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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衣摆长得直至不可见之处，无数条或大或小的虚影从古老的素白冕服下伸出，在星空中吞噬万物般舒展蔓延，形成重叠扭曲的极致诡谲。
倘若直视半眼，就能陷入彻底的疯狂中。
细密的红痕已经爬过神?的肩颈，突破锁到最高的领口，蜿蜒上洁净无暇的脸侧，像是要活生生撕裂这张风华绝代的美人皮囊。
唯有他的步履和神态依旧从容。
安宁静美与诡异癫狂交织纵横，微小尘埃与庞大鸿宇相映相生，并肩行在亘古星光下。
“只要想，自然得见。”神?回答了少年的提问。
“竟是这样吗？”少年歪着头：“那看来，还是我亏了，冕上得拿东西来换才成。”
鉴冰：“尔敢？”
霁雪：“有何不敢？”
“索性冕上所有赠礼都得先付出代价，来都来了，那不如一次性来个痛快。”虚虚按住余痛犹存的眼眶，霁雪古怪笑道：“一换一，公平得很。”
“你恨吾。”
“您说得对，但既然您已是全知全能，得见万物，为什么不一次性说全呢？我既恨您，也恨这一草一木，一微尘一芥子，恨这世间万物——”
“您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即便您如何贵不可言，也和这浩瀚星海中任何一颗尘埃没有区别。”
少顷，霁雪听到了身畔的轻微笑声。
“如你所愿。”白玉兰再次绽放于神明手中：“便一换一，让吾瞧瞧...你所想的是什么。”
那根直鞭此时化作柔若无骨的形态，灵蛇一般向正前方扑了出去，八十一节溯心铁延伸得不见尽头，连带着素白冕服下倏然窜出的庞大黑影，一并涌入星空深处。
叹息似的隐隐轰鸣传至霁雪耳中，仿佛无数生灵临终前最后的吐息，跨越千万年后抵达耳边。
“伸手。”
霁雪依言伸出右手。
戴着丝绦目不能视，霁雪只觉得有什么温暖且轻盈的东西缓缓落在掌心。
他看不见耀眼至极的炽热白光是如何黯淡失温、最后化作温和的柔光。无道鞭收回之时，在重叠黑影的托举掩映下，一颗巨大星辰自星海剥离而出、缓缓坠落，最终化成灯球大小，落于霁雪手心里。
“如今的你，还不能见到这份礼物的真容。也许终有一日，你会足以配得上它。”
霁雪问道：“这是什么？”
神明并未作答，只道：“到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日光明晃晃的，映得祈安殿顶上琉璃瓦熠熠生辉，也映得霁雪眼睛有点疼。
霁雪思索了片刻，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但是一切似乎又正常得很，这里本来就是他的门派，他的寝殿，他不在这儿又该在哪儿呢？
一熟悉的青衫少年上前：“还不走？”
霁雪侧首看去，迟疑道：“问何情？”
“嗯？”青衫少年回眸看他。
霁雪蹙眉：“你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是要让吾看什么吗。”
这句话顿时唤回了霁雪的思绪，他一拍脑门：“对了，我的东西做完了。”说着伸手便要去拉这青衫少年，却被他避开。
霁雪：“？”
“...不可以。”少年沉吟片刻，矜贵自持般将衣袖露在霁雪面前：“可以牵这个。”
霁雪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吃错药了？吃坏脑子了？”
幻境外，白衣大祭司同样避开触碰，自始至终没让霁雪碰到分毫。鲜红裂痕蜿蜒到了他鼻骨眉心，美人皮囊下虚幻的黑影铺天盖地，几乎要凝成张狂疯魔的实质，将万物拖入毁灭的深渊。
“不可以。”
这一方天地间竟唯独剩下了霁雪周身安稳无虞。神明垂下首，用仅剩的一只完整的琉璃瞳静静凝视着身畔少年：“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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