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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劳劳尘世几时醒 > 第93章 纵有残花,酒征衣,铅泪都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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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纵有残花,酒征衣,铅泪都满。

    天色渐黑,姜??煊复又命令我们停下,看来是要驻扎军营了。邱何将我拉在一起,和几个同僚一块儿理着,我从未弄过这些,仍还是装模作样地帮着,问邱何:“多少人住一起?”

    邱何也想明了我的意思,回答:“一般说来,二三十个挤一个帐篷。”

    听他这样说,委实下了我一跳。这么多人,传出去我的清白可不就毁完了吗。那么多人若是再遇着打呼噜的,那我还睡不睡啊。

    邱何在那搭营帐,我不好再麻烦他。帮忙一阵之后借口如厕,去周围探了探,竟是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回到驻地时,姜??煊的副手过了来,我隐约觉得眼熟,仔细想了想,想起他的名字——白江涣。

    他是见过我的,我赶忙低下头,他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我长长呼了口气,思虑着要不要将身上厚重的装束脱下来。邱何在一旁给我递来一个干饼,我谢过,就着冷冷的水咽了下去,也算是填饱了饥饿的肚子,全无滋味可言。

    “公子,快将盔甲脱了,怪重的。”

    说完邱何便来帮我,我虽是不习惯男子替我做这种事,可又看这盔甲着实不是我自个儿能脱下的,不作忸怩。

    总算是无了束缚,我舒舒服服地坐在草地上,吹着温暖晚风,忽觉这样的时日也是不错。

    晚上果然又是呼噜声震天响,我无奈地坐在角落里,看那些个儿尽情打鼾浑然不觉,也不知身旁那些人是如何睡下的。

    我琢磨一番,撩开帐帘,借着月色和燃着的火炉走到一旁的树上靠下。晚上也是有些凉,我直愣愣地打了个喷嚏,一个不够再来一个。

    “谁?”

    语声来自一个我不熟悉的人,我垂头转过去,从鞋子上认出了这是白江涣。他的鞋和士兵的鞋不同,姜??煊定是不会挑选夜里出来的,想来也只有他了。

    “回将军,属下夜里尿急,出来行个方便。”

    也不知我说话是否有了破绽,白江涣等了等,才说道:“快些回帐。”

    我点头称是,赶忙进了营帐,尽管营帐里呼噜声震天,我却还是规规矩矩地窝在角落。忍一晚也比被发现了的好。

    我夜里昏昏沉沉睡去,次日一早是被邱何唤醒,见他盔甲都已戴好了,我赶紧收拾自个儿,装备好,正巧走出去排列。

    起身上马,今日比昨日还要艰辛些,午时停歇下来时,累的我直捶背,背心是钻心的疼。

    “公子可是挨不住了?”邱何今儿给我递来的总算不是干饼了,是个玉米馍馍。换了个滋味,我拿起就啃,啃了一个还觉得有些饿,邱何看入了眼,又给我拿了个来,我谢过,大口大口啃完才觉得有了饱意。

    “邱何,去汜南的路程还有多远?”忽然我想了想,说了多远我也估计不出来,又问:“咱们去汜南还要多久,你知道吗?”邱何思索片刻,回答我:“估摸还要个四月的时日。”

    我正喝了口水,不由得一呛。初初去浦沅,那速度可是快得很的,兴许是因着方城离那处也近,汜南位于大姜东南侧,仔细算算,方城离它确实挺远。

    “那咱们每日都须得快马急奔吗?”

    “应是。”

    我捶了捶肩,要是四个月的时日,我兴许还未到汜南就挂在途中了。确实得想个法子,既可快速到汜南,又能让我少受点折磨。

    忽的,我眼前一亮。虽说我此时行程不定,每日落脚点都不同,但是姜亦芽却是固定在汜南等我的。我大可传信给她,让她帮我想个法子,只是她的信能否传来我这儿,就得仔细想了。

    “邱何,你知晓咱们下处在哪儿歇息?”

    邱何摆摆手,说道:“公子,这我就无法知晓了,全凭王爷的意思。”

    邱何说的有理,我蹙眉思虑,思忖间,姜??煊又命令行军,我只好将这个心思暂且搁下,决定着等今晚再想想。

    “公子,快走吧。”

    我翻身上马,眼前一介开阔,忽然身旁的邱何叫出声,声音里似是有痛楚一般。我赶忙撤过眼去,邱何的叫声已然引得前方几排兵士回过头来看,只是他语声不大,前方的人还是未听到。

    我警备着,前方一个人正准备报告,我赶忙一吼:“别叫!”

    前面的人不解地看向我,却终是没有说话。趁着前方行队还要些时间,我连忙把邱何身上的剑拔下来,从他衣裳上撕下一块布,帮他包扎伤口,叮嘱他:“你先忍忍。”

    邱何明白,忍着痛坐上马,我翻身上了马,心中尚存心惊。

    一为邱何被射伤,想来已有人暗中盯着我们了。二为前方的人会否报告来讲,若是这般,我难辞其咎,定会被白江涣或姜??煊叫去问话,到时我的身份被发现,和阿姜会面说不定也不成。

    我压下心中惊异,跟随前方的部队疾驰着,邱何额上流着汗,不时传来闷哼,我听出他是在极力忍耐。眼见着他嘴唇渐渐发紫,我瞧出了端倪。

    他这样子不该是中了箭的模样,到像是中了毒。

    我心下了然,箭上有毒,只是箭却未向我射来,真是奇怪。但是见邱何如今的模样,是源于我方才的疏忽大意。若我方才替他仔细查看,他不至于疼成如今这样。

    “邱何,邱何……”

    我唤了他几声,他未应答我,我知晓他是疼的惨了。

    “邱何……”我不由得拔高了语声,他径自朝一边歪倒,却又不是我所在这边,我心一急,脚一踏,迅速拉过他的身子。

    马儿突的颠簸,眼见邱何就要俯下身去,我用尽全身力气将邱何丢给前方的一人,他诧异地接过,我说道:“他受伤了,中了毒。”

    前方那人不作多言语,训练的倒是好。我朝着身后查看,邱何的马拐了半道跑了,独我自个儿成一排。一股肃杀之气自我身后传来,我定睛一看,果然又是几根箭向着我的方向来,直直地逼我一人。

    偏巧的是,我这般久竟未能察觉身后有人跟着,想来来人功夫并不低。我心里微惊,想不通有谁要杀我。

    这下的箭却不是要射向我,而是朝我前方二人射去,我心惊,拔起身上佩剑将那两只箭堪堪避过去,前方二人浑然不觉。

    我警惕地看着身后,自知来人心思缜密,思虑多端。他确然是冲我来的,想要射杀我周围之人不过是为了掩目。

    忽然,身后连连射来十几支箭,尽数向着我前方的人去。因着他们离我太远,我又要顾我眼前的人,只能堪堪地瞧见他们被箭射中。一时间,我们后方乱成一团,不知是谁吼了一句:“王爷,将军,有伏。”

    那些被箭射到的人虽不立时从马上倒下,只是看样子也已离倒不远了。这下子,不仅伤亡惨重,便连我自个儿的身份也会暴露。

    前方传来踏踏马蹄声,我朝着远处过来的身形一看,知晓是白江涣。白江涣果然直逼我,问:“怎么回事?”

    我单脚跪在地上,拱手铿锵有力回答:“有敌人埋伏,射中了几个人。”

    我不便多说,白江涣听我回答得不详细,又问身旁的人,只是他们没见着情形,回答的和我差不多。

    我跪着身子,只能看到白江涣的脚尖,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面色。也不知晓他发现了什么端倪没。

    “来人,先将这些伤员带去医治。王爷下令,就在此处扎营。”我听到是姜??煊下的令,分外不解。在这个地方扎营,无异于给敌人可乘之机,他是习武之人,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弄不懂。

    “将军,属下私以为不应在此驻扎。”本以为只有我一人有了这个想法,却没想也有人说了出来。

    白江涣在他面前停下,什么都没说便走了。白江涣一走,他身旁的哥们儿拍了拍他,好心劝说:“这自然是王爷下的命令,你怎么还是这么死脑筋。”

    “我不过是觉得这个法子将我们置于危险,可不是拿我们的性命做赌注吗?”

    “快别乱说了……”我抬眼看着那人,模样干练,脸色黝黑,眉宇间隙私有一股正气,只是可惜,军营中最不缺的便是这种人。

    邱何早已被人安置在一旁,我知晓我应当做的便是去帮着他们搭帐篷,我见过昨天邱何的做法,此刻实施起来只是略微生疏而已。

    总算是搭好营帐,一群人去了前面拿吃的。不多时个个手拿三个馒头走过来,我顿了顿,还是按照他们走过的路去拿了三个玉米馒头。又想到了邱何,又拿了两个,抱在怀中。

    这个举动被守在一旁的白江涣见了,拦我:“每个人仅限三个。”

    我赶忙低下头,解释:“属下是替受伤的同伴拿的,还望将军莫怪罪。”

    白江涣放我走了,我小跑跑出他的视线,到了邱何所在的营帐,里面躺的都是被箭射中的士兵。我找到邱何躺的位置,他此刻眼睛半睁半闭,看了好生奇怪。

    “邱何,邱何!”他仍是没有反应,我身后有个拿着纱布的人,想来就是军医了。我拉住他的手,问:“他怎么还没醒?”

    那人了然我说的是邱何,说道:“他中了毒,此刻毒仍在周身蔓延,若想醒来,仍是得看他的造化。”

    “是什么毒?”

    “是一类慢性毒,对人体无伤,只是压抑经络。中了此毒的人,会昏迷一阵。”

    “你的意思是,醒不醒的来是要看造化?”

    军医点点头,我无言,将手中三个馒头给了军医:“您放心,这不是你的。是我拿给他的,等他醒了你就喂给他吃。对了,你可千万别吃了哦。”

    他愣了愣,笑着将馒头接过,我拿起我手中两个交替啃,出了营帐,见着许多人都随意地坐在地上休息,我没有人可以聊的,独自坐在一边啃我的馒头,正好看看四周,有无那些人的踪影。

    说来奇怪,也不知那些人如何料到我们会走这条路的。既然是在这条路上堵姜??煊的兵马,三哥那边不知是哪番光景,有无遇伏。

    忽的,我对面的草丛中晃了晃,我隐约瞧见一个弓弩,我握紧胯中短刀,见着他再没动过,果断地运气将刀投向那边,弓弩摔在地上,弩上的箭还未射出。

    我赶忙咽下口中的馒头,将剩余的馒头捏在手心,果然另一支箭发出,朝向我旁边的人,我攥紧手中的馒头,看准时机,运力将那支箭打偏,箭射在那人旁边的泥地里,他也是察觉到旁边有根箭支,赶忙警惕起来。

    我见着,忽然觉得好笑。三哥平日里是练得什么兵,个个都担惊受怕似的。

    “报告将军,方才有箭……”只听得那人去向白江涣报告,白江涣立时走了过来,眼神先撇了那支箭,而后又看到了正中央我丢的馒头。

    我讪讪地转过头,白江涣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走过来问我:“你有看着什么?”

    我赶忙弓下身子:“属下并未见过。”

    白江涣没再理我,转身去了前方,应当是给姜??煊汇报情况去了。我暗暗舒了口气,若是白江涣问那颗馒头,就难以解释了。

    我正唉声叹气的时候,依稀听得弓弩拔张声响,又不真切,我恍神之际,方才躲过的那个人这次被射了正着,叫声惨烈,引来诸多人关注。

    我赶忙抓起身上佩剑,向着隐秘的树丛中射去,听得闷哼一声,自知我没失手。暗暗松口气,接着白江涣来了,紧跟他来的还有姜??煊。

    除了那个受了伤的,我们都见着缓缓俯下身,见了礼,姜??煊没理管我们,反而去问那个受了伤的:“箭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受了伤的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我不知是何意。接着姜??煊命人来将受了伤的那个人抬走,剩了我们一些人在这儿,静谧地出奇。

    忽然,姜??煊指着我前方的人说道:“你,去瞧瞧。”这人正是出言相谏的那位,他恭恭敬敬答了声是。

    手上拿起剑向着深不可测的丛林去,我心中暗道荒唐。

    若是那群人蛰伏在那边,姜??煊此举岂不就是让别人去送命。那人不一次性射来漫天箭雨将我们困个尽,反而是白白陪我们待了这么久,隔次射箭,却又不盯住一个人,本来就毫无根源可循,这人冒险去只能是白白送了命。

    忽然,姜??煊喝住去的那个人,走到我身前,指着我说:“你去。”我喉咙哽了一口气,呛了两声,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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