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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一共一块六毛二分钱，就这点钱还是王玉兰帮邻居们打零工赚的。
镇上的零工大部分都是力气活，王玉兰瘦弱的身体猫一样的劲儿，吃了多少苦头才赚到两块钱，那些活儿以后不能让她再干了。
她辗转反侧，想不出个好主意，昏昏沉沉就要入睡，闭上眼的功夫来到了自己的空间。
这里和上次来时大相径庭，上次来蜂飞蝶舞花草茂盛俨然是春天啊，现在咋就成冬天了？
往远处望去，群山素裹，草木萧瑟，那口能修复万物的泉眼被冻得结结实实。
溪水结成冰河，看样子，这里起码得有零下二十多度了。
可奇怪的是，曹惜文单薄的衣服，光着脚丫子踩在白雪上，竟然没感到半分寒冷。
她赤着脚来到溪水边，咦？原本在溪下畅游的鲤鱼都被冻住了。
这可把曹惜文高兴坏了，抓条鲤鱼送给宋博勇当面致谢，不寒颤吧！
有了鱼，至于那六十四块二毛钱嘛，没准也能给张罗出来。
只是这溪流被冻得那么结实，看来得拿镐把上头这层冰刨了，才能把鱼弄出来。
她念头一动，脚下震动起来，轰隆隆地震一样。
结实的冰溪像被击中的玻璃朝四面八方裂开。
一条条鲤鱼从冰下蹦出来，在冰上扭动着身体拍着尾巴，像是某种神秘的力量送到她面前似的。
她用手指一数，十三条鲤鱼，颜色各异，好看极了。
这咋想啥来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拿了布口袋，把十三条鲤鱼装回家，心里算计着；家里留两条，给妈妈和妹妹补身体，宋博勇那边送一条，算是还他的人情，剩下的鱼找个饭店看看能不能兑出去。
十条大鲤鱼，咋都能换四十来块钱，要是能有长期收购的，还宋博勇的钱不是问题，以后一家子的吃穿都不用愁了。
只是有一样，现在的饭店都是国营的，没有认识人，想跟饭店做生意，没人敢呐，这不就是投机倒把吗？
实在不行就拿到黑市上去卖，只是价格指定比卖给国营饭店便宜。
不管咋说吧，主意是打定了！
她高高兴兴把两条大鲤鱼放进洗衣盆里，放上水，又用布口袋装上一条鲤鱼去了钢铁厂。
今儿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曹惜文难得这么痛快，怀里小心翼翼抱着大鲤鱼，往宋博勇怀里一塞。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也谢谢你帮了我的忙，这个给你！”她晶亮的眼眸似星光一般闪耀，女孩俏丽丽站在钢铁厂门前的大梨树下，笑颜如花。
宋博勇从没见过这么动人的画面，眼前的姑娘画儿里走出来一样，看得他出了神；
粉白的小脸，大大的眼睛，虽然穿着有补丁的衣服，但这精气神十足的样子一点没有穷人的窘迫。
他的心脏在咚咚乱跳，在她面前控制不住的紧张。
他轻咳一下松了松嗓子，可一开口还是没能太镇定：“不、不、这个……我不能要！”
“咋不要呢？”曹惜文不解的瞪大了眼睛，这年代鱼可是好东西，这么大的鱼更是见都见不着。
这男人冰块儿一样的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别是还嫌弃这点东西少了。
“这一条鱼四五斤呢，可新鲜了，你不要我可生气啦！”
她俏脸一扬，大大的眼睛含嗔带怒起来，看得宋博勇心头颤悠：“那、咳，咳，那就给我吧！”
曹惜文看他一个劲儿清嗓子，还以为他感冒了：“你咋的了？嗓子不舒服吗？”
被曹惜文这一问宋博勇更紧张了，但军人严谨的底子让他脸上看不出半丝情绪，只是硬朗的面庞微微发红：“没有，没有！”
他连着说了两个没有，一紧张，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曹惜文以为他就是生病了，顶天立地的阳光汉子不好意思说呗：“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上班了，你那个医药费，我得晚点还你，我先走了，回聊！”
她说着话转过了身，后背冲着他摆了摆手。
阳光下，女孩儿的背影带着光晕，活泼，真挚，干净。
宋博勇看着她的背影薄唇勾起，心想，这姑娘好，这姑娘真好！
一只手臂啪嗒一下勾住他的肩膀：“博勇，你笑了？！”
“你竟然冲着一个姑娘笑了，虽然是背影吧，但这说明了一个问题！”蒋杰嬉皮笑脸道。
宋博勇用锐利的眼神截住蒋杰的话。
蒋杰赶紧闭嘴，被他冷冽的气场震慑住，不敢再往下说。
宋博勇最后看了一眼曹惜文消失的地方，想起她和马丙仁的婚约，可惜，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曹惜文还没到院子就听见王玉兰哭哭啼啼的说话声：“妈，这鲤鱼是惜文在河沟里抓的，不是大嫂的！”
姜春荣泼辣的声音传出来：“你还敢狡辩，那赔钱货要是有这本事，你们娘仨还至于在破仓房里挨饿受冻！”
“就是！这鱼是我在饭店掌勺的大伯哥送给我的，尾巴上带着黑斑，你当我不认识呢。”刘翠华刻薄道：“少废话把鱼拿来！”
曹惜文走进院儿，正瞧见刘翠华抱着装鱼的洗衣盆往东屋去。
“你给我放下！”曹惜文一声呵斥，惊飞了树梢上的几只家雀。
刘翠华另一只脚还在门外，听到一声呵斥，神色一怔：“咋的？我拿我家的鱼，你管得着吗？”
“你家的鱼？”曹惜文秀眉微微蹙起：“我咋看见是你从我屋里抢出来的呢？”
刘翠华心下立刻就虚了：“我呸，你和你妈穷的屁眼子摇铃??，还能吃上鱼了？你妈偷了我的鱼，你还恶人先告状！”
碗口粗的大鲤鱼可是罕见东西，刘翠华抢到手里了，说啥都不能给“吐”出来。
再说曹惜文有啥本事抓这么大条鱼，准是赃物，不抢白不抢。
可也不知道怎么，她看到曹惜文心下就惧了三分，好像有心理阴影似的。
曹惜文冷冷一笑：“你说这鱼你家的是吧？”
刘翠华把眼珠子一瞪：“对啊！”
曹惜文点点头：“行啊，那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你叫它看它答不答应？这鱼要是答应了，就证明是你的，我啥也不说。它要是不答应，咱俩就到派出所评理去！”
刘翠华心头冷笑，到底是小孩子，鱼还能说话了？厉声厉色道：“照你这么说，你叫这鱼，她答应呗？！”
“当然了，这鱼是我养的宠物，我叫它，它当然答应！”曹惜文说的斩钉截铁。
刘翠华心里都快笑出眼泪了，这丫头片子脑袋是抓鱼进水了吧：“她要是不答应，咱俩就到派出所去评理去？”
曹惜文大声道：“行！”
刘翠华把盆子往地上一放：“你叫它名字，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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