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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对她的态度刻薄到不近人情，可近来却越发变得好说话起来，甚至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
裴如茵将这些变化归结于他的良心发现，可她倒是希望他和以前一样，这突如其来的良心发现让她总是感觉到不自在。
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有些陌生，原先尖瘦的下巴现在圆润了一些，琥珀般的瞳孔深处带着些许感伤，这是无论何时都不会消失的。如茵很久没有这样打量自己，她抬起纤长的手触摸着自己略微苍白的脸庞。
最近她的脸是圆润了些，可比起之前还是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程远之经常会让下人送宵夜过来，有时他会过来陪她一起吃，有时他忙的时候就独自在书房中。
她原先晚饭吃得早，晚上即便是睡得迟，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可现在如果她不吃，程远之就在一旁看着她，直到她把碗中的东西全部吃完，果然不到半个月之久她就变得愈发圆润。
也许也是因为这些，她的气色也慢慢好起来，原先因失血过多导致惨白的面容，近来也慢慢恢复了点血色，因为比之前瘦得太多，她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走多几步就会累，还有手指和手腕都变得纤细了很多。
对着镜子，她轻轻掀开衣裳的领口，侧过脸，镜中显现出一道狭长而又狰狞的粉红色疤痕，她不禁皱紧了眉头，缩紧的伤疤和之前皮开肉绽的伤口相比已经是好了很多，但每看到这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时她的心依旧发紧。
她合上了衣服，翻过手腕找到衣袖下那几道细细长长的疤痕，她无奈地轻笑，自己还真是命大，经历了这么多次还在坚强的活着，如果有自己有九条命的话，那估计也不剩几条了。
“银月？”她开口叫了一声。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银月正坐在桌子旁对着油灯绣花，她最近是迷上了刺绣，白天昼夜得闲便在忙着这个，如茵忍不住调侃她，是不是有意中人了，亲手绣这个香囊送给他。
“怎么了？小姐。”银月回过头，看着坐在镜子前面的如茵。
“我之前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镯子，是被你取下来了么？”如茵看着这空荡荡的手腕，这些天过去了她刚刚才发现自己常戴的镯子不见了。
“镯子不见了吗？我没有取下来过呀？”银月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过去一探究竟。
如茵的手腕果然是空荡荡的，她想起来似乎在如茵受伤的时候，她给如茵擦拭身体的时候就没见到过手腕上的镯子。
“在我昏迷的时候除了你还有人过来服侍过我吗？”
“除了我，那就是程公子了，其他丫鬟只是送些东西过来，都没有近身过。”其余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自己守在她的身边，要不就是程公子，莫非是程公子？
她的眼神中露出狐疑的神色，却没有直接说出口。
如茵却是一眼看出她眼神中的疑问，说道：“这个镯子就是他之前送我的，那他为何又要把镯子取走？”
如茵和银月都想不明白，但程远之这样让她看不透的人，做出几件让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倒也是正常，而且她的心里还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他，便起身走出房间，她要直接去问程远之。
在厢房前回廊的拐角处，她遇见了一个绿衣丫鬟，正是一直在程远之身旁服侍的人，她告诉如茵公子此刻正在书房。
如茵跟着这个绿衣丫鬟绕过半个宅院，才来到书房，她初次来到这里，丫鬟轻敲几下房门，屋内没有声响，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绿衣丫鬟让她在这坐下稍等片刻，她去给她备茶，公子应该一会就过来，临走时她带上了房间的门，留裴如茵一人独自在这房内。
裴如茵四下打量着程远之的书房。
房间正中央是一张八仙桌，左右摆着太师椅，目光再往前看去，靠墙处摆放了一张红木琴桌，上面摆着一架古琴。
她的目光被那架古琴吸引，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抚过琴了，离开花满楼后的每次抚琴，都会让她想起那段无法磨灭却又占据了她所有回忆的日子。
脚不禁向琴桌旁走去，待看到红木桌上的那张古琴时，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那通体漆黑的琴，和她记忆里带到唐府中的琴一模一样。
她的视线移向琴的一端，在边角不容易注意的地方，赫然印着一道几乎可以忽略的划痕，她抬手触摸着那道痕迹，这是她曾经抱着琴不小心磕到柜角留下的。
这就是她曾经带到唐府的琴。
她的内心变得慌乱，摸着琴弦的手在轻颤，为什么，她的心里在想着为什么。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踉跄着向后退，远离那架琴，却险些被身后的凳子绊倒，她扶住旁边的桌子，在内心终于冷静下来之后，转身就想离开这书房，刚走到门前，程远之却推门而进。
看到出现在书房里的她，程远之的眼中稍稍有些吃惊，但很快这惊讶便消失，眼前的人看到他时明显被吓到了，她的脸色变得苍白，略显慌乱地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了？是我吓到你了吗？”
他走近如茵，抬手就想抚拭她带着惊慌的面容，却被她一下避开，像是在躲避毒蛇猛兽一般。看到她如此反应，程远之眼神瞬间变得不快。
“你来书房找我是有何事？”声音变得清冽，裴如茵知道他开始失去了耐心，她抬起头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程远之的眼睛。
他的眼睛幽深不见底，没有人知道那漆黑的瞳孔深处在想着什么，她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痛楚，一阵刺痛从心脏传来开始蔓延到整个胸口，她收回目光，面带痛苦地捂住心脏的位置。
她的气息有些不稳，别过脸低声说道：“没什么，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说完她就绕过他离开书房，刚抬步，手腕就被他牢牢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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