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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能被冠以冕上这个独一无二尊称的,七界之内从古至今,也就只有一位。
修罗界大祭司,不易山尊主——鉴冰。
最后一道红线霁雪先前便有所猜测,如今得以证实,连他刚开始也难免愕然。行走七界内,霁雪刻意打听补习过各界历史,因而对那位也算略有了解。
据说千万年前各界动乱,几欲倾覆。战死的孤魂妖魄横行,不计其数的妖魄恶魂化作不辨善恶、未有神志、嗜血好杀的修罗,于天地震动、不详异象之间汇合而成极恶之端修罗界。
作为动乱期方才出现、诞生时自带天地震动不详异象之界,修罗界曾处于极度的混乱之中。时任仙帝禅位于龙族,除去华服冠冕,自剔仙骨,唯持一琴一鞭,孤身踏入修罗界,建立修罗殿,亲身教化混沌蒙昧的修罗一族。修罗族敬畏感恩,奉之为大祭司。
修罗界围绕十二座修罗殿建成,十二副城拱卫中央主城太常,而大祭司居住的地点,便唤作不易山。那么不易山位于主城太常内,即是所有人的共识。
传说大祭司拒不设像供奉,因而太常城中最高的修罗殿里,供奉的便是当年前仙帝摘下的那顶十二旒冠冕。修罗族认为大祭司除冕,已然超脱其上,于是便有了冕上这个尊称。
但霁雪所听闻的比这个还要多些。
比如据传言说,天庭在龙族接手前只有过大祭司这一位仙帝。再比如说,这位不知执掌过仙帝权柄多久的现任修罗界大祭司,根本不是仙族。
眼前景物变化时,霁雪扼住了思绪苗头。
距离霁雪从凡人界的大雪间踏上垂落的霞光瑞气,总共也只有两步,然而悄无声息爬上脊背的战栗感,已经清晰的告知他——这里就是不易山。
“冕上所在之处,即为不易山。”身边的夷容微微躬身行礼:“请解剑。”
“...你说什么?”霁雪有些惊讶。
夷容重复道:“请解剑。”
霁雪眯起了眼。
面前的夷容仍然姿态端庄肃然,但原先的大能威压已经不见踪影,与寻常人一般无二。
“不易山内,诸生平等,不得见兵戈——请解剑。”她第三次开口。
“诸生平等......哈。”霁雪咀嚼着这个词,噗嗤一笑,顺从的解下腰间佩剑递了过去:“这样?”
夷容没有开口,但也并未收回手。霁雪若有所悟,再取下腕上手镯、指间须弥戒一并递了过去:“还有么?”
夷容收起物品,女子身形悄无声息消失于原地。
四周雾茫茫的,只有脚下一条小径蜿蜒向前。霁雪沿路前行,脚下逐渐出现被润湿的零落花瓣,柔软且温暖的氤氲雾气逐渐散开。
和煦微风携着细碎铃声而来,吹开最后的雾气。纱帷垂落,流苏晃荡,铃响叮当,花木扶疏。
檐下挂了一路的铜铃,每隔几步便悬着小秋千般的紫檀横杠,形态各异的灵鸟三两栖息于其上。从檐外吹入的花落了满地,也落在檐下人的肩上,和他的棋盘边,棋盘上已有一局下了过半的棋,却只有一位执棋者。
白子质地似玉非玉,比玉石更加通透,比琉璃更加温润。然而夹在执棋者指间时,却只被那修长二指衬得黯淡无光。
毫无装饰的素白衣袍因他正坐着而铺开在地板上,银发如月华般流泻满地。鲜少有人会注意到、或者敢于直视执棋者的容颜——因为他坐于此处时,本身就是皑雪粹冰、长空孤月。
霁雪走过去时,鉴冰并未抬头,只轻声道:“坐。”
环视四周后,霁雪停顿片刻,忽的一笑,撩开长袍坐在了他对面的蒲团上。棋盘上一局正值酣烈,却好似戛然而止。
黑白二子胶着了大半个棋盘,霁雪坐的正是黑子的位置,见对面之人始终是沉吟的模样,便顺手夹起枚棋子,啪嗒一声后自如的落于局中。
直到此刻,端坐之人才终于抬起眼来。
霁雪隐约听见了声轻笑,但看过去时,只对上一双剔透的琉璃色眼瞳。
执棋者的眉眼始终是无悲无喜的模样,唇边的弧度温和,像是蕴着微笑,仔细看去时却是淡然沉寂。
霁雪笑道:“我陪冕上来下完此局?”
鉴冰颔首:“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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