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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以为,不出意外,我一定会嫁给陆安宁。我也一定要嫁给他。可是现在不行了。”“怎么了?”张子渝的语气里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子渝,我妈嫁给了陆安宁的爸爸,你说,我们俩还有可能吗?”说完,我歪着脑袋看着这个大律师,我倒不是希望他能给我什么让我高兴的理由,只是想听听他的说法。
张子渝看了我一眼,站了起来,把我也拉了起来,“太晚了,有时间再说吧。你快上楼去吧。”我点点头,转身朝楼上走去。张子渝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倾情,做我女朋友吧,让我照顾你。”眼泪,又一次冲垮了我坚强的防线。我没有说话。
我从他的怀抱里走出来,转身对他说:“这个时候,你觉得我有心情去迎接另一段感情吗?”我看着张子渝慢慢变的伤感的表情,毅然的转身上了楼。打来房间门,在漆黑的夜幕下,我靠在门后,张着嘴,无助的哭起来。
然后,我擦了眼泪,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知道张子渝放心的离去,我才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沙发上。
我一夜都没有睡,满脑子都是陆安宁沉睡的样子。眼泪无声的一次又一次的洗刷我的脸,我已经麻木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去刷牙洗脸了。
照镜子的时候,我愣住了。牙刷掉在了水池里。镜子里的人,面容敲碎,黑眼圈像是哭花了的烟熏妆,黑乎乎的像两个黑洞,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
我捡起牙刷继续刷牙。我隐约好像看到了我黑色头发里夹杂了几根白头发。这让我很伤感。
我翻出了我妈的化妆品,第一次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其实也不算是化妆,是在我苍白的脸上抹了点腮红,这样不至于看起来病怏怏的。万一今天陆安宁醒了,我要自然的出现在他面前,我说过,只要他醒过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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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有勇气抬起脚走了进去。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我看着重症病房的大门闪开了一条缝,我紧张的走过去,却被旁边的一间病房里的欢呼声给镇住了,病房里围了好多人,我看着我妈躲在陆伯伯的怀里高兴的抹眼泪。
“安宁,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我听到了于静的声音,却没有看到她的人,之后还有一些熟悉的声音。
突然,我透过人缝中看到了脸色苍白的陆安宁,他勉强着跟他的朋友们谈笑风生,突然,我看见我妈像是要走出来,我慌张的跑开了。
我躲在安全出口那里,捂着嘴。
是的,陆安宁醒过来了。我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我听着不远处病房里传出来的欢笑声,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硬生生的割开了我的心。
我掏出手机,给张子渝打了个电话。
“子渝……你有时间吗?”“有啊,怎么了?”“你能帮我个忙吗?”“什么忙?”“你来医院吧,来了我再告诉你。”我挂了电话之后,就下了楼,在医院门口等张子渝。然后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妈,陆安宁,他怎么样了。”“他已经醒了。”我妈的语气显得有点生硬,好像还是在生我的气。
“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啊。”我假装不知道。
“医生是在夜里给我们打的电话,说是突然就醒了,嘴里还模糊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可算是醒了。”“那你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啊。”“我这正准备打呢,你就打过来了。半夜的时候,我不想再吵你了。”“那好吧,我一会就来看看他。”挂了电话,我努力的吸吸鼻子,擦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眼泪。这时,张子渝开着车来到了医院。
他停好车,朝我走了过来。
“什么事啊?”张子渝摘掉墨镜,纳闷的看着我。
“子渝,帮我个忙吧。”“说,能帮的我一定帮。”我咬了下嘴唇,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陆安宁,以我男朋友的身份,行吗?”我看着张子渝,真怕他会拒绝。好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说:“好”!
只是我永远看不到他那短暂的思考中,包含了怎样的痛彻心扉。
我和张子渝一前一后的来到了病房门口,陆伯伯和我妈还在交谈着什么。
“妈,陆伯伯。”我喊了一声。
我妈在看到张子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愕然的点点头。
张子渝很有礼貌的招呼了一声,“叔叔阿姨好。”“妈,我进去看看他。”病房里,依然还是那么热闹,我推开门,他们都齐刷刷的看向我,我的脸刷一下热了起来。我对他们笑了一下。
然后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相继出去了。只有李幼萌在走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看着这个刚刚还热闹非常的病房,突然变得只有我们三个人各怀鬼胎的面面相觑。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陆安宁在看到张子渝的时候眼神一聚,我笑了一下,爽快的喊了一声“哥”!
这声哥不仅震撼了陆安宁,也震撼了门外的那一群人。
“你终于醒了,我们大家都担心死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任性的就跑出去了,害你出了车祸,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然后我拉着张子渝向前走了两步,“哥,这是我男朋友,张子渝,你应该也认识的。你以后不用在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的。他会照顾我的,你放心吧。”陆安宁的眼神从张子渝身上慢慢的移到我的脸上,我顿时觉得像是一个说谎的骗子被拆穿了谎言,无所遁形。
我继续勉强的撑着场面。笑。
陆安宁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他苦笑了一下,“祝你幸福。”我的心忽的一紧,刚要说话,张子渝突然搂住了我,“有我照顾她,你这个做哥哥的就放心吧。祝你早日康复啊。我们还有事,就先失陪了。”张子渝搂着我就朝病房外走去。
要是在平时,我早一脚把他踹开了,可是这个时候不行,出了病房,张子渝跟我妈还陆伯伯说:“叔叔阿姨,我和倾情有点事情,就先走了。”看到他们点头,他才带着我消失在这些人面前。
走出了医院,坐上张子渝的车子,我才算放松下来。
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和精髓,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撑起我疲软的身躯。我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张子渝的手附在我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我回过头,无奈的对他笑了笑,“谢谢你,子渝。”张子渝刚要说话,突然我像是被电到一样弹坐起来,“子渝,胡雪儿呢?好久没见她了。”张子渝挠了挠头,半天憋出一句话,“呃,分手了。”“分手了?为什么啊?”“没有为什么啊,本来就是一场测试,不及格而已。”我刚要说话,张子渝拉开手札,“走,带你兜兜风。”我看着张子渝似笑非笑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子渝,其实胡雪儿挺好的。”“我知道。”我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自己的事情都够乱了,还管别人。我靠在车座上,心里杂乱无比。
我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盖着张子渝的西服外套。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下了车,看见了张子渝站在世纪广场的的中央,晚风中的他显得那么单薄。
我走近他,把衣服披在他身上,他回过头看是我,笑了一下,“醒了?”“恩”!
然后他指着正前方的那栋大楼,“那里,是我的律师事务所,明天就开业了。”我看着那个闪烁着金方大厦的高楼,然后对张子渝说:“我以为你会在北京发展呢。”“如果北京有你,我会去的。”我愕然的看着张子渝。然后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张子渝板正我的身体,我低着头,不安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倾情,难道这么多年,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被张子渝灼热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我躲开了他的眼神,往旁边站了站。
“做我女朋友吧。在你难过的时候让我陪着你。在你想他的时候让我陪着你。就算是一个替身也好,给我一个位置住进你心里吧。”这样的张子渝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的认真让我一阵紧张,我想到了在医院里的陆安宁,突然难过的不行。
张子渝的话让我很难过,这样的温柔是无数女孩子向往的,可是我要怎么去接受这片几乎柔软的像水一样的怀抱。我不敢,在陆安宁还在沉睡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不去爱任何人了。在决定了去叫他一声哥的时候,就已经不会在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我近乎绝望的想要赶走我脑子里的那一片阴霾。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走吧,先送你回家吧。”我看得出张子渝的失落,可是我没有言语去安慰他。此时此刻,什么话都显得那么多余。
我回到家,躲在被窝里给小然打了个电话。
“小然,陆安宁出车祸了,喝醉酒开车开河里去了。”“噗~~~喝酒还能开车,他当开飞机呢吧。”看着小然玩笑的口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着还是挂了电话吧。
突然小然说了一句话提醒了我忘了很久的事。
“倾情,林浩被抓起来了,你知道吗?”我愣了一下,紧张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这里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说林浩带着一个女的去开房间,把人弄死了。”“什么什么,怎么把人弄死了?”“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开房间你懂不懂,……”小然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也许是激情过度。不过,我听人说,林浩碰毒了……”小然后面的我几乎就没有听见了。脑子里嗡嗡跟钻进了无数只苍蝇。
在我最开始了解到毒品这东西的时候,我总是以为它不过是古代那种害人的毒药而已。现在才知道,这种毒品不但害人,还会折磨人。
我不知道林浩为什么会跟毒品沾上关系。最近太多的事搞的我几乎快忘了林浩的存在了。我痛苦的恨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朋友。突然,我穿上了衣服,冲向了医院。
病房里,黄色的昏暗的灯光,充斥了整个房间。我轻轻的推开门,陆安宁睡在床上没有动。我来到他的床边,看着他睡得不安稳的容颜。
想着这个曾经忧郁的少年,一下子吸引我走进了他凄凉的世界里。从此以后,再也出不来了。
陆安宁突然睁开了眼睛,吓的我脊背发凉。在昏暗的房间里,他深色的眸子流动着,像发光的黑玛瑙。
“来了怎么不说话。”陆安宁勉强着坐了起来。曾有那么一刻我是要去扶他的,可是理智压制了我的冲动。
“突然想到有些事情还没弄清楚。”“什么事还非得这么晚过来啊。”“反正也睡不着,就过来了。”“什么事啊?”“林浩的事,你跟我说,他到底怎么了。”陆安宁的眼神里突然黯淡了下来,然后又陷入一场回忆里。
“他杀人了。”我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你瞎说什么呢?”“你觉得我是那种会瞎说的人吗?”陆安宁严肃的表情让我深刻的意识到,这不是一句玩笑。也不可能是一句玩笑。我的手冰凉冰凉的。像是被一场大雪深深的覆盖了。
“对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是萧桐的一个朋友打架闹事进了警察局,萧桐在警局看到的林浩。经过询问,才知道林浩杀了人。不过他是在云城犯得事,被遣送了回来。”“我能见见他吗?”“可能有点困难,像这种杀人的案件,一般都不会让见人的。”我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我快速的跑出了医院,拨通了张子渝的电话。可是张子渝的电话却打不通。
是啊,这么晚了。他该睡了。
在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林浩的爸爸在有了钱之后就开始有了外遇。后来被林浩的妈妈发现了。经常性的打闹,让林浩已经神经疲惫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吵得比较凶,林浩的爸爸在动手的时候掐死了林浩的妈妈。他总以为这又是平常的戏码,不过又重演了一遍。
可是当林浩的妈妈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林浩亲眼目睹这一切,却没有办法把自己的亲生父亲送上法庭。之后,林浩的爸爸就跑了。林浩就变了。经常被警察传到警局去做笔录。他说的话不外乎就是,不知道。不清楚。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母亲。他又能怎么样。
在他的父亲跑了之后,林浩简单的安排了他母亲的后事。把母亲的骨灰送去了姥姥家。在无数个痛苦的日子里,他借酒浇愁,想让酒精麻醉自己不去想那血腥的画面。他不想面对他自己的父亲杀了他母亲的事实。对于这件事,他始终就是觉得他才是间接害死自己妈妈的凶手。如果当时及时阻止爸爸,也许妈妈就不会死去了。
每天每夜的酗酒,在痛恨自己的同时,也痛恨父亲。他也跟着父亲学会了玩女人,穿梭在各种形形色色的女人中间。
我痛苦的看着夜空,无助的流着眼泪。
林浩,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会杀人呢。怎么会杀人呢?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着张子渝的来电显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希望他的来电。
“子渝。”我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
“刚刚手机没电了,没注意,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啊。”我想,我下面的话一定会让张子渝非常的为难,也会让他很失望。可是他是我现在唯一能找的人了。除了他,我想不到谁还能帮我,帮林浩。
“子渝,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们之间就不要说帮忙这么见外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晚了还能找我。”我思索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有个朋友出了点事,你能帮我找找你爸,让我进去探望他一下吗?”“什么朋友?直接去探望不行吗?”“很好地朋友,因为事情很严重,所以……”过了很久张子渝都没有说话,我以为他挂断了,就试探的问了一句。
“子渝?”“……有多严重?”“子渝,我就像见见他,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帮帮我,我找不到可以帮我的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做我女朋友也行?”然后我就愣住了。可是我还是点了点头,但发现他看不到,踌躇片刻,对着电话说:“行。”我永远也看不到电话那端的张子渝,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情说出那句话。带着威胁,利诱。他所有的尊严都被我践踏了。烟蒂烧到了他手指的皮肤,他轻轻的弹开。然后给他爸爸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张子渝来我家接我,我有点对不起他的样子不敢正视他。
他自然的牵起我的手,说:“做什么人家女朋友,就应该有个做女朋友的样子,不笑脸相迎也就算了,还不正视我,这样可不行啊。”我对着他的后背傻乎乎的笑了两声,“张子渝,你这是带我去哪?”“派出所啊,你不是要去看你朋友吗?我想你一定着急的一晚上都没睡吧,我要是不尽快带你去,你会愁成老太婆的。”听着张子渝轻快的调侃,我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试探的问道:“子渝,你说,杀人会怎么判刑啊?”“嗯……这个要看情况了。杀人也分很多种刑罚的。故意杀人的就比较严重。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啦。怎么突然问这个?”“没什么,考考你而已。”张子渝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我心虚的喘了口气。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线,我的心情越来越紧张,带着无比激昂的心情,来到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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