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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带头大哥口中得到的路线,被文式绘制成一张非常详细的群山行军图。
路线上常见的花草特征,花和树叶朝哪个方向,都被文式用蝇头小楷标注在行军图上。
禅儿先看了一遍,然后转交给张养浩。
行军图上有群山军的驻扎地点,从营帐到安西府的数十条山路和地下通道。
他们甚至在安西府城内挖了十条纵横交错的地道。
禅儿问:“云轮客栈的通道,你没有画出来?”
带头大哥摇摇头:“这个我是真的不知情。袁远是我们群山军中的叛徒。他和袁纲本是中流砥柱,有一大部分的路线掌控在他们兄弟的手中。后来袁远离开群山军,为了不让他泄露路线,群山军把他知道的路线全部毁掉了。”
张养浩略偏着头读那张图,同时问道:“一共毁了多少条?”
壮汉也很干脆:“袁远手上有五条道,都在安西府城内。直通城外的小柳山。”
禅儿和张养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小柳山,是安西府人的坟山。大多数百姓的家人都埋在山上。
禅儿在云轮客栈里失足掉进地道之后,曾经到过一间墓室。
“都是从云轮客栈通向小柳山吗?”张养浩问。
壮汉摇摇头:“当时还没有云轮客栈呢,云轮客栈是袁远后来哄那蒙古婆子建的。这五条通道,有两条的出入口在云轮客栈那片地方。有两条在市坊,靠近安西府仓禀之处。还有一条……”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
“在哪里?”张养浩捕捉到秘密的气息,眼神唰地罩住壮汉。
壮汉被看得有些紧张,嗫嚅着说:“在这官府中。刚你们说达鲁花赤,我就想起来,袁远当年专门修了一条路直通此处。”
张养浩面无表情,心中颇感吃惊。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
禅儿困惑了片刻,指着壮汉说:“你不对劲。袁远在群山军里效忠,大抵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当时此处还是前朝?怎会有达鲁花赤府?”
壮汉无奈地笑起来:“看来你对袁远所知甚少。”
禅儿嘿嘿笑道:“我又不是萨其格,吃袁远那张脸。我当然不了解他。”
壮汉愣了一下,也跟着抱怨:“当时袁远才不到二十岁,长相还勉强,比这位达鲁花赤差多了。萨其格那娘们没见过男人,真是鬼上身了,一门心思要保袁远,不惜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她老子去跟蒙古王爷讨人情。她老子一共生了两女儿,萨其格算是个常人,所以她老子下半生就靠她了。既然是保自己女婿,也卖力些。蒙古王爷跟群山军打了一仗。我们难啊,虽然没输,但是耗不起。那蒙古王爷还有一堆仗要打,也不想打下去。就停战了。袁远可以走,但是不准暴露群山军。袁纲来安西府当捕头那么多年,两人还有交易,谁也不认谁。”
张养浩提醒他:“说说达鲁花赤府地道的事。”
壮汉连连应声:“是,看我这脑子。袁远和袁纲两兄弟,年幼的时候流落街头。被一个风水先生收养了。”
原来,袁纲和袁远两人还是孤儿。被收养之后,就跟着风水师走南闯北,不仅练就了一张骗神哄鬼的嘴,还学会了帮人看阴宅,对堪舆之术也非常精通。知道要如何因应山河之势,挖掘通道,各通道互相交错,变化多端,只有专门的人才能找出正确的路线。
而在三十年前,袁远投奔群山军,群山军一向依靠地下路线,见他有这个本事,就收留了两兄弟。在遇到袁家兄弟之前,群山军主要是依赖现有的山洞和地下河流做行军。
袁远来了之后,专门负责改进当时的行军线路,还挖地道。
群山军准备在安西府城中,挖一条新路线的时候,袁远就提出挖在此处。
当时的首领并不同意,此处空旷且荒凉,耗尽人力物力挖通此处的地道,没有好处。袁远便告知,此处十年之内必定成为关中最重要的地方。可能是关中王的起居地。
那首领与袁远相识不久,更信任堪舆师而非风水师。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闹到大首领面前。虽然最后大首领相信袁远,把此处作为其中一条路线的出入口,但袁远就怀恨在心了。
有一次他跟首领出任务。他把首领杀了。
当时群山军也是风雨飘摇之际,死者没有可利用之处,只能争取活人的效忠。因此雷声大雨点小地责罚,还让他戴罪立功。
这下更好,他出山执行任务的时候,勾搭了萨其格,直接脱出群山军。
禅儿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小气鬼真难缠。”
她可是杀了他的狗,吃了他的龟,封了他的客栈,还关了他几天。
张养浩沉思着,眼睛一直盯着某处,在入神。他说:“群山军为什么要纠集在关中?为什么要在城中挖地道?平时干什么营生?袁纲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买卖?你们还有多少人在安西府官府之中?”
壮汉语塞。他想蒙混过关,顾左右而言他:“主要就是袁远坏。他那个大姨子格日尔犯了死罪,但又不想死。”
“袁纲拿死尸去替换格日尔,换了三百两。钱都给谁了?”张养浩又问。这时他不再沉思,双眼直视着壮汉。
壮汉避无可避,只好回答:“交了一百两给群山军。其余的我不知道。群山军有令,不准跟外界有瓜葛。但是大首领在外面有好几个家。所以底下的人也跟着安家。没听说袁纲在这方面有什么猫腻,但是说不定,如果安了家当然得给家用。知人知面不知心。”
禅儿点点头:“大首领是谁?”
壮汉为难地说:“你也知道,袁纲那种级别的,也才和游将军打交道。我有些事还得听袁纲的呢。我怎么知道谁是大首领。”
禅儿惊诧地问:“你们就不好奇吗?一直有人指挥你,但你不知道他是谁。见都没见过?”
壮汉摇摇头,爽快地说:“不相干。知道是谁又如何?除了被你审问泄密之外,有什么用处?”
禅儿哈哈笑起来:“有道理。”
张养浩接着问:“官府地下通道的路线图,你有吗?”
壮汉摇摇头。“只有袁远有。而且据说都已经摧毁了,应该已经不能行军了。”
张养浩把玩着那张群山行军图,没有再说话。
壮汉却安耐不住:“张大人,咱们爽快些。你们到底要怎么处置我?”
张养浩抬起眼,淡淡地说道:“袁纲原本就是死罪。他交代的比你还多。”
壮汉恼怒地说:“这就不厚道。我什么都交代了,还是死路一条,那我何苦跟你说这些?光是路线图,都够饶我一命!”
张养浩眸子里染上冷意:“规则由你来定么?”
壮汉正要发火,看张养浩身边的卫兵,还有杀神花禅儿,只能不甘不愿地说:“好,好,好。如此奸诈耍滑,算我倒霉。”
他身体晃来晃去,一颗小珠子从他怀中掉出来。
珠子咕噜噜地滚到中间。众人的目光都被这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珠子吸引了。
大多数人眼中都是惊羡的神色。禅儿无动于衷。
张养浩眼神闪烁,他想起一件事情来。
壮汉看见珠子,也很惊讶:“真是一颗好珠。坠崖的时候竟然没有磨损。”他抬起头,神色诚恳地看着张养浩:“张大人,我手上也有不少人命,有些是打仗,心甘情愿。有些确实无辜。我死罪难逃,我认了。我只求能把我身上这颗珠子,送到城东卖豆腐的杨三娘家中。”
禅儿:“哎呀?杨三娘不是有丈夫的么?”
壮汉有些尴尬:“不碍事。”
禅儿:“真是家花不如……”说不下去了,摇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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