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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边一缕朝阳射进窗棂,照在赫连永煦好看的脸上,她才从纷繁的思绪中脱身。
她看着他少年一般无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起身穿衣。
这个家伙,昨夜跟她下了大半夜五子棋,被她赢走十七个玉佩。
之后他提出下围棋。
苏芷怎会让他赢回去?嘴里“不要”十连发,将他搪塞过去。
再之后,他死乞白赖要睡在她旁边,说是安慰他受伤的心。
好在他非常安分,说是睡,就真的只是睡,连碰都没碰一下。
好像苏婉婉是某种神圣的宝物,要是得不到同意,他就不会碰触。
她真有些嫉妒苏婉婉了……
穿戴完毕,苏芷打算去王府厨房找点吃的。昨天的鸡翅太过瘾,她意犹未尽。
推开房门,她只见张嬷嬷站在门口,老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哟,早啊张嬷嬷。”苏芷懒洋洋打过招呼,径直向厨房走去。
张嬷嬷脸色阴沉看她离去,旋即推开一道门缝,探头向屋里望。
见赫连永煦光着上身睡在床上,她额头的沟壑连成了川字。
张嬷嬷怒哼一声,转头走到王府后花园。
假山背后,月姬与荷姬早在那儿等待。
荷姬打着哈欠,问张嬷嬷,“咋样?”
张嬷嬷怒道,“这狐狸精!王爷的身体都被她搞坏了!”
荷姬道,“我说的没错吧?昨天上半夜,王爷一直和她在搞那事儿。这女人的叫声……哎呀,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更可气的,王爷搞了她一次还不够,她还嗲声嗲气让王爷再来一次!后头又说不要不要的,简直……”
“这个贱蹄子可真会勾引男人!一点妇道规矩都没有!”月姬玉齿紧咬,“张嬷嬷,你是宫里老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你得想个办法,咱们弄死她!”
听荷姬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张嬷嬷老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了。
她沉思半晌,阴仄仄笑起来,拉过两个女子道:
“今天下午是太后寿诞,王爷说要带她去。但她没名没分,王爷肯定还得带你俩其中一个。到时候,你们俩这样……”
三人咬了一阵耳朵。月姬和荷姬相视一笑。
“嬷嬷高明。”月姬拉着荷姬,两人一起点头,“我们这就去准备。”
……
约莫中午,赫连永煦终于起床。刚爬起来,就被随从叫走。
苏芷一个人坐在屋里,开心啃着鸡翅。
这东西简直太美妙了!甚至让她忘记了赫连明睿。
她巴不得天天吃。
晋王府的厨房简直是天堂!
她寻思着,让厨师多做点儿,她好带进宫给燕儿尝尝。
看在跟白翰有交情的份上,嗯,勉为其难也给他点。
还有褚灵儿跟白昭……
名单越来越长,苏芷合计着要跟厨师怎么说,才不会吓着人家。
不等苏芷想明白,只见月姬跟荷姬走进屋,亲切地跟她打招呼,一口一个“妹妹”。
好像她是她们的老朋友一样。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磨磨唧唧说了半天,苏芷终于知道她们的来意:下午太后寿诞,她们要给她打扮打扮。
说着,她们拿出一套华丽衣裙,不由分说往她身上套。
苏芷留心看了看这些衣服首饰:
没有凤纹,不会冲撞中宫。
没有蝴蝶图案,不会让太后不欢喜。
好吧,这二人应该没有恶意。
苏芷松了口气。
看来是被重华宫的女人整怕了,搞的她如此多疑。
晋王如此直率的人,他身边的女人,应该不会阴险到哪里去吧?
这么一想,她倒也不推脱了。
如此好看的衣服,不穿白不穿。
月姬跟荷姬帮苏芷穿戴完毕,拉着她去照镜子,问,“怎么样,姐姐们的手艺不错吧?”
苏芷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由点头。看来是她错怪她们了。
这两个女人,确实是在用心帮她打扮。
一身玉青长裙,配一条月蓝轻纱。头簪是一串蓝色合欢花。
脸上涂了淡色脂粉,即不轻佻,又不过分华贵。
为了掩去她脸上的疤痕,粉底抹得有些厚,却不显油腻,这二人确实非常用心。
她很满意。
“谢谢二位姐姐。”苏芷诚恳道谢,又对着镜子绕了一圈。
也没看出哪里有问题。
……
下午,马车在王府门口等候。
苏芷和月姬上了车,月姬一路跟她有说有笑。苏芷总觉得这人哪里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马车到了皇城门口,赫连永煦已经在那里等候。
见苏芷下来,他大笑出声,“小蛾子竟然这么好看!本王之前怎么没发现?”
被人夸好看,苏芷心里挺高兴,对那二人多了几分好感,便如实说,“这是月姬和荷姬二位姐姐的功劳。”
月姬脸色变了变,旋即微笑,向赫连永煦行礼。
三人说了会儿话,只见远处来了一辆马车。金雕华盖,华贵无比。
马车在皇城门口停下。赫连永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苏芷看去,只见赫连辰苍从车上下来,目光向她这边一转。
她心里一凉,下意识往赫连永煦身后躲藏。
赫连辰苍像是笑了笑,转身把苏听雪从马车里抱下地。
这夫妻二人绵绵说了几句话,苏听雪便倚靠在赫连辰苍怀中,柔若无骨般,慢慢朝城门走过来。
“不跟你二姐打个招呼?”赫连永煦问。
“不了,我们先进去。”苏芷左手拉起他,右手抓住月姬,往城门里走。
赫连永煦笑道,“很好,正合本王的意。”
月姬附和“妹妹的办法好”,心里却是一慌。
苏听雪是这狐媚子的二姐,莫非……这妖精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婉婉?
她竟然……对这个人使袢子。
月姬涂了脂粉的脸,突然变得苍白。
苏听雪远远就望见了苏芷。还有她牵着的晋王。
几天就换个男人,真是比她苏听雪还厉害。
她咬了咬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故作惊讶问赫连辰苍,“王爷,那不是婉婉么?她怎么和四弟在一起?”
赫连辰苍没回话,神色平静,搂住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
苏听雪被掐疼了。
她的心更疼。
每次提到苏婉婉,王爷的反应总是不同寻常。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还从未对其他女人如此在意过。
甚至连她苏听雪,也很少能得到如此关注。公开场合的亲密与照顾,只是他演给别人看的。
她心一阵一阵抽痛,任由赫连辰苍攥住她的手臂,缓缓向宁庆宫走去。
苏婉婉,今天必须死!
……
太阳还未落山,宁庆宫外已是一片灯火灿烂。
宫人们点亮红灯笼,又将象征长寿的桃形彩灯挂在松树上。
皇室远亲接踵而至,粗粗一看有四五十人,除了几个留在京城的,那些外封的苏芷一个也不认识。
众人站在宁庆宫门口那棵大松树下,三五成群,客套寒暄。
这时,只听有太监传道,“晋王殿下到!”
众人停下话头,转向赫连永煦,纷纷上前问好。几位女眷,看样子是皇家郡主,将苏芷和月姬团团围住,打听晋王的花边新闻。
有人问苏芷,“你是哪位?怎么去年没见过你?”
苏芷搪塞道,“奴婢是王府的丫鬟,今天来给晋王殿下侍膳。”
女眷见她身份低微,便不再理会她,转向月姬拉扯家常。
月姬饶是心慌,却不得脱身。
她一面故作微笑说着话,一面偷偷看站在松树下的苏芷。
要是早知道此人是太子司玺苏婉婉,她绝对不会出此下策。
张嬷嬷那个眼拙的,这回可害死她了!
她得想个办法,把苏婉婉那身衣服脱下来……
这时,又听太监高呼,“楚王殿下到!”
众人纷纷凑上去问好,模样比见到晋王的时候更加恭敬。几位郡主也是笑颜如花围到赫连辰苍身旁,月姬被晾到一边。
她感到机会来了,赶紧看向苏婉婉,只见人躲到赫连永煦身后,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种情况,月姬没法拉她离开,只得站在原地干瞪眼。
那边楚王与王妃被团团围住,众人争相一睹这对璧人的风采。
楚王与人谈笑自若,王妃在一旁盈盈浅笑,二人十指相扣,恩爱有加,真真羡煞旁人。
苏芷咽了口唾沫,要不是那人名叫赫连辰苍,她也想凑上去沾点他们的仙气……
赫连永煦看着她,笑道,“怎么,羡慕了?”
苏芷尴尬咳嗽一声,正要否认,只听远处又传来一声通报:
“太子殿下到!”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目光齐齐落在远处。
苏芷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清俊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一袭墨色华衣,风吹过时,暗金色的麒麟纹在他衣角翻动。
恍惚之间,她闻见那熟悉的檀香味道。
夕阳将他的轮廓优雅勾画,冰冷而遥远,美得像是一场幻梦。
苏芷和其他人一样,目光全被他吸走。她看着他走近,众人纷纷向他行礼。
他冷淡地回应,目光在人群中徘徊,像在寻找什么。
女子们想围上去,却被他冰冷的气场震慑,和他始终保持距离。
他身边近处,只有一个人。
苏舞岚。
苏舞岚笑意盈盈,带着高贵与傲慢。一身暗金刺绣长裙,与她身旁的俊美男人甚是般配。
苏芷突然觉得,苏舞岚和赫连明睿,站在一起是那么协调。
她感到胸闷得喘不过气,转身跑开。
月姬正在观望太子,失神之际,恍觉苏芷已经不见。她眉心一皱,拔腿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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