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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良道：“所以这些人都是为了白庭芳，自相残杀而死的？”
云缺道：“你们当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洪云跺了下脚，叹气道：“他们动手动得太快了，我们当时简直都瞧呆了、瞧傻了。谁也想不到，这些人居然会为了这个女人，变成这样。”
断萧道：“也许这些人之所以疯狂，并不是因为她所谓的美貌，而是因为她所许诺的地位与权力。”
萧子庭道：“就算有些人还保持着理智，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谁动手慢了些，就有可能被别人宰了。所以他们杀到后来，都杀红了眼。”
楚良接着道：“那么最后，她又是怎么死的？”
洪云道：“当时看着那些人，白庭芳就一直在不停的笑，问沈洗空现在是什么滋味？再后来也没见沈洗空怎么动手，白庭芳不知为何，突然一声惨呼，然后她就瘫在那榻上不能动了。那时沈洗空手下，就剩两、三个人了，他们一时之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过了一会儿，见沈洗空还不动，别人也就不怕他了。他们一拥而上，把沈洗空的两只手掌，都砍了下来。等沈洗空两只手掌都落到地上的时候，从一只断掉的手腕上，突然又射出来一片飞针，将这几个人也都射死了。然后沈洗空也就跟着咽气了。”
楚良等人互视一眼，云缺低叹道：“看来沈洗空在两只手腕上都装上了暴雨梨花针，是以他为白庭芳所伤，在致命的伤势下，仍能杀了白庭芳和最后偷袭他的几个人。”
断萧道：“当时白庭芳当时以为他身受重伤，全无还手之力，一时大意，没有防备，才被沈洗空一着得手。至于沈洗空那几个活到最后的属下，则是以为砍掉他的手，就能万事大吉。谁曾想，正是他们砍他的手腕的力道，再次触动了机关，将这几个人也送上了西天。”
洪云脸色一变，叹道：“沈洗空好狠毒的心肠，落到如此地步，竟仍不改伤人之意。他跟白庭芳，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云缺道：“幸好他们不是一对儿，否则天下只怕有大半的人，都将活不下去了。”
楚良垂下眼，叹道：“沈洗空为何那天，不在长清院也使出这种武器呢，为何不在我面前使出来？那样我岂非也活不下去了吗？”
云缺道：“七星透骨针只可发射一次，当时大厅中除了两位城主，还有我们和龙欢，就算他两手都装上机括，那时也只能对付我们其中的两个人，没法子将我们一网打尽，是以当时没有使出这最后的杀着。”
断萧沉吟道：“或许，他那天没有单独对你使出这种杀着，除了他已经想好从你这里逃走的计策之外，也许还是因为他对你有着莫名的情感。”
萧子庭道：“不错！他虽然并不知道你与他的关系，但是仍免不了对你生出了不忍之心。这是父母儿女的天性决定的。”
云缺叹声道：“沈洗空一生可谓狡诈残忍无情至极，也许不忍对楚良下手，是他这辈子，唯一做过的最有良心的事情。”
洪云显然并没有听懂他们的话，道：“几位师兄得了吧，沈洗空还能算作有良心？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比沈洗空更坏的人，假如他这样的，都能算作有良心的话，那么天底下简直就再也没有坏人了。何止他一个人坏到脚底流脓，他的手下比起主人也不差。”
萧子庭道：“沈洗空与白庭芳手下，本就多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此时这些人见他已然落败，自然也就不再惧怕他，本性毕露了。”
洪云转过身，目光再次在白庭芳的尸体上扫了两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两位城主和子庭师兄，一再要我们兄弟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被白庭芳的外表和魔力迷惑。兄弟们本来还想，莫非她长得比清师妹还要漂亮？一眼就能将人的魂魄勾了去？谁知见了竟是这样一个姿色凋零的半老徐娘，比起朱夫人，可差得远了，为何师兄们提起她来，就要变色呢？”
他移目扫了地上的群尸一眼，连摇了两下头，苦笑不解道：“最莫名其妙的就是这些人，竟为了白庭芳，自相残杀而死。这……这实在叫人不解，难道他们的脑袋都进水了吗？或者被驴踢了？”
断萧苦笑道：“假如白庭芳活着听到你这些话，只怕根本用不着我们动手，她也会气死了。”
每个女人，最不愿意被别人当面提起自己衰老的事情，尤其白庭芳这种女人，更是无法容忍自己在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那里，失去吸引力的事情。
然而对洪云这些年轻的羽剑客来说，白庭芳对他们确实根本没有多少吸引力。
突然一直呆坐在地上，始终不发一言的“萧子庭”，身子猛的一挺，仰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吼。
两颗大滴的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萧子庭静静的凝视着他，却决然有力的一字字道：“很好！你总算明白了，她的美只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像，而不是她的真实面目。”
云缺则走到他的面前，拍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发泄出来就好。”
“萧子庭”抬掌，将自己面上的易容面具揭了下来。
于是阿复那张布满无数麻子的脸，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也许阿复对白庭芳这种没有任何原则与底线的爱，只是因为他将自己对情感最美好的想象与激情，都投注到了白庭芳身上。
而现在几个团城年少的羽剑客，毫不费力，仅用了几句话，就将他寄托在这具日渐衰老的躯体上，那种可笑可怜的幻念，击个粉碎。
甚至在亲眼目睹她利用换月杀“龙欢”，她将自己的身体，当作奖励，任由沈洗空与他手下那些大汉们观看时，她的高洁美丽悲情形象，就已在阿复心间，不复存在。
而现在阿复最难受的并不是他的幻想破灭，而是为了满足白庭芳的欲望，他一次次偷偷了背叛了他从小长大到的兄弟们，并一再任由白庭芳伤害南宫清舞、龙欢、换月这些无辜的女孩子。
他缓缓拿起了把刀，萧子庭云缺急忙一左一右拉住了他，萧子庭沉然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你醒悟过来就好。”
云缺决然道：“我们永远都是兄弟。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阿复目中，那种无可奈何的悲哀之意终于消退了一些，转而化作欣慰，他目光一瞬不瞬望着他们，喃喃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自杀的，我还有一身的罪孽未清，我怎么能去死呢？”
大厅吊着的铜油灯之下，他的目光已变得无比坚定。
这样一来，萧子庭与云缺终于放心了。
阿复并不是懦夫，相反他一向说到做到，现在没有了白庭芳对他的刻意控制折磨，他一定会慢慢恢复过来的。
洪云道：“白庭芳与沈洗空两个大枭雄，连带她们手下的人，既然都死得并不多了，我们是否该清理清理这里，回去了？”
那一直都蜷坐在地上，紧抱着叶云柔无语的董冰，突然抱着叶云柔的尸体，站了起来，叶云言便也随之站了起来。
云缺望着他，叹了口气，抬起眼，望着断萧萧子庭，道：“现在我们该拿她们几个怎么办？”
断萧侧目望了望蜷缩在地上，仍然眼神呆怔的换月，再瞧瞧身侧，目光同样迷乱的龙欢，他除了拥紧龙欢，还能怎么样呢？
他从来没有见过换月与龙欢这样子。
就算得知自己因为风月无憾的药效，只剩下两日的生命时，她的反应，仍旧淡然得仿佛那是别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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