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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大吃一惊，看着二公子正经八百的表情，却不像是在说笑。
小温见状，唯恐二公子突然变卦，她机敏地打开锦盒，端出粥食，搁到小鱼面前，忙连声劝道：“小鱼姐，二公子要罚你呢，你还不赶紧把粥喝光。”
见到小温向她使了个眼色，小鱼忽而有些感动。经过了这么多事，人情冷暖，她自心中有个称量，虽嘴上说不打紧，内心却不是那般想的。自始至终，她心底处总揣着一丝希翼，希望人世间甚有一丁点温情可怀念。
打从经历明月姐那件事后，她对这个微弱到如同萤火虫之生命的希翼变得也没那般的期待了，直至这一刻，她心里头那一股希翼的苗头又再一次被点燃。
“谢谢。”犹如接过天大的恩赐那般小心翼翼的接过那碗粥，小鱼抬头，与此同时，卫叔宝也抬眉，两人互相对视着，四目相触，莞尔而笑，眼神中两人彼此看到了对方，此时无声胜有声。
“小鱼姐，你赶紧喝啊。”在一旁的小温忍不住提醒她。
“嗯。”简单一句后，小鱼仰头喝光这碗甚有一丝真情在人间的不平凡的热粥。
这一风波之后，夫人也没再为难小鱼，不过每天过来探望二公子的循例，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小鱼提升为二公子贴身丫鬟一事，暂且被搁下。二公子与夫人也恢复到昔日有说有笑，谁也没刻意提及这件事。
小鱼还是每日送药过来，但却不只是送完药就离去了，更多的时候，二公子总会故意留她在身旁，谈论风生，直至晚上，才肯让她回房歇息。谁说二公子静默寡言的，那根本就是不知情之人的谬传。
自那次谈论之后，大公子对小鱼的态度也有所转变。若是换作以前，小鱼见到大公子只需福身行礼，尔后两人各就其位，根本不会有什么交流。不知从何时起，这一切好似变得不太一样了。
就如此刻这样，小鱼在回廊上见到大公子，恭敬地福身之后，欲要转身离开，却被大公子纠缠住没法抽身。
“你身子好些了吗？有无大碍？我这里有一瓶药膏，是宫中王太医的祖传秘方，听说对愈合伤口，减退伤疤，润滑肌肤颇有卓效。你不妨一试。”
“多谢大公子，只不过二公子已给过药膏让奴婢擦抹，奴婢身上的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大公子的美意，奴婢心领了。”她可不想与大公子有太多的交流，小鱼总觉得，大公子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暧昧了。
“女为悦己者容，女孩子人家哪有不爱美的，这种药膏平时也可涂抹，对保养肌肤效果显著，你不妨一试。”在小鱼还未开口之际，大公子已将药膏搁到她手里，在半推半就下，小鱼只得接受大公子这份心意。
“大公子赐予奴婢如此贵重的药膏，奴婢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语毕，有礼的福了福身子，以示谢意。
“在我们独处的时候，毋须太过拘谨。你不必自称奴婢，可以直接说我。”听到大公子和声细语的声音，小鱼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即刻反应过来。
“奴婢不敢，这是必要的礼数，奴婢不敢有所逾矩。”她可不想自寻麻烦，让其他的家仆又说三道四，小道消息满天飞。卫府里头传言她与二公子暗送秋波的风波还未平息呢，这会儿又出什么不利的风声，她可是有口难辩了。
“唉，随你喜欢就成。”大公子叹息一声，对着小鱼一笑，又略微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公子，如若没什么吩咐，奴婢先行告退。”小鱼依旧持平恭敬有礼的语调，微微欠了欠身子，欲要抽身离去，却又被大公子喊住。
“你这是要出门吗？”小鱼停下脚步，从容淡定地应允一声，“是的，奴婢正要出门替二公子买蜜饯桂花糕点。”提及这个糕点，那也是小鱼最爱吃的。
她也是在无意中吃到那个糕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情有独钟。每次二公子让人买来蜜饯桂花糕点，大部分都让她给独食了，相对于她的狼吞虎咽，二公子只是浅尝辄止，小温也只是细嚼慢咽。
一想起蜜饯桂花糕点，小鱼不觉得咽了咽口水，那高雅的香气，入口即化的口感，清甜细腻的滋味，直教小鱼回味无穷，垂涎欲滴。
不行了，忍不下去了！她得赶紧去解解馋。可，大公子似乎没有要放走她的意思，反而寻思少许，又好奇地询问道：“我记得叔宝喜爱吃东街那一家“一口香”的糕点。别家的都不合他的口味，你——。”还未等大公子讲完，小鱼机敏地接过他的话。
“奴婢现在正要去东街的“一口香”帮二公子买蜜饯桂花糕。事不宜迟，奴婢先行告退。”一说完，小鱼一溜风似的逃离此处，留下目瞪口呆的大公子欲要启唇。
疾步而走，确定自己已经走出卫府，小鱼这才放缓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卫府大门，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幸好逃出来了，要不还不知被大公子纠缠到何时。”嘴上低喃抱怨了几句，小鱼才放宽心胸，转身朝着热闹的街市奔去。
太好了！终于可以出来了！一直憋在府里头，险些没把她闷坏。这几日，大公子对她态度的急速转变，着实让她有些吃不消。她已经尽量避开大公子了，即使远远见他走来，她都想方设法避而三舍，谁晓得他还是那般固执。
这还不算，想到大公子近日来频频出入冬园，小鱼心有余悸，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她发现，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们有个共同之处，两人都是固不可彻。
东街，向来满目繁华，展目望去，尽是人山人海。小路的两旁，尽是摆了各式各样的摊位，那些小贩，一见到路过的行人，都扯开嗓子卖力的吆喝，以便引起注意。
见到这番景象，莫名的给人一种爽心悦目的感觉。这欢悦的闹市与卫府的沉闷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像她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名门富户派出来的丫鬟，更受小贩们瞩目。这一路走过，她被那些小贩围堵住，举步难行，好不容易逃脱开来，当然得加快步伐。
“各位大人，冤枉啊！民女……民女真没有做过，求求你们放过……”话还未说完，就只听得“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声响响起。
寻声望去，小鱼放缓了脚步，朝着那一群黑压压、被挤到水泄不通的人群望去。
前方不远处，乱成一团。
小鱼刚要迈开脚步，就听得从人群里传出大声嚷嚷的咒骂声：“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竟敢在我的地盘闹事，带回府去，让我好好审问审问她。”说完，便是听到一阵嘿嘿的冷笑。
怀着好奇，小鱼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站在前面，这才看清，原来是几个身着仆人服饰的男人在欺负一名貌美如花的姑娘。当然，在旁边背手而立的则是一身光彩夺目锦衣玉带的男人，看他衣着打扮，长袍用的是上好的丝绸，头上的镶红宝石的发簪，腰间挂的是雕琢剔透上等的羊脂玉，此等派头，穷富极贵。
只不过，他那一身暴戾之气却难以与这一身金玉锦绣得以媲美。
“冤枉啊！民女真的没有偷钱，冤枉……”还未让那名姑娘说完话，有个仆人却一脚向前，用碎布堵住了那名垂死挣扎的女子的嘴，让她喊不出声来。
这时，人群纷纷有些躁动，只听见有人忿忿不平小声嘀咕道：“唉，又一个可怜的女娃，又得有去无回了。上次是城西林家的闺女被抓，听说送回来时，整个人已经疯疯傻傻，说话也语无伦次，更可恶的是，还衣不蔽体……”
“可不是，林家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这么被糟蹋疯掉了。哼，都是仗着他舅舅的势力为非作歹……”
不平之声为可怜女子而鸣，却没有人敢站出来阻拦这些恶霸。小鱼柳眉微微蹙起，看着对面人群里某人的身影，略有所思。
“你说谁为非作歹，敢说知县大人侄子的坏话，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公子，要不要通知一声牙子大哥，让他把这群刁民恶棍全部抓回牢里去……”一名家仆用眼狠狠扫过围观的人群……
听到这话，为求明哲保身，避免祸端，人们纷纷走避，没有一个人敢插手此事。
看着那个姑娘，双手被绳索反绑，垂死挣扎未果，只留得满脸的泪痕斑斑。小鱼的心顿然似被无数支针戳了千疮百孔似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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