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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连着出差,好多工作交接起来都还挺麻烦,老李交给我几项任务,有两个写手要签,还有一个合作项目需要拟合同,我带着两个小姑娘去谈,幸好还算顺利,没让我在孩子面前丢人。
我们仨还一起讨论着交上了一份策划,准备开一个“宝藏分享”的投稿专栏,其实是想促进杂志社和读者的沟通,毕竟纸媒越来越难做,但主编可能觉得有商机就同意了,他这个人眼里只有钱。
周憬的情况还是很差,我尽可能把我所有下班时间都空出来陪她,但她还是表现得患得患失。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再也不出差了,就差跪下来磕头求她相信,但她还是有点凄惶的样子。
我其实也觉得她挺可怜,又是亲人离世又是工作失利,要是我也会郁郁寡欢的。
终于,当我第三次出外务回来发现她站在写字楼门口等我的时候,我忍不住了,在包里把护照掏出来郑重其事地拍到她手里,并承诺我再丢下她出差就是小狗。
周憬吸了吸鼻子,惨兮兮地笑了。
外面下了小雨,杂志社锁门了,周憬只能在楼梯间等,但她又害怕我看见办公室没开灯就走了,所以只能站到大门口显眼的地方。我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周憬的头发湿漉漉的沾了水珠,眼睛也水汪汪的,在路灯底下站着,像被淋湿的弃犬。
我看得心里直冒酸泡泡,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虽然刚入秋还不算冷,但周憬体弱我怕她感冒。
我的工作也忙得离谱,老李隔三差五就找我陪他去开会,主要是他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正经会要开,吃什么晚宴啦看什么画展啦,整的跟多文艺似的,说白了就是一堆生意人附庸风雅而已。
我看得厌烦,但又不得不去,照以往他带哪个女伴都无所谓,但如今都知道我给aml拍照写策划,我也慢慢有了自己的名字。都怪老李在外面胡吹。
我还是能推就推,跟主编诉苦,来回拉扯,把时间尽可能多地留给周憬。其实我不回家吃饭也不会怎么样,但是我不忍心看她有点失望但又忍住不说的样子。
早饭也从我随便请聂云竹吃点变成了我、周憬、聂云竹一起吃,雷打不动。
要一起吃饭就意味着我们仨需要安安静静坐下来凑到一起,所以有时候不得不把聂云竹请到楼上来一起喝粥,连累他要额外早起十多分钟。聂云竹很迷惑,因为欧然的上班时间其实比我们要晚半小时,之前周憬爱加班,所以有时候蹭聂云竹的车去,但现在她又没什么事,聂云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前去公司。不过周憬做的早饭很好吃,吃人家嘴短,他也就不抱怨什么。
其实,他也看出周憬有点怪。
晚上我跟周憬聊天,她提到宣发组长的职务。
“主管觉得裴影有海外工作经历,所以挺想让她干的。”周憬乖乖躺着,怀里抱着一个兔子玩偶,长长的耳朵落在被子上,显得很恬静。
“她是宣发的工作人员吗?我记得她不是应聘的普通策划总监吗?这样也能竞争宣发内部的岗位吗?”
“昨天公司人员调动,把模特队归到宣发了。”周憬回答我。
啊这。我下意识咬住了下唇上的一块皮,这是个不好的征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人员调动?现在并不是招人的季度,只是选拔宣发新组长的时候合并模特队,恐怕正是为了把什么人塞进候选人名单吧。换人的时候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怕不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
那要塞人的话,会是谁呢?到组长这个位置必定不可能只是模特,统筹和策划的能力必须得有,之前的人选是周憬,现在裴小冉跟她同样的位置,也就都有了参选的资格。
我挠了挠头。周憬的升职,看上去可能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风顺水哦。
“今天我听经理说,欧然下一步要扩大海外市场,裴影既然在国外当过几年模特,应该工作起来会更有优势一点”周憬很平静地说,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哦对了,你不是认识她吗?你可以跟她说说,如果参与竞职演讲,可以着重体现一下这方面,应该会更有优势一点。”
我扭过头去看周憬,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点自己的对手。
“你为什么不自己说?”要做老好人也该留下名姓吧,否则就算裴小冉真上位了,这个人情周憬也拿不到。照裴小冉那个手段,一旦选上第一时间就是要打压周憬的。
“我跟她又不熟,”周憬叹了口气,手轻轻揪着兔耳朵上的毛毛,“而且,就算我跟她说,她也不会信。”
我也叹了口气,眼前不自觉浮现出裴小冉几年前的样子。她总是绑着松松垮垮的拳击辫,戴金属耳环,高高的个子在舞蹈队里显得奇奇怪怪。她爱跑到球馆去拍照,长手长脚的偏偏爱穿短衣裤,把老长的小腿漏在外面,一伸胳膊就露出一截纤细的白腰。
她有五个耳洞,有一个太久没理长死了,她又去打,结果养的不好发炎了。我骂她闲的有病,她也不恼,笑嘻嘻地捏住耳朵,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事实证明人不该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回忆之前的场景,我更烦裴小冉了,她搞得我睡觉都睡不安生。
我于是在梦里断断续续地记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像过照片,零散而支离破碎,让我回忆起来很辛苦。比如被她拉到画室去录视频,她装模作样地画了半天花,然后把新买来的金箔玫瑰全部摁进颜料桶里;比如一起爬到天台上拍照,落日的金黄从她的耳环折射到镜头里;再比如一起到球馆打排球,她罚球时露出细小的字迹趴在脊背上,我伸出手点指着尝试辨识,她恰巧后退,我的食指点在那个温热的符号上。
每一个片段她都在咧着嘴笑,我其实有点反感她那样笑,笑得狡黠又恶劣。
最后一个片段,我记得那时我最后一次见她。她骗我说她过生日,我于是带了一瓶挺贵的香水当礼物,名字叫落日余晖。她表现得很喜欢,细瘦的右手捏着香槟色的瓶子到处喷,然后她拉我去天台看她抽烟,我给她拍了最后一张照片。她又那样笑了,站起来把烟蒂踩熄,一扬手,那份礼物被她扫下十二层楼高的天台,在余晖里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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