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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碎安远远看见，心中默默感慨。
季邀真尼玛有钱。
两人走近站定，门口两个威风抖擞的鬼差立刻走过来，恭敬行礼：“帝君，帝后。”
顾碎安火气一翻，还未发出，季邀立刻训斥，“莫唤帝后，称顾仙人。”
说完十分从善如流往他跟前靠，温和地笑：“师兄，我做的好吧？”
他这般以退为进，倒是让顾碎安不知如何，他轻轻“嗯”了一声，补充道：“顾仙人也不要喊，就称为，”他顿了顿，“顾先生吧。”
鬼差被两人搞得有点懵，试探地看向季邀。
季邀点头，“听顾先生的，以后先生的旨意，便是我的旨意。”
“不要瞎说。”顾碎安不知怎的，老脸一红，他飞快按住心脏，深呼吸缓解颤动。
风铃副作用还未消散，他对与季邀将要相处的三天感到不安。
鬼差颇有眼色，闻言马上拱手对顾碎安又施一礼，口中脆生生喊：“顾先生。”
季邀在旁边小心翼翼观察顾碎安，见他面色平淡，没有恼怒迹象，悄悄松口气。
他满意地对鬼差点头，说：“打开大门，提审何游。”
“是。”鬼差一拱手便要进去，左手手腕一圈钥匙碰的叮叮当当，像极了顾碎安做的风铃。
顾碎安神色一晃，开口制止，“不必提审，我进去见他。”
将人提过来见面，透着一股高高在上，那不该是对朋友的礼数。
没错，朋友。
虽然不知为何，鬼王事件后何游对他总带着或多或少的敌意。
但作为顾碎安第一个金主，何游在他心里有着崇高地位。
鬼差是个懂事的，不用季邀吩咐，接收眼神立刻答应。
“是，轮回监牢房众多，关的都是为祸人族，穷凶极恶之徒，我给先生带路，免得失了方向。”
为祸人族？
顾碎安分出眼睛看了季邀一眼。
最大的祸害在这里人模狗样，下面办事的小喽??幢还兀?媸强尚Α
季邀仿佛顾碎安腹中蛔虫，见他看过来立刻委屈巴巴开口：“师兄莫要诬陷我，我虽攻打人族，却未伤他们分毫，还不如．．．”
他顿了下，“还不如师兄当日檀客伤的多。”
这句话唤起顾碎安对人族的回忆。
他抬脚跟着鬼差，站到玉石门口，看他拧动右侧船舵一般的机关。
随着他的动作，黑玉大门徐徐打开，一条飘动鬼火的长廊出现在眼前，仿佛通往地底深处。
鬼差将门大开，对顾碎安施礼，“先生请。”
“多谢。”顾碎安对他点点头，抬脚走进去，对季邀说，“数历山几万人也与你无关？”
“有关，”季邀亦步亦趋跟上，丝毫没有否认，“但他们只心神被控，并未夺舍，师兄若是想，我随时可以解掉。”
他快走两步与顾碎安并肩，继续说：“解掉只许稍稍调养，便可恢复如初，不伤人体。”
解掉？
顾碎安摇头，“你的事我不想多管，人族也是，见完何游，过完这三日，你我两清。”
季邀心尖一颤，停下脚步，眼神幽暗。
两清？
开什么玩笑。
这世上谁都可以与我两清，唯你不可，师兄。
感觉他不再移动，顾碎安回头问：“你在干嘛？”
季邀面色转晴，看着他笑，“我在看师兄，灯下看人美三分，师兄这般模样，灯下看去便是九天仙女也比不上。”
顾碎安皱眉，转头搓搓胳膊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
无论多少次都遭不住。
季邀再次跟上，痴迷地看着前面白色身影。
那是他的光，他的救赎，他于地狱浮沉中唯一的稻草。
可是他现在不要他了，宁死也不要，那般决绝狠心，将他弃之敝履。
顾碎安没看到他眼中挣扎痴恋。
牢狱中阴风阵阵，偶尔鬼哭鬼号，听在耳中带着刺痛。
鬼差一路沉默，带着他们来到走廊尽头左侧牢房门前，调出钥匙打开锁链，“顾先生，这便是人族长老。”
门被打开，发出铁制品特有的吱嘎声。
顾碎安隔着一条条铁棍望过去。
牢房靠墙的小床上趴着一个几乎要飘散的身影。
他腰腹灵丹处飘着红色火焰，显是火属性。
但又与人不同。
火周绕绿色，滋养红色更加明亮。
顾碎安眯着眼，终于明白为什么说何游天生鬼族克星。
他是双生属性，木生火。
难怪即使不修炼灵力也强过旁人。
季邀站在旁边，示意他进去。
顾碎安抬脚入内，制止了季邀跟过来。
他站在床边施礼，嗓音喑哑，“伯都长老，我是顾碎安。”
床上身影动了动，极缓极慢起身，一张俊脸呆呆看向他。
那双灵动含情眼黯淡无光，魂魄张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顾碎安一愣，转头对季邀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季邀两步走进来，语气无辜又慌张，“伯都长老魂魄受损严重，找到时已经这样了。”
顾碎安不知真假，也不与他争辩。
他蹲下将灵力注入何游体内，试图唤醒何游神智。
金色缓慢游走入灵丹，被拦在灵丹之外。
何游魂魄抖了抖，比刚才更淡了。
怎么会这样？
顾碎安脸色一白，不敢轻举妄动。
魂魄这般虚弱，不知转世后能否得健康之体。
他正不知所措，突然肩膀被一双大手握住。
季邀低声安慰，“伯都长老被鬼族阵法所伤，本该灰飞烟灭，我赶到时，三魂七魄只剩一魂两魄。”
顾碎安睫毛抖了抖，听他继续说：“知道师兄挂念，我费了许多功夫，直到昨日，总算集齐魂魄。”
他盯着顾碎安的脸，从宽袖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瓶，用红色塞子堵住，十分诡异。
心尖颤动再次袭来，他强压下去，对季邀说。
“集齐了就补上，伯都长老肆意飞扬，不该是这个模样。”
颤动被压制，他眼前闪过第一次见到何游的样子。
红衣翩翩，甜酒微醺，浮玉山最浪荡，此世间最风流。
他该是明亮的，潇洒的。
季邀见他没对他表示半点关心，眼中落寞无比。
他强打起精神，笑着说：“师兄退后些，免得被风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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