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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申屠默收招定息，他的额头都已溢出了几丝薄汗。
“十公子晨安。”敦钰笑道。
申屠默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院子里居然还跪着一个人。他大步走过去，才认出是敦钰跪在院里。她嘴唇冻得有些发紫，身子微微颤抖着。
“这么早，你跪在这儿干什么？你跪了多久了？”
“我犯了错，被太子殿下罚跪，要跪到辰时呢。”敦钰撇了撇嘴。“倒是十公子起这么早练剑，难不成每日如此吗？”
申屠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父王说‘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我没七哥那么聪明，只好勤奋一些了。”
敦钰心想，你七哥哪是聪明，那是奸诈狡猾，他连我都打不过。
不过转念一想，申屠景打不过她又怎样？现在在这儿跪着的也不是申屠景啊。
想到这儿，敦钰又只得叹了口气。
“十公子既然喜欢剑法，我刚才看了一阵，觉得你招式虽迅捷，但空招颇多。招式大开大合虽然激进，但容易落空，不如紧凑一些来得好。”
申屠默微微发怔：“你还懂剑法啊？”
“略知一二罢了。”
“那太好了！七哥平时太忙也不肯教我，宫里的剑术老师更是只会拍马屁。你起来，陪我练练，跟我说该怎么改招比较好？”
敦钰露齿一笑，越看越觉得申屠默真像敦淮。
“还是改日吧，我现在被罚跪，要是被七公子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罚我。七公子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申屠默失望地叹了口气：“这倒也是，七哥要是知道你擅自起来，恐怕得让你掉层皮。那我过两天找你讨教，我先去军营逛逛。”
“十公子慢走。”
申屠默步伐轻盈地走出院子，但片刻后竟又走了回来。
“近日天越来越冷了，你可别着凉了。这绒披你披好了，过几日可要还给我。”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二话不说系在了敦钰的身上。敦钰来不及拒绝，他便又笑着大步离开了。
敦钰有些无奈，不过这身厚厚的披风裹在身上，可算暖和多了。她现在双手双脚冻得发痛，都僵了。眼看天也快亮了，到了辰时，她定要躺下好好歇会儿。
没过多久，院子里奴婢房里的侍女们都纷纷起床了。偌大个白墨殿，总算是热闹起来。
房门大开，清怡手里端着满满的一盆洗脸水，哗啦一声就毫无预兆地泼到了敦钰的身上！
敦钰没有防备，迎头被泼了个透。她一怔，一股怒火腾地就从心底涌了上来。
“清怡！”敦钰怒吼一声，噌地站起身来。
清怡心里一阵痛快，哼笑道：“哟，文玉在这儿跪着呢，我没瞧见你。你不是罚跪么，怎么站起来了？就不怕七公子怪罪？”
其他侍女在一边瞧了瞧，但又不敢上前劝和。敦钰咬了咬牙，但最终也只得重新跪了下去。
“这就对了嘛。到底是个不懂规矩的粗使贱婢，别以为十公子替你说了两句话，让你去长定宫找了七公子回来，你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清怡轻狂地走到敦钰身边，推了推她的后脑。
“再怎么自命不凡，还不是只能跪在这儿，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两个小婢女哼道：“就是就是！清怡姐姐可是七公子的近身侍女，哪儿是这等贱婢能相提并论的！”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月明焦急道。“这么冷的天儿。你们，你们…要是文玉病了，看公子怎么收拾你们！”
“呵，怎么，你要替她说话？这是太子殿下罚她跪在这儿的，连七公子都无法，你还敢替她说话？你这么厉害，你去陪她跪着啊。”
月明气得小脸儿通红，咬牙跺脚地站在原地。
敦钰不屑道：“月明，别理她们。不过是一盆冷水而已，我身子好着呢，再跪一个时辰都不打紧！”
“知道你皮糙肉厚。不叫你吃点儿苦头，我们也算白跟着七公子这么多年了。”
清怡哼道，转身对那两个小婢女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立马从屋里端出满满的两盆洗脸水，冲着敦钰就是迎头一泼。冰冷的水浇在身上，淋得敦钰长发凌乱，浑身湿透。
深秋寒风一吹，身上湿透的衣裳更是像裹着碎冰一样，冻得人浑身发抖。
“让你上次用脏水泼我们，这便是给你的教训！你一个外邦来的贱婢，也敢跟我对抗。便叫你看看，谁才有资格侍候二位公子！”
敦钰冷笑道：“就为了这事？难怪你这样的人，一辈子只能做奴婢。”
清怡两眼一瞪：“你还敢顶嘴！”
她恼怒地大步上前，抬手就要给敦钰一个耳光。但敦钰立马抬手，拧着她的手腕狠狠一扣。清怡吃痛，疼得大叫起来。
“你快放手！你竟敢打人，待我告诉七公子，你…”
“你告诉他啊，告诉他你把十公子的这件绒披泼脏了。看他到底是罚你，还是罚我！”
敦钰双目如刀，看得清怡心底一阵发凉。她赶紧闭上嘴不敢说话了，敦钰这才冷哼一声，扔开清怡的手。
清怡自觉脸面尽失，不依不饶捡起一块石头就想朝敦钰砸过去。
两个小婢女见状，赶紧上前把她拉住。
“算了算了，清怡姐姐，你何必跟她这种贱婢计较。公子现在应该正要起床了，可别耽误了时辰。”
几个人这才催促着赶紧进殿干活儿去了。月明犹豫不决，想要帮敦钰换身厚实的绒披，但却被她摇摇头拒绝了。
“反正都打湿了，也跪不了多久。你要真想帮我，就帮我把这件儿披风洗了吧。这是十公子的，要是一直湿着受了潮就不好了。”
“那好吧。我再替你烧点儿热水，你跪完了就赶紧泡一泡，可别着凉了。”
“谢谢。”敦钰笑了笑。
晨起弥漫起了几丝雾气，过了晌午竟然还冒出了几分暖意。太阳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挂在云端，给王宫外的邑泽城镀上一层金光。
还是申时，“醉山河”里就已是一片莺歌燕舞。各类姿色动人的美艳女子，穿着柔软的绒裙在纱幔中走来走去，酒香怡人，让人意醉神迷。
这醉山河可是邑泽的一绝。说它绝，就绝在它虽是青楼，但里面的姑娘个个风姿高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是无一不会。
更绝的是这里面还能品酒，品棋。怎么个品法？
品的就是这酒是美人沐浴的酒，这棋嘛，便是美人作棋。
各国的爱美人士，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这醉山河的声名。于是便有了，“不去醉山河，枉走邑泽一遭”的说法。
于是今日，这醉山河的门前，便出现了一个青衣飘飘的玉面公子。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一把鳞纹长剑佩在腰间，单是一眼看去，便觉英武非凡。
两个人都年轻俊朗，衣着华贵。一走进来便吸引了老鸨雪娘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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