刚沐浴完带着水汽,娇嫩好看。
刚升起的雀跃重重跌落,他说:“师兄,这就带你去。”
说完站起,先走一步引路。
顾碎安随着,两人先后跨出房门。
行了约摸半个时辰,鬼界牢狱——轮回监,现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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