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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奴冷冷地哼声说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们,这批货绝对不简单,不要动手。你们不听,非要抢。惹祸上身了吧?”
“啪!”
歌奴挨了一耳光。
粗犷的男声骂咧咧地说:“说到我们兄弟的时候,不要用你这副婊子的嘴脸。货,我们要了。他们动了我兄弟,我必定要加倍奉还!这个女的,就当是我给这个妓院的小小警告!以后再有他们的人惹到我兄弟,别怪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歌奴挨了一耳光,敢怒不敢言。
“三天之内,把货拿出来。你要是还没消息,你也一并死了吧!”说完扬长而去。
歌奴站在原地好久,没有动。她弯下腰去,拖起女尸,朝着露台一路拖过去。
不好。禅儿心里叫起来。歌奴想要把女尸从露台那丢下去。达鲁花赤大人可还在那露台上呢!
禅儿手上扣了一枚银针,正要射向门户,引开歌奴。
歌奴又停下来。她似乎站在原地想了想,又把女尸拖回桌子旁边。
随后歌奴出门去。
禅儿赶紧从床底爬出来,上前去搜女尸的身上,想找到蛛丝马迹。
她快速地摸遍了女尸全身,除了伤痕,什么也没有。
在歌奴回来之前,禅儿已经滚到露台上,轻轻掩好露台和卧房之间的门。
张养浩在门外站了半个时辰,一动不动,也不说累。
禅儿有些诧异。即便是她,百无聊赖地站这么久,也不会站得如此笔直挺拔。
张养浩按住她的头,轻轻地压到一个小洞前。原来他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弄了个破洞,观察房中的一举一动。
透过这个小洞,禅儿看见歌奴给女尸擦拭了表面的痕迹,整理好女尸的衣服。然后把女尸拖了出去。
禅儿要跟上歌奴,看她把女尸拖去哪里。张养浩却按住她,摇摇头,目光深沉悲凉。
“先回官衙。应该很快就有人来找我们了。你此刻跟上去,他们可能会改变计划。他们一变,我们先前想通的问题,可能又得不到印证,那就全部作废了。”张养浩说。
禅儿没有立刻答应。
张养浩脸色严峻,“倘若我们现在暴露了,对方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想通了多少,会立刻全力针对达鲁花赤府。我们还没查清楚这个案件里最核心的人,也不知道这个案件牵涉范围多广。贸贸然暴露,会让阴谋从阴谋的本身转到我们身上。如果我们被消灭了,还会有许青许柳的幸运吗?”
禅儿听完,又回头看向女尸被拖走的方向,脸色晦明难定。最后才面无表情地,带着张养浩离开来仪院,原路回到墙头之上。
此时夜深人静,墙头上更是悄然无声。
禅儿脸色冷得能结冰。
张养浩心中也不好受,沉默地看着天边。
“回去吧。人已经死了。我们要做的,是帮她找出为何而死,让她瞑目。”张养浩强行压抑着悲伤的情绪。
女子傍晚时分还在活生生地劝酒,虽然卑微却努力地过着她的人生。夜里便死了,死状凄惨。
禅儿像是没有听到。
“这一趟也不是只知道了这件事。禅儿,有时候遇到事情要看到整个局面。如果你纠缠在一个点上,就会失去整个真相。那么,你就算杀了歌奴或者那个男人为她报仇,你也永远无法知道,她的命运为何只能走上这条绝路。”张养浩担忧地看着禅儿。
她此刻在控制自己,说服自己不要去找歌奴的麻烦。很明显,她说服不了自己。
但出发之前,她答应过张养浩,必须留活口。
如果此时她把歌奴抓回来严刑拷打,歌奴也会像破庙里那个马快一样,立刻成为弃子。
那,自己离真相,又远了些。下一个死的人,离绝路又近了些。
慢慢地,禅儿起伏剧烈的胸膛缓缓平和下来。
张养浩舒了一口气,拉起她的手臂:“我们回去。方才那个男子,是个色目人。”
禅儿浑身一震。她睁着雾气迷蒙的大眼睛看着张养浩:“他的兄弟就是那两名色目商人。”
张养浩点点头:“我也是这么猜测的。看歌奴的行动,恐怕明天也不太平。我们回官衙府中,抓紧时间商议。”
禅儿突然抓住张养浩的腰,两人飞下墙头。
一直到官邸,禅儿都没有说话。
张养浩扫了一眼,这个性子火爆又杀心颇重的女捕头,必须绑在身边,才能保证歌奴和那个色目人暂时的安全。
他只好说:“我今晚在书房记录案情。你就在旁边候着,先休息。遇到我无法想通之处,你就必须醒来,跟我一起想一想。”
禅儿答应了。
两人在书房中,一人在桌前伏案,一人在桌子旁边的榻上盘腿闭目,那柄跟着她出生入死的长剑,竖在她的怀抱之中。
先前总觉得她没个正经样,今日难得一见她严肃,却再也不想见到了。
这样年纪的大姑娘,本该是青春少艾,待嫁闺中,想着未来夫婿的模样。
眼前的她却满脸戾气,一心擒凶,身上的新伤旧痕恐怕不比那具女尸的少。
死者和她年纪差不多,或许给她的冲击不同寻常。张养浩想。
以她现在的心情,不会跟他倾诉的。他能做的,就是让她好好休息。等案子破了,把背后所有的主谋揪出来,不再继续有无辜的人受牵连,她心情会好起来的。
她那边慢慢地有了稍微粗重的鼻息声。终于入眠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涂料失效,脱落下来,也没能把她吵醒。
这警惕性。张养浩心中怪责,也知道她确实累惨了,不忍叫醒她。把水端过去,帮她把脸上残留的涂料擦拭干净。又把人皮面具丢进废纸之中。
最后在她身上盖了一件他的大斗篷。
暮春了,夜里不算太冷。
今日的阴谋和未知,都会演变成明日错综复杂的形势。案情来势汹汹,他和禅儿要稳住这艘破案的船,要一直向着真相行驶。
他也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阖眼休息。
第二天,张养浩如常在府中处理公务。今日不需要升堂。
他翻开一本刚呈上来的死囚行刑记录。昨夜处决了一个女子。
“为何夜里行刑?”张养浩继续翻动着纸张,貌似随意地问。
文式站在一旁,案册是他呈的,但事情不是他做的,他答不上来。他转过头去问狱卒:“快回大人话。你们为何如此安排?”
狱卒恭恭敬敬地回答:“依照司天监的天象指示,这个月里女犯最好是夜里处决。”
“司天监何时管起这种事来?”张养浩把案册放在一旁,直直地盯着狱卒。
“呃……回大人,不是司天监管,是按照司天监的意思。本月的天象阳盛阴衰,要增加阴气调节浮阳。所以我们就安排在夜里处决女犯。”狱卒接着说,“这个惯例由来已久,不能说是律法或铁例,但一直都这么做,也算大家对老天尽点愚昧的心意吧。”
张养浩不由得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能言善辩的狱卒。“袁捕头。久见了。”
没来由的寒暄,刚刚还牙尖嘴利的袁捕头突然感觉到心虚。“是……是的大人。”
这是城郊外看守监狱的袁捕头。
“这名女子犯了什么罪?”张养浩问。
“呃……大人,罪名和提审记录都在案册上。”袁捕头指着张养浩书桌上的案册。
“本官想听你说。”张养浩淡淡地说,闭上眼睛,并不打算看那本案册。
袁捕头顿时像斗败了的公鸡,脸色难看。他看了文式一眼,暗示文式打个圆场。
文式碍于同僚关系,不得不说:“大人,案情是经府尹审判,袁捕头未必了解。”
“文主簿说的极有道理。”张养浩缓缓张开眼睛,赞赏地说。
袁捕头松了一口气,给文式送去感激的眼神。
“那袁捕头总该知道,她姓甚名谁,多大年纪吧?否则,万一死囚被调包了,可怎么办?”张养浩话锋一转,又牢牢地扣住袁捕头。
斯文和气的话语,出其不意的盘问,文式和袁捕头背后冷汗直流。尤其是袁捕头,脸色蜡黄,不知道张大人真实意图,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话该说什么,才能避开张大人的陷阱。
文式这算是看明白了。张大人存心要抓袁捕头。他打定主意闭嘴,不再帮袁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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