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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进来吧。”
掌事嬷嬷打开房门，领着几个侍从走了进来。将两份同样的早膳放在两人面前，申屠景随口尝了尝，将自己的和敦钰交换了一下。
“吃吧。”
敦钰茫然地看着申屠景笑脸盈盈的模样。又看了看眼前的鱼米粥和精致的小笼包，不知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吃啊！”
敦钰本也饿坏了，犹豫着还是端起碗喝了一口软糯的粥。
申屠景忽地说道：“身为侍女，一件衣服都洗不好，还想擅自逃跑。依照宫规，杖责三十，即刻执行！”
敦钰一愣，赶紧就要把碗放下去。
“端起来！让你吃你就吃，若是敢剩下一点儿，杖责加倍！”申屠景咽了一口粥。“昨天是谁给文玉这一身衣裳的？”
掌事嬷嬷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子，公子恕罪！奴婢以为……”
“说了只给她粗使奴婢的衣服，你倒是会自作主张。拉出去杖杀。”
“啊！公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公子！”
几个侍从拉着哭喊连连的掌事嬷嬷出去了。敦钰端着漆碗不敢回头，身后一阵木板挥舞之声，腰臀部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的疼痛。
申屠景满意地看着敦钰咬紧了牙一声不吭的模样，笑意盈盈地享用着早膳。
“这粥点是不合文玉的胃口么？怎么一口也不吃？要不要我让人换一份？”
敦钰跪在地上身子微颤，但依旧倔强道：“不必劳烦，合胃口！”
“那就好。鱼米粥趁热喝最好，你就在杖责结束之前把早膳吃完吧。你作为侍女，就应该学会怎么伺候人。让嬷嬷好好教你规矩。若再敢出逃，或是连本公子交代的事都做不好，就不只是杖责这样简单了！”
敦钰强忍疼痛，眼刀狠狠剜在申屠景的脸上。她沉默不语，大口大口将漆碗里的粥喝了下去。
盛夏已近尾声，跖国领土的茫茫草原开始泛起微黄。大风吹拂着墨绿色的“跖”字大旗，拍打出嘭嘭声响。
领头在前的男子骑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
他肤色黝黑，身形挺拔魁梧，面容硬朗坚毅英武非凡。璞玉串成的护额系在脑后，黑发编成数条麻辫扎成马尾。
他瞧着也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但下巴上却蓄着短黑的胡须，更显他年轻的脸透出几分草原儿郎的狂野。
“启禀少呼弥，前方就是蚩国的送亲队伍了！”一个士兵跪在他面前。
拓跋戾轸抽了抽马鞭：“走！去看看闻名七国的涟臻将军，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么漂亮！”
一个副将哈哈笑道：“少呼弥前年出使蚩国，不是见过涟臻将军嘛！”
“你也知道是前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万一这位女将军更美了呢？”
拓跋戾轸豪爽地喝马上前，对领头的送亲使者抱了抱拳。
“蚩国怎么不太守时啊，送亲本该在半个月前就到跖国，怎么晚了这么久？”
使者抹了把冷汗：“太子息怒，这……”
“什么太子？在我们跖国王庭部落，你应该尊称‘少呼弥’！别拿你们中原人花里胡哨的叫法称呼我们！”
副将说着，用晦涩难懂的跖语嘲笑道：“中原男人也这么油头粉面，活像个娘们儿。”
一众跖国男儿哄堂大笑起来。送亲使者自然听不懂跖国语言，只得尴尬地干笑几声。
“你们的嫡长公主在车里？”拓跋戾轸指了指车辇。“你们中原人讲究入乡随俗。我们跖国人接亲不能乘车，还请公主下车上马吧！”
“可是，这儿离王庭部落还有两日的路程，这……”
“无妨，庆福。本公主正好坐车坐得累，骑马反而更自在些。”
秦千流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暗自祈祷拓跋戾轸可千万别认出她不是敦钰。
两国联亲是大事，要是跖国人发现她是冒牌的，别说是跟蚩国联盟了，恐怕反而会掉头攻打蚩国。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学着敦钰的神态，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提着鲜红长裙撩起了车帘。草原上的大风扬起鲜红丝绸，衬得她好似绚烂绽放的红梅。
秦千流抬头故作轻松地对拓跋戾轸笑了笑。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如陈年烈酒一般醉人，只一眼瞧去，便叫拓跋戾轸的笑凝在了脸上。
“见过少呼弥，两年不见，少呼弥更显英武过人了。”
拓跋戾轸猛然回神，转头轻咳两声。“谢公主夸奖，公主瞧着倒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
秦千流暗自松了口气。送亲的众人见拓跋戾轸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不对，悬着的心总算咕咚一声咽回了肚子里。
“都说中原出美人儿，还真是如此啊。涟臻将军美不胜收，呼弥见了定要高兴坏了！”副将哈哈笑道。
“父王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连谷突王的女儿他都觉得漂亮，那小眼睛歪鼻子的，还没有我养的马好看。”
拓跋戾轸说笑着，惹得身后部众哈哈大笑起来。
秦千流一路上认真学了一些跖语。虽然他们的语言发音有些复杂，文字更是弯弯曲曲活像蚯蚓，但好歹现在他们在说什么，她多少能听懂几句。
她试着用不熟练的跖语说道：“那万一呼弥觉得我长得太丑怎么办？”
众人一愣，紧接着惊呼起来。
“哎呀，公主会说跖语啊！这可太好了！”
拓跋戾轸朗声道：“父王素爱美色，年纪越大越想要更多的女人。即便是放着看看，他也是高兴的。公主这么漂亮，不用担心。”
拓跋戾轸护送着送亲队抵达了王庭边的部落里。天色已晚，草原上空挂着撒珠般明亮璀璨的星星。抬头望去，苍茫星空好似触手可及。
秦千流从未见过这样灿烂明亮的星空。无需点亮烛火，就可以清楚望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阵阵狼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奔波了一路，公主还不想睡觉吗？”
拓跋戾轸背着手走到秦千流的身边。他身形高大，身上轻薄结实的皮甲更显他结实有力。秦千流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不敢直视他鹰一般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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