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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臻往前走了几步，夜风拔凉，吹起了她肩上几缕湿润的长发，“卫昀，你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成事者，焉能被旁人左右，有舍才有得。是我在给你机会，不是你在给我机会。”
他抬眸看向她。
她还未来得及束发，墨发就这样很随意地垂散在背后，及了腰处，衣服也不太合身，倒衬出了她更加纤瘦的身形。如此不着修饰的模样也没有盖住她周身慑人的气场，她的一形一态就像莅临于金龙大殿上的帝王，喜怒不显，竟不似先前。
“原来阿臻才是最狠心的那个。”卫昀缓缓接过药瓶，低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似乎不能拒绝，即便我最后不会说出解蛊之法，你也会让我服下这个东西。”
“你该庆幸我们还有合作的价值，但凡事没有绝对，一切的可能性那得建立在我所必须要掌控的利益上，若是没有这个前提，那就没有必要，你可以不选，那么我会继续按照我的方式来。所以卫昀，不要自以为是很了解我。”
“嗯，差点就被你骗了。”卫昀低叹，手中动作一停，然后又轻轻一弹，药丸径直落入口中，那熟练的样子跟他以前在东城吃糖豆时一模一样。
聂臻不禁沉了沉眸，“此物发作起来，血气逆流，心脏绞痛，人不会死，但长此以往，会失志成痴儿，若你履行约定，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他神色如常，聂臻从他脸上竟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其实没想过这么顺利。
诚然如他所说，她宁可最后不要解蛊之法也会让他服了她的毒。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所谓，如果他真的以此作为要挟，两者之间她必须选择一个，她也只能选择前者。
因为……这是她母后所认同的事。
母后的所有决心，李修毓离开前都向她传达了。崇明殿一事，母后自知身份暴露，而父皇之死，她不得不亲自去北原岭做个了断。
黎山不过是个障眼法，不管是哪一边的人，卫延的人也好，聂与的人也罢，亦或者萧家的人，朝廷里的其他人，他们一定会趁这个时候在这里动手刺杀。
他们若都去了正好，一齐绞杀，若不尽去……
聂臻眼底蒙上一片暗影，她布那么多人手在虬作，可不单单只是为卫昀，“卫昀，你知道我并不信你。”
他不置可否，只道：“虬作夜寒湿冷，当心风寒。伤口不处理，会留疤。”
那个眼神，让聂臻心生不喜。
“一个疤而已，就不劳烦费心了。”聂臻撇开视线，他的目光让她想起了阿毓，她不想在他身上看到这样的眼神。
卫昀不再说话，目光淡淡一转，对于自己服了毒这件事他看上去似乎不怎么上心。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聂臻望着沉沉夜色，道，“你的人在十里亭失踪，你那皇叔——”
“那女人记下了六合塔的地图，他能找到这儿，是那个女人泄露的行踪。”卫昀知道聂臻想说什么，直接道，“你要想在六合塔解决所有人，除非你的脑子里也装着这一张图。卫延敢亲自过来，那定是有所准备。”
“你们要是一直同行倒也不至于这么多事，”聂臻轻嘲，视线再次落到了卫昀身上，“也是，像今天这种情况带上她确实不太方便。”
卫昀：“你要是在皇城就把人看紧一点，也不至于那么多事。”
“也得亏如此我才好顺藤摸瓜不是？”
“若我早些醒来，你觉得还至于？”
聂臻危险地眯了眯眼，“你这讨人嫌的嘴脸，我现在真想弄死你。”
“药吃也吃了，不在乎这么一会儿。”
真是碍眼。
聂臻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心里的那个火啊直直往上窜，怕是能烧光他祖坟上的草，“你最好祈祷你有点用。”
“托你的福，我在盛国可没剩多少人了。你若不快点，估计就赶不上了。”
“走之前，把解药给那位姑娘。”聂臻的眼神不容拒绝。
卫昀缓缓道：“她如此不畏死地想要救你，你何不成全了她？”
“给还是不给？”聂臻声音渐沉。
“给可以，你亲自过来。”
“主子。”一旁的店小二出声阻止。
聂臻蹙了蹙眉，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卫昀看着一步步再次向自己靠近的人，心神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东西。”聂臻不由分说直接伸手要。
那模样让卫昀竟忍不住失笑，他突然想起以前一些有趣的事。
而聂臻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她感觉自己被耍了，“卫昀！”
“附耳过来我告诉你解毒方法。”卫昀道，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
“耍花招对你没有好处。”聂臻警告道。
“不耍花招，”卫昀微微俯身，凑到了聂臻的耳边，“阿臻，若是换作旁人，不听我话的，我不会让他活过半刻，若不是她，我差一点就带走了你。所以你得付出点代价，让我心甘情愿告诉你。”
聂臻愠怒，正要开口，侧脸却传来温热的触感，蜻蜓点水，浅尝则止。
聂臻怔住。
周围的影卫纷纷垂下了头，他们似乎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只听耳边低沉的声音继续道：“为了一个平民的命你能做到哪种程度？若那些影卫死在你眼前，你又该如何？影组织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年处理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不过既然收到了夫人的吻，我自然甘为夫人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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