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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一人白衣白发，手持两龙长剑，风沙磨着剑身叮当作响。
右边一人身高丈许，手持一柄枣木长矛，望长矛形制，重量不轻。
沉默之间，交锋已然开始。
两龙剑是短兵，要与柴台明的长矛相抗，就需避过矛头，直突他的胸口。
但柴台明不是泛泛之辈，手中的长矛虽重，但他气力更足，挥舞起来势头是摧枯拉朽，手法是严丝合缝，白无常的两龙剑虽然灵活，但面对柴台明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缜密功夫，一时半会儿也难占到便宜。
远远望去，弥漫的风沙遮住了两人的身影，只剩下兵刃交叉时迸射的出的火花。
“如何？小南贼还不服吗？”两人缠斗了三十来个回合，不相上下。
但白无常的气力明显弱于行伍出身的柴台明，加之白纱蒙着眼睛，在风沙之中，视觉听觉都受到限制，剑法发挥不及平时的十八。
白无常心高气傲，岂能轻易认输，深吸一口气，又冲将上去打将起来。
剑法秘诀在于一个连字，刀法秘诀在于一个断字，而枪矛则在一个点字，剑法只有凭借身法把招式连接起来才能击破对手防御，而柴台明的矛正恰克他的剑，剑法不曾连起就被长矛点破，如是又斗了十几个回合，仍旧没分出胜负来。
正在难舍难分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喊沙暴来了，两人同时停手朝后望去，果然一场铺天盖地的沙暴正朝这边扑来。
众人重新入了客栈，抖落了一身的黄沙，现在谁也走不掉了。
那些挤不进来的兵士只能在客栈外吃沙子。
柴台明与白无常两人对坐，斗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尽皆出了一身大汗。
“现在可以说了吧。”柴台明满足对方的要求，与其斗了一场，把话题兜回了树林长老上。
随后两人就树林长老聊了小半日。
经过白无常一说，柴台明才弄清楚，原来这个所谓的树林长老并非一人，而是一个游走在京都与关陇之间的商客组织。
柴台明的阿芙蓉每年会秘密送往洛阳，他在洛阳城有许多买家，其中属树林长老的胃口最大，每次大概都要吞掉一半的阿芙蓉。
按照以往的惯例，柴会派人将货物运到洛阳牙馆子，交给牙馆子里的互市郎，在互市郎那儿取到树林长老提前支付的钱，便不需再管阿芙蓉的事情了。
所以柴台明虽然对树林长老很熟悉，但也仅仅是书信往来，从未见过此人。
“原来不是一个人！”柴台明颇为稀奇。
白无常点头。
“杨无果，李有实。”柴台明口中嘶了一声，问道，“他们也是树林长老的人？”
这次白无常没有回答，只道此事是秘密了。
接着白无常又将话题兜到了阿芙蓉上面来。
“柴大人与树林长老合作多年，自当了解我们要做什么。”白无常道，“洛阳出了阿芙蓉禁令，这次不烦柴大人差人送，我们自己来取。”
“原来如此，那白兄是如何知道我会经过这里的？”柴台明问道。
“巧合。”白无常道，“我们由鸣沙过来，路过这里，不料黑店贼人要用强，被我们结果了。”
“然后你们反客为主了？”柴台明道。
“不错。”白无常道。
“那为何不去灵武寻我？”柴台明又问。
白无常嘿然一笑，似乎在笑对方戒备心太强。
“白某惭愧略懂些天象术法，知道最近会有风沙，所以就暂时留在此处了。”白无常道，“不曾想却遇见了柴大人，所以不得不说是个巧合。”
说着白无常命人端来羊肉酒水，邀请柴台明喝酒吃肉。
柴台明命部下先吃，等了一刻钟后见都没事，这才敢下嘴，即便如此酒仍旧还是喝自己带的。
“柴大人好戒备啊。”白无常自顾饮酒道。
“乱世中活下来的人，习惯了，白兄见谅。”柴台明道。
接着两人商谈了底也伽的事情，柴台明以阿芙蓉禁令为理由，将底也伽价格原地抬升了十倍，白无常与之磨了好久的价格，最终以六倍成交。
沙暴刮了一日才歇，柴台明等人在客栈待到了夜一鼓过半的样子才重新动身去往鸣沙城，而白无常等人则仍旧在客栈等他回来，然后再去灵武取货。
临走前柴台明还交代司隶刺史房彦谦这段时间会来灵武督官，请他们行事稍微收敛一些，万不可再胡乱杀人等等。
白无常允诺，并亲自送柴台明离开客栈。
“白郎，你素来不愿现身，此番为何要亲自来与那厮交易？”丰腴女子名为楼香玉，习惯性地倒在白无常的怀里问道。
“柴台明一身功夫在西北是出了名的。”白无常道，“我得抓紧领教一番，不然就没机会了。”
楼香玉魅惑一笑道：“你真是个剑痴，不过那个柴台明也真非浪得虚名。”
“实在有些斤两，若在室内廊桥之间，当可胜他一筹。”白无常心高气傲，也不愿承认自己见拙。
接着楼香玉又道：“徐叔夜必会回来杀你，到时你该怎么办？”
“他杀不了我，只要我不杀他，那就没事。”白无常神色自信而倨傲。
“白郎，你这次亲自到西北来，怕不仅仅是为了与柴台明交手吧。”楼香玉问道。
“你又知道了？”白无常道。
“梦话。”楼香玉嗅着白无常的脸颊道。
谁知楼香玉这话刚出，却被白无常一把掐住脖子，烛光之下，白无常目露凶光，杀意满满。
“我说了什么？”白无常问道。
楼香玉被掐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只能挣扎着说出“弟郎”二字来，白无常忽然松手，又一把把楼香玉揽入怀里。
“还有呢？”白无常问道。
“只听懂弟郎二字，其他的话听不懂了。”楼香玉这下老实了，委屈巴巴地看着白无常。
白无常拨弄着女人的头发，心中一松，当时说的应该是会稽方言，楼香玉是洛阳女子，她自然听不懂。
“往后别伺候我了。”白无常说罢起身，吹灭了蜡烛，又一把拽着楼香玉的头发拖到了塌上。
鸣沙城，檀观一让刘出人将鸣沙衙署藏书全部搬到了自己的厢房里，随后又把县上藏书大家的一些地理志给借了过来。
然后将自己锁在了厢房内，如此过了足有一日，任谁叫门都不开。
辛婵看得心急，透过窗户只见檀观一静坐在案前，案几上摆着几个碗，还有一些琉璃瓶，剩下的全都是书了，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喊他吃饭也只是应和一声。
“师父这是在干嘛？”小粟特好奇问道。
“他总是这样，一旦有遇见问题，就一定要想明白。”辛婵长叹一声道。
小粟特也是忧心忡忡，这是他认识檀观一以来，见他最费神的一次。
如是又过了一夜，檀观一仍旧趴在案头，手中一直在忙活。
“观一，你这可不成，东西好歹吃一些才有力气想问题。”辛见素由人搀扶着，也来劝说。
辛见素这话刚说完，听得房内传来一句：“有肉吗？”
辛婵一等人听罢一愣，闭关一天一夜怎么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有有有，来人！赶紧去切一盘羊肉来，要新鲜的。”辛见素以为是自己说话奏效了，也好是开心。
“要生的！”檀观一又道。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道。
难不成这檀观一要吃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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