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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巍良这才跟上去。\n 两人走进胡同外的一家小酒馆,里面没有几个人,兴许是怕冷大家都在家中不肯出来。酒馆里面烧着炭炉,凌柯虽是猎头人,走南闯北,但常年在江南等地,自然是不习惯京城的寒冷,挨着炭炉坐下后小二才端起酒来,煨在炭炉上。过了一会儿,凌柯拧起酒瓶子,斟好两杯酒,看了一眼潘巍良,倒也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周身都暖和起来。\n 潘巍良端着酒杯,热乎的温度顺着手传遍全身都无法到心脉之处,他仍是觉着寒冷。\n “怎么?潘大人是不习惯在这小酒馆之中喝酒?”凌柯挑了挑眉,又倒了一杯:“这酒烈了些,酒香也少了些,怪不得入不得潘大人的金口。”\n 他话语之中的挑衅让潘巍良如坐针毡,半晌才道:“凌大侠痛失未婚妻,可有难受?”\n 他一针见血,幸好凌柯知晓慕容瑾的用意这才缓过神:“怎地不难受?”\n 这是大实话,当初知道卓思慕要成亲,且又不知慕容瑾意图,竟撇下纪云黛独身闯入姑苏慕容家,现在回想起来,若然那时候卓思慕是真的要和慕容瑾成婚,他必定要当下把卓思慕办了,生米做成熟饭,看谁还敢打她的主意!\n 潘巍良喝了一口酒,眉头微皱,这算什么酒?苦涩的味道蔓延开,酒入愁肠愁更愁。\n “你想带走卓二夫人,她却不想跟你走。”\n “她不是卓二夫人,她是叶姑娘。”\n 他话语沉重,带着不服气的言辞,一字一顿,像是在说给自己听。\n 凌柯不恼,却慢吞吞道:“这些日子他们寸步不离,你能说他们没有夫妻之实?”\n 他的话也是一针见血,潘巍良裂开嘴,一抹苦笑。\n 官场得意又如何?不过也是有得必有失。\n “卓二公子现在仍是尚书大人,若他娶公主,自然二夫人会离开他,恢复自由身。假若卓二公子抗旨,日后便是以下犯上,最该处斩!卓二夫人尚未拜堂,与他可说毫无关系,以你的手段也能脱罪。”凌柯将潘巍良的计划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不顾潘巍良脸上的震惊之色,只是笑嘻嘻道,“你错估了一点,二夫人并非没有担当的人。”\n 他一口一个二夫人,听的潘巍良心中泛出不痛快来,又是摇头,又是喝酒,这酒的苦涩钻入嘴巴里,难受至极。\n “我以为,我能在扳倒卓思凡之后和她双宿双栖,哪知偏偏将她推给了卓思凡。”潘巍良死死地捏着杯子,手背上的青筋一一浮现。“啪”的一声,杯子碎了,心碎的声音传遍全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n “你不会救他们。”\n 凌柯淡淡然地说出他的判断,潘巍良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倒是从容起来。凌柯叹息:“你本来就是要除掉卓思凡,这事正好可以让你顺利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你不是狠心之人,但也不是善类,自然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这锦绣前程。”\n 潘巍良点点头:“一如凌大侠。”\n “我和你可不一样。”凌柯鄙夷地看着潘巍良,着实让潘巍良心下不爽:“既然你心心念念,为何不在婚礼上抢走她?我听闻凌大侠本是抢走了慕容夫人,为何又将其送还给了瑾儿?”他也加重了“慕容夫人”四个字,算是扳回一局。\n 凌柯站起身,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掀开厚重的帘子就往外走,话不投机半句多。\n 空荡荡的街道,漫天的雪花,却有三个彪形大汉煞风景。\n 他们身长八九尺,体形魁梧,一点也不像汉人,其中一人脸上还有疤痕,更是让人生出畏惧。\n 凌柯拧起眉,大漠三杰来这里作甚?\n 大漠三杰也看到了凌柯,迎上前,其中杰二拱了拱手:“凌大侠,早前是咱们哥三儿不懂事,还请你别怪罪!”他没有与凌柯动手,倒是老大和老三上次差点轻薄纪云黛,是故两人也不好说话。\n 凌柯显然没有将过往的事放在眼中,刚要询问,杰二便道:“青姑娘让我们来的。”\n 凌柯没有往下问,青儿派人来无非就是要救卓思凡和叶宛若,但又知道他们三个冲动莽撞,是故才会让他们来寻他。凌柯忘了一眼三杰,三人之中唯有杰三身形稍微瘦小一些,看起来一如江南人士,但偏偏脸上的疤慎人。\n 还真是会下狠手!\n 凌柯不由得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单单看疤痕当真以为是男人伤的,再一看,不难瞧出,那伤必定是青虹剑所伤。再一细看,忽地拧起眉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杰三,道:“你且留下,其余二人先找个地方歇脚,我会寻来。”\n 杰一和杰二相望一眼,没有多言,兀自离开。\n 杰三留下,怔怔地看着凌柯,眼底清澈,丝毫没有任何的算计。\n “你叫什么?”\n 江湖上的人都以诨名相互称呼,从不过问姓名,凌柯这番一问,杰三赶紧道:“我乃特穆尔一族,大名扩翰,凌大侠若觉着别扭,就叫我老三。”\n 凌柯脸上不露声色,却喊了一声:“扩翰,你随我来。”\n 许久没人喊过的名字,扩翰听的也竟然舒服起来,快步跟上凌柯,先前藏匿在心底的不快一扫而光。\n 两人走到距离尚书府仅有一墙之隔的小胡同里站定了脚步,凌柯看了一眼四周,才敢推开其中一扇门。里面的陈设很简单,起居不成问题。扩翰看着这里,拧起眉:“凌大侠是准备劫走卓二公子和二夫人?”\n 听的这样一声二夫人,凌柯很是欣然。\n 她虽然和他没有拜堂,但在江湖中好歹也是卓二夫人,纵然潘巍良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人言可畏。\n 凌柯回望一眼,高墙阻隔了两边的联络,但却不影响他的判断力。\n “等着!”\n 他说等,扩翰便只能等。\n 凌柯走了两步,忽然问:“你可知,我为何会选你?”\n 扩翰没有回答,论武功自然大哥二哥比他好得多,论沉着冷静,二哥那是稳如泰山。他心浮气躁,不自量力的时候多了去,不然怎会毁了脸。不由得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粗厚的疤痕在他手心显得更加粗糙。\n “你身形像汉人。”\n 他丝毫不避讳这一说法,只见扩翰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然一笑:“许是我营养不良。”\n 凌柯没有戳破:“你可知你的生父是何人?”\n 扩翰拧起眉:“家父汉森特穆尔,凌大侠可认识?”\n 凌柯没有说话,走进屋子里,升起炭火,这才暖和了不少。扩翰也随他落座,搓了搓手,闭目养神起来。凌柯轻笑着,手指头摩挲着黑亮的剑鞘,魅惑的笑容只在瞬间冰冷。扩翰没有睁开眼,已然料到凌柯冲出了屋子,一声不响之后,他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凌柯身形极快,已然回到了屋子。\n “解决了?”\n 凌柯摇摇头,又见扩翰的面色一沉,忽而一笑:“尸体还在外面摆着,你得去收拾。”\n 扩翰没有说话,径自出去,外面躺着两具尸体,脖子里上的伤痕还在冒血,染入雪地之中,盛开一片。扩翰抓起墙脚靠着的铁锹,挖了个大坑将两具尸体埋起来,这里他们不会久住,就让这尸体长眠地下。\n “你日后身故是想埋入黄土还是翱翔天际?”\n 凌柯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扩翰不免一怔,却连想都没有想吐口而出:“永眠地下。”\n 凌柯笑了笑,这答案,他早已知道。在他看到扩翰将两人埋入黄土的时候就已然发现。\n 蒙古人信奉长生天,以天葬为傲,偏偏他却用了土葬,还学着汉人的模样垒了个土培子,加了块小木板子,难道要时常供奉?\n 唇边一抹笑意:“惠帝安好?”\n 扩翰原本松开的眉又拧起:“你们大明朝的事问我这个外族作甚?”\n “呵,那你说说,你的面容何故与当年的惠帝相差无几?”\n 凌柯一语中的,面容也恢复了正常。\n 他第一次见到扩翰的时候是在剑门关,那时候一心在卓思慕和纪云黛身上,旁人是入不得他的眼睛。第二次见,他面容上除开那条疤,尚算俊朗,眉眼之际竟有五六分神似当初的建文帝朱允文。凌柯自然是没有见过惠帝,但画像却是看见过。\n 扩翰没有说话,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凌柯身上打转儿,忽而放松一笑:“我在江湖闯荡这些年,从未有人看出端倪。”顿了顿,又道,“劳烦凌大侠记挂我祖父。”\n 建文帝当年被逼退位的时候不过二十五岁,时光荏苒,匆匆已然过了四十年。这扩翰年岁也不过二十左右,算起来到还真是建文帝的孙子。凌柯忽然叹息,若然成祖皇帝没有逼宫夺位,扩翰该是皇孙。\n “你爷爷……惠帝如今……”凌柯没有说下去,扩翰见他面色有难,不勉强,倒是从容道:“当年元朝后裔幻紫姑娘为救祖父,自殒一命,若然不是成祖皇帝念及旧情,只怕我们这一脉早就绝迹。”\n 风幻紫和朱允文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当年轰动京师,朱允文长孙妃闹得不可开交,后来风幻紫连同元朝旧太子从成祖皇帝手下救了朱允文一家子,才能保住这一脉。\n 凌柯不再追问,想到朱允文和风幻紫之间的感情,风幻紫死了,他也独活不下去。\n 不由得扯出一丝弧度:“若然卓思凡死了,叶宛若能苟且偷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