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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既然与我无关为什么我要跟过来？”
哑巴点头，安静的注视着霁雪。
霁雪轻笑一声：“哑都哑了，话可真多。”
“无关么？”酒气差不多随着寒凉风雪消散尽了，嘴里干叶的涩也终于要消失。霁雪弹去指间叶梗，漫不经心的半倚着积雪的篱笆：“以燕地方城这样一户普通农籍为论，设有农田三十亩，上下老小三代共八人，青壮四人。无天灾，无人祸，无病害，风调雨顺，一年二收。官府定每丁每年课税粟二石，绢或绫二丈，棉三两，如此赋税于一户而言便是十之去四。”
“仙门以昔年玉欢宫为例，凡人界势力范围内自有田产千顷，不纳凡人课税，而是从官府处获钱年一千一百四十万。”
霁雪将一串串恍若无关的数字娓娓道来，停顿时呼出一口白气，凡人曲词与他口中吟诵而来：“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
“我等一粥一粟，均是吮吸他人骨血，也敢言无关？”
此番话语已然偏激得超出惊世骇俗的范畴，教人听来只觉莫名其妙，又或者是离谱至极，更遑论理解。而霁雪偏偏又摆出副笑吟吟的模样，矛盾至极，仿佛这番言论全然与他无关。
哑巴眨了眨眼，似是不解，没做应答。
“哈哈，我开玩笑的。仙怎么会注意或者明白这些呢，只有人才会在乎，而且往往是越坏的人算计得越是清楚。”霁雪俯身过去，手指轻点在这哑巴胸口：“你说，他清楚么？”
霁雪口中的他是指谁，二人均是心知肚明。
那位藏身于后，指使面前这人前来之人。
飞雪更大了。
不，落下的并不是雪——
无边无际、纷纷扬扬、重重叠叠如雪一般的洁白飞花飘落，每一片飞花坠落地面时，都化作甘霖般的灵气四散溢开。千条瑞气从虚空高处垂落，异象所生的巍巍高山之中，五色鸾鸟越过凌空日月展翼而来，尾羽拖出看不见尽头的虹桥。
面前人轻握住霁雪的手指，示意他抬头去看。
宝光缭绕的莲座翩然而落，带起叮铃铃作响的细碎铃声。上头女子一袭月白华裳，手持法杖，银色长发半挽，面上戴着遮掩眉目的金色面具，虽体态柔婉，却宝相端庄。她开口，声音婉转如黄鹂：“不易山夷容、希音二人奉冕上之命前来，有请一叙。”
霁雪看了眼凝滞于半空的雪，和间杂在其中飘落的飞花，轻佻笑道：“原来我那位迟迟未曾露面、让我以为是不是忙得忘了的最后一位红线......是来自不易山的冕上呀？难怪这么大的排场。”
在霁雪极不正经的语气下，即便带着金面具，仍然能看出女子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她语调转为冷硬：“有请前往不易山一叙。”
“夷容、希音——”霁雪转头看向先前那个哑巴：“所以你是叫做希音么？”
白衣人怔了怔，他手里还握着霁雪的手指，闻言轻轻点点头。
“大音希声，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霁雪抽出手指，却并未收回，而是捏着粒丹药头也不回的往后一弹，丹药滚进雪地里，落在先前那只毛团旁边。
继而，他将手搭上了希音的掌心，侧首而笑：“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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