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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竿算得上投壶的最高水平，一般人就算碰运气也掷不出这个效果。
男人平静地将手中两支箭丢出去，看似很随意，可那箭就好似长了眼睛似的，齐刷刷倚在壶口。
沈宣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年轻人几眼，“深藏不露呀。”
“他一定玩了很久。”
李玉姝耸耸肩，“倒没有，我们这个月才开始玩这东西，他跟着我们一起玩。”
“主要是因为他的武功厉害，投壶对他来说没有难度。”
“现在你该看到的也看到了，我生活富足，安全无虞，该放心了吧？”
沈宣一愣，原来李玉姝早就把他此行的目的看透。
也是。
过去哪怕李玉姝嫁进了侯府，他们也是没有太多交流的，相反，李玉姝跟赵放的关系更亲近。
自己突然拜访，必定让李玉姝生疑。
沈宣点头，“你过得好我的良心才能安。”
李玉姝笑言，“那你的确可以宽心了，我现在过得比过去六年都要好。”
“见识过外面的天地，我再也不想回去当笼中鸟。”
“事实上我与你大哥分开，生育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们沈家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侍奉夫君的女人。”
“对于沈家来说是这样，对于沈坚来说也是如此。”
“我之前之所以割舍不下是舍不下他而不是舍不下沈家。”
“如今，我什么都舍得下，一身轻，自由自在。”
说这话时，李玉姝是在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掩盖下侧耳跟沈宣说的。
她的声音极轻，哪怕是离得近的沈宣听起来都吃力，可站在李玉姝身后的不凡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两步。
显然，他听到了。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李玉是女子身，却不知今日来的这位男人居然是李玉的小叔子。
她曾经有过夫君却过得并不开心，显然那男人辜负了她。
不凡知道自己不该偷听，奈何他的耳力太好。
目光忍不住落在交谈的二人身上，从他此刻的角度只能看到李玉的侧面，精致的轮廓上点缀着星子般的黑眸。
她若是换作女装一定明艳动人，可现在的男装明显更适合她，她大笑时不需要捂嘴，她坐着的时候不需要端正。
她恣肆潇洒的样子远比规矩好看的女装更吸引目光。
那个舍弃她的男人一定会后悔。
沈宣离开时，李玉姝起身送他，“对了，二公子，我有个礼物送你。”
“两套福娃，一套给你，一套给赵放。”
“是外邦来的玩意儿，还挺有趣味。”
李玉姝领着沈宣一起去库房，她的库房里不少奇珍异宝，但李玉姝却将一个箱子抱出来，里面大约有十几个福娃。
李玉姝挑出其中两个递给沈宣。
沈宣的余光扫过剩下的那堆福娃，看着有些面熟。
仔细一想，不正是方才那些投壶的美人吗？
李玉姝可真够闲情逸致的。
沈宣再低头看自己手中两个，赫然发现其中一个福娃像自己，另一个则像赵放。
李玉姝笑眯眯道，“照着你俩模样画上去的，打开看看。”
“还能打开？”
沈宣上下扭动了下，居然将福娃一分为二，他眼前一亮，里面赫然有个小一点的自己。
他又迫不及待地打开下一个。
再一个。
最后一个娃娃最小。
小娃娃的肚子是空的，里面可以塞一张字条。
纵然走过三个国家的沈宣也不由得叹服，“这个福娃很有创意。”
“有创意吧？我给赵放去信问过，他说这种福娃叫‘套娃’，我觉得很有意思。”
“但我后来一想或许可以更有意思。”
沈宣不解。
李玉姝嘻嘻一笑，“如果将福娃里面最小的那个娃娃换上心上人的样子，其寓意岂非更好？”
“你住在我的内心深处。”
沈宣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妙！”
李玉姝冲他眨眨眼，“这是我的卖点。”
“准备先出一批试试市场，未来再做改善。”
沈宣不得不承认，“李公子的确很有经商头脑，丝毫不逊色于男子，我相信用不了几年，李公子必定名动全国。”
李玉姝拱手作揖，“有想法还需有人脉，二公子若不弃，可与我共谋利益。”
“用赵放的话说，合作共赢。”
沈宣婉拒，“今年没空，明年再议，你如今有赵放帮你，足够了。”
李玉姝，“随时欢迎。”
等到送走沈宣，李玉姝回到房中，打开她搁置在床底的檀木箱子，衣服的最底层藏着一个福娃。
福娃赫然就是李玉姝的模样。
她握在手中久久凝视，然后慢慢打开一层又一层。
到了最后一层时，她没有再打开。
那个人，就让他住在最里面吧。
人生总有遗憾，不可能十全十美，顾此而失彼，如今的生活对李玉姝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了。
沈宣一行并没有在湖州逗留太久，主要还是她们经常会听到一个名字——
李玉李公子。
依杜锦月跟沈秋容的脑子，还不是转个弯就猜出对方是谁？
可她们谁也没在沈宣跟前提李玉姝这个人。
行程一路往南走，走得差不多之后再转向西行。
几人走走停停玩玩乐乐，转眼大半年便过去了，天慢慢冷下来。
杜锦月的身体一遇冷天气就不行，这不，一下子病倒了。
一行人匆匆回京。
尽管马不停蹄，杜锦月还是没能坚持到回京。
临终前，杜锦月拉着沈宣和沈秋容的手说，“这一年是我此生过得最幸福的时光。”
“宣儿、容儿，你们是沈家的血脉，是亲兄妹，以后一定要互相扶持。”
“切莫为了身外之物反目成仇。”
“容儿，坚儿和宣儿都有归宿了，娘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可别如此倔强了。”
“宣儿此次立了大功，我相信只要我们沈家跟皇上提出来，皇上会放你自由的。”
沈秋容哽咽，“娘，你少说点话，我们再过三天就到京了，你马上就能见到爹。”
杜锦月软软笑道，“不想见他。”
“不想让他看到我如今憔悴的样子，我希望……希望……”
她希望她在沈文昌心中还是年轻时最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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