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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臻还未抬头,一双苍白的手便将她扶住,冰冰凉凉的。
“可无碍?”很淡的声音,淡到有些不真实,很好听。
“无碍。”聂臻下意识回答后,突然愣了愣。
这样的问法,就跟好熟稔似的。
聂臻忍不住好奇地望向那个人。
他逆着光,身形并不高大,略显单薄,是个少年郎,但即便如此聂臻也只及其腰身处。
“啊,我的大将军。”聂臻嘴唇微张,突然回神。
“你可是寻这个?”他弯下腰轻而易举地把大将军捉了起来,那大将军竟然浑然不动。
聂臻这才认真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肤色极为白皙,有一种病态的矜贵,但偏偏又着一袭玄衣,整个人就如晕染开来的山河画卷,浓墨铺陈间,又清香缱绻。
聂臻能隐约看见他眸中的浅浅笑意,当真是未染尘埃,温润如玉。她咂了咂嘴,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它或许是觉得我丑所以一直跑,现下却是乖巧了,谢谢大哥哥。”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少年的目光深了一分,他顿了顿似不经意地接着道,“这斗蟋牙子不错。”
聂臻拿起来仔细瞄了一眼,道:“当然,不然怎配得上大将军这名号。”
“口相尚佳,才有赢之局面,此外,体力耐力毅力缺一不可,至此方为胜。”
聂臻微愣,“大哥哥平日可是喜促织之戏?”
“不曾。”
聂臻眸中略显失望。
也是,这少年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儒雅之人,平日应该不会接触这种富家贵胄子弟闲来赏玩的东西。
“你喜欢?”默了一瞬,他突然问。
聂臻笑了笑,“今日一见,甚是有趣。我原本以为大哥哥是行里人,便多问了几句,是我唐突啦。”
少年微微撇过眼,神态很是平常,“家中兄弟擅此道,故知道一些。”
萧闫悠哉悠哉地躺在布庄的房顶上,自李修毓和聂臻相撞那会儿他便到了。向来耳聪目明的他早就把他们二人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了进去。
果然世俗的生活就是多姿多彩呀!小师弟自从下山后,连撒起谎来都面不改色。萧闫不禁感慨。
“那大哥哥可是知道哪一种品相最好呢?”
萧闫耳朵都快竖直了。
“你这只就挺好。”
“这只不行,我要送人肯定要选最厉害的!”
“送人?”少年的眸色突然暗了暗,聂臻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对,送人。”
“送人的话,着实不好,有玩物丧志之嫌。”
“不打紧,反正他习惯了。”
噗!萧闫使劲捂住嘴,差点笑叉了气。
小师弟这小情绪怕是要绷不住了吧,看来平日还是话太少了,连搭个讪都这么不利索。
“品质极佳的斗蟋千金难寻,你手中的这只已算上品。”
“这样啊……”聂臻沉吟。
看来她得先攒着,等哪天想好了,再给顾小一一份礼。
“总之,刚刚谢谢大哥哥了!”聂臻说完便捧着大将军往内堂走,不过刚迈了两步她突然又停住,转过头问:“大哥哥可是要买东西?”
“我找人,不过想来这会儿她不在。”李修毓定定地望着她。
聂臻一副了然的表情,正想说回见,一阵凉风突然从后颈拂过,她的脑袋被轻拍了一下。
“嘿!小元元我回来啦!”
“顾——阿兄!”聂臻撅着嘴,气鼓鼓地看着他,“让我好等!”
“我给你赔罪。”顾懿笑嘻嘻道,如沐春风。
聂臻瞪了他一眼,而后又看向门口,“咦,人呢?”
“谁?”顾懿顺着聂臻目光看去。
“就刚刚帮我抓大将军的那个人。”聂臻说着把手里的斗蟋扬了扬。
顾懿瞄了一眼,一本正经道:“小元元你这样会把它掐死的。”
“啊,真的?”聂臻懊恼。
顾懿叹了叹气,“算了,改天再给你寻个更好的。”
聂臻微怔,低声道:“我已经很开心了,怎好再麻烦你。”
“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开心就好。”
聂臻知不好拒绝,便笑了笑,“那别人要是说我玩物丧志呢?”
“放屁,我去揍他。”
聂臻笑意渐深,“那要是那位呢?”
“这个嘛,揍是不行的了,不过我会替你挨板子嘛,别怕!”
瞧瞧这路数,小师弟果然是比不上呀。
萧闫暗戳戳地笑了笑,随即一跃,朝前方的玄衣少年追了去。不料到了跟前却遭逢某人的一记冷眼。
萧闫讪讪道:“啊,今儿个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是该到处逛逛。”
“可好听?”
“你是说今日那戏班子吧?唔,不错!”萧闫有模有样地赞许道。
李修毓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萧闫心里咯噔一下。
小师弟难道受打击了?竟然不戳穿他?
于是萧闫清了清嗓,一脸严肃道:“送蛐蛐而已嘛,没事没事,都是小儿玩的东西。再说了又不是嫡亲的兄长,熟不到哪里去,认个十个八个的都不是问题,不过这样子嘛就长得太招摇了点儿……”
萧闫一个劲儿地说着,却没注意某人的脸越来越黑。
“切莫再开这种玩笑,她还小。”
啥?难道不是童养媳?当然这种话萧闫是不敢说出口的,他怕挨揍。
“那你为何看得这样重?就跟认识了很久似的。啧,别跟我说你们青梅竹马啊,我可不信。”
李修毓突然停下脚步。
萧闫以为他生气了。
然而却听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她……救过我。”
萧闫怔了怔。
“不过她不记得了。”
一声微叹渐起,夹杂了太多情绪。
白雪皑皑,大雪纷飞,马车从朱红大门前驶过,路上已无人烟。
“大哥哥为何跪在雪地里,还穿得这么单薄?别怕,臻儿扶你起来!”
那一日,他的父亲扶了继室,而他的母亲去世不过半年。他因为出言顶撞被罚跪在雪地里,死撑着就是不肯认错。他本以为他能坚持许久,哪知打娘胎起就体弱的身体实在是不争气,没过多久他便昏厥了。
若不是她,或许那天他死在雪地里也未人可知。
本是萍水相逢,却足足让人记了一辈子。
“你们给本公主听好了,以后谁若是欺负他,就是对本公主不敬!”
多少个日夜里辗转反侧,多少个雨天里忧思难忍,心如刀割。
他不能求,不能想,本就是福薄之人,何来妄想痴念。
越来越糟糕的身体伴随着却是越来越沉重的牵挂。
他以为她终于如愿以偿,却不想大婚之日她血溅朱雀大道。
那一夜比任何时候都黑暗。
他看到地上残留的血线,他看到她自废双目,背着箭矢一路爬行惭悔,抛弃所有自尊,忍着所有屈辱,拼命惩罚自己。
她那么怕痛的一个人,就这么忍着,甚至还要跟他这个没用的废人说谢谢……
李修毓攥紧胸口,脸色愈发变得更加苍白,他重重地喘息着,心脏好似撕裂一般。
“小师弟!”萧闫发现不对劲,立马上前扶好他,按压住他体内暴动的内息。
“臻儿……”一声低喃之后,李修毓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聂臻与顾懿正在回宫的路上。”那位姑娘呢?”聂臻问。
“走了。”顾懿没好气道。
“这么快?”
顾懿的脸上突然冒出了一丝可疑的红,“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东西,还带出卖我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那后面有一条酒巷,你又没去过。”
聂臻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一副“你真蠢”的表情,“那么大的酒味儿难道还闻不出来了?是你常喝的那种酒。”聂臻才不会说上辈子就知道他经常混迹这种地方。
“就这样?”
“对,就这样。”
“味道真有这么重吗?”顾懿嘀咕了几句,随即想起什么突然道,“对了,你先前不是有事跟我讲么?”
聂臻眯了眯眼,低声道:“我想让你帮我监视一个人。”
顾懿也不惊讶,“何人?”
“吴钟繇。”
顾懿目光闪了闪,突然想起之前的种种。
“我知道你的另一重身份,像你们这种身份的共有十六人,也叫‘十六王卫’。”
顾懿瞳孔一缩,十分惊讶,“这可是秘密。”
沉默了一会儿,顾懿突然意识到什么,神情变得极为凝重,“小元元,这样以后我怕是不能随意带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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