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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李贺之前因为断续的停课而几乎消失了一段时间，这一下重返学校便立马带来风卷云涌的复出作。
大张旗鼓的举动目的明显张扬，既是宣告自己的回归，更是要重新夺回和巩固自己校园霸主地位。
而他的眼中钉，正是被广大同学们称誉为出道即巅峰的顾淮，新晋于他不在的大半个学期里。
于是这场风云变色的权位易主，谁将登顶校园之巅，成了五中学子们近期最为关注的重大事件。
然而当事人之一顾淮对此全不知情。
并且此时竟然还难得在早读开始前，就现身在了学校门口的小卖部。
他困倦得打了个哈欠，又沉眼看向在保温柜前磨蹭了许久的人，似有不耐烦却也没催促。
唐昊猫着腰在热饮柜前，皱眉看了左边又看看右边，大概站了有五分钟。
他迟迟难以从草莓牛乳和热可可中做出抉择，好来搭配他怀里揣得热乎的花卷馒头。
这时还没等到他纠结完，江丞越也拎着包一路晃了过来，几步跳走跃上门前的台阶后迈了进来。
他一看到顾淮那副生人勿扰的样子，马上明了：“哥你没睡好啊？”
顾淮半闭目养神，朝他瞥了眼许是默认，他昨晚几乎一宿没睡。
江丞越突然凑到他面前，睁大眼仔细检查了一圈：“你没受伤吧？”
确认好脸上完好无损后，他的目光又不放心的开始往下游移，生怕那伙人使了阴招而留的暗伤。
顾淮终于忍无可忍，及时用冷眼制止了他的打量。
江丞越这才收住：“哥你昨晚没见到李贺那帮人？”
提到昨晚发生的事，顾淮一想起又莫名感到心烦。
他回答得心不在焉：“见到了。”
江承越见他依然如此自若，自行脑补一阵后，瞬间豁然开朗：“李贺那逼昨天逮了个刘胜峰当祭品，现在到处放话说没堵到你，说你是因为害怕跑了。”
他很是气急败坏：“结果一堆墙头草听信谗言，也到处在造谣和拉踩你！”
一直以来顾淮对这种来自阴沟的议论从不在意，任凭虚捧也好诋毁也罢，他从未为之起伏。
“操他们说什么现在李贺回来了，叫你把偷来位置还回去！”江承越反倒替他领了教，“我真是气死了！害我昨天还三更半夜在什么互助互爱互喷群和一群人高强度对线了几个小时！”
他开始讲述自己昨晚的英勇战绩。
顾淮一直安静边随便听他说说，忽而似有察觉，装作不经意抬眼松散轻扫了下四周。
有隔墙的耳也正在听他们说话。
他没有因此打断，反而另有兴致横生，继续放任江承越激情分享。
“…而且不知道谁搞了个投票。”
他突然停顿片刻，随即洋洋自得起来：“不过看来还是民意难违，我特地开六个小号帮你拉开了票数！”
听起来仿佛连成王败寇都轻易得全凭他人酌定。
一系列高潮迭起后，最后江丞越这才转回重点，不由得兴奋起来：“所以昨晚到底什么情况啊！”
连唐昊也不知不觉已经挑好了草莓牛奶，搭着花卷津津有味旁听了半晌的故事。
两人满心期许在等待事情的真相。
顾淮揉压了下额角，似乎才从消停的聒噪中回过了神，回想起来的却总是不相干的事。
那藏身之处的狎昵始终挥之不去，欲于眼前重现。
他唇角轻微一勾，坦然如实以告：“我躲起来了。”
“啊？”
江丞越没等来幻想中的以一敌十的打脸情节，但也没料想到实情竟是沦落到如此狼藉的境地。
简直晴天霹雳。
可加之顾淮那不以为耻的态度，以及完全不与失势相匹的风轻云淡，他被当下芜杂的情况彻底整懵圈了。
他一时半会琢磨不透：“那你还这么早来学校干嘛啊？”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下真成了头号通缉的标靶。本应是躲避不及，竟还准时赶来学校送命，岂不是自寻死路。
顾淮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眸色却逐渐暗了下去。
彻夜难眠而闭眼所反复涌现的总是意外的画面。
他无意窥探到了冰雪消融时也会有的脆弱，仿佛即使一点触碰便可能会加速其消殒。想伸手却又收回。
他竟会为此感到无措。
以至于这一反常态早早来到学校，只是为了想确认一眼。
他无心其余闲事，扯了个借口实属敷衍：“上课。”
江丞越和唐昊俩人面面相觑：“…”
这正当生死存亡之际，危难之间，可不是发奋学习的时候吧？再说校霸怎么可以走读书人设？这不会是改过自新的起点吧？
感觉确实要完蛋的预兆。
江丞越满肚子疑水憋得焦心，可见顾淮倒是信手拈来的自信，他又感觉无从吐问，更不敢追问。
以退为进，一切定是另有谋略。
他只能这样劝服自己。
五班连带作为当日热点的当事班，自然一早也是沸沸扬扬。
一路上学的途中已经耳闻到不同版本只言片语的谣传，姜诵心中大致与昨晚所见对应上了。
班级里更是热度激增，周昀挥手招呼她赶紧落座，连同张洋铭一起的架势准备进行八卦小组讨论。
“太可怕了昨天我才说到李贺，今天二班的刘胜峰就真的没能来学校了！”周昀小声惊呼，“现在大家都说下一个来不了学校的就是顾淮了！”
此刻三人正低头埋伏在话题当事人空置的课桌上，暗中进行对当事人舆情的关切。
“不会吧不会吧。”张洋铭扶了下镜框，小心翼翼发言，“谁知道昨天晚自习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听说本来是要找顾淮的，结果没找到只好逮了刘胜峰。”周昀不禁有点同情，“他也真是倒霉。”
两人交换了各自的情报，把所知道的来龙去脉理了个遍，顺带好让校园八卦2g网，转学来的边缘人姜诵也能够有所参与感。
周昀拍了拍她的手：“你还记得我昨天晚上放学有和你说过吧？”
姜诵点了点头。
何止如此她还有幸目击了现场。只不过昨晚所发生的事情她只想让它石沉大海，说多只会招来非议的海啸。
想到那个暴行者，她只是确认道：“那个李贺是？”
论起学习外的杂谈，周昀一向十分热衷于分享，“应该说是原本的校霸！但是上学期因为恶行多端给教务处劝退和停课了好长一段时间。”
“然后就在这段时间里顾淮横空出世，一战成名取代了他。”她顺带科普起前世今生发展史，“这下李贺回来可不是一山不容二虎，所以现在估计要抢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周昀说得倒像是一出老套的家族继承者争夺大剧。
姜诵心里有了数，自己也不过是误打误撞闯进了剧情里狭路相逢的复仇桥段罢了。
“不过大家在投票校霸最终花落谁家。”周昀突然话题一转，“你们觉得会是李贺还是顾淮？”
明日校霸票选活动如火如荼。她首先朝她同桌看去。
“我投——”张洋铭纠结了片刻后，才讪讪开口，“我投顾淮吧。”
“虽然他感觉很不近人情，但毕竟是同班同学。”他说起来有些怯懦，夹带些不好意思，“校霸在自己班里的话好像听起来比较厉害。”
周昀也举双手表示赞同：“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种五班之光吧！这样我还是校霸的斜前桌呢！”
“所以我也投他！”她笑得落落大方，又蕴有不纯的动机，“况且不怕人坏只怕人帅！危险又迷人的反派角色谁不爱！”
全是不正经的理由。却让姜诵受到感染也忍不住发笑。
周昀趁机也向她发问：“那你投谁！”
看热闹的人总是不嫌事大。所谓投票不过是一群局外人的自我狂欢，何有发言权。
姜诵沉吟不语。她谁也不想投。即使想起昨晚她也算是被搭救了一把。
前桌两人很是认真执着在她这宝贵的一票，要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那我投那个李贺。”
意外的回答，让前桌俩顿时错愕。
姜诵却会心一笑，蒙了层不明的意味，仿若绵里藏针。
“我这是捧杀。”
她给出了理由。
—
顾淮一进班级看到的便是三人围聚在自己的座位上，沉浸得仿佛屏蔽了外界的信号。
密谈的内容可想而知，大抵也和昨晚发生的事件有关。
明明可能是在谈及自己，他想到却也莫名愉悦。
直到他走近听到了他同桌的投票发言。
张洋铭首先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当他抬眼想张望的那刻，面前的人要他心脏差点猝停。
他脖子瞬间如打了石膏般僵硬，只能一节一节缓缓又低下了头。
“那个。”他几乎要把脸埋进桌面，只敢用气音说话，却不妨碍结巴，“你同桌来了。”
三人在一瞬间陷入死寂，远远晚于整个班级的沉默。
姜诵倏然意识到说的是她的同桌，也是他们在热聊的主人公之一。
她一回头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顾淮，也正在看她。
神情晦涩不明，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前桌组合默契的已经迅速撤离，椅子拉回的距离远得如同划下了楚汉之间的鸿沟。
毕竟背后议论了别人，他们问心有愧。
姜诵却在对眼顷刻后，安之若素的转回头，照旧没有交谈，正如先前的冷战也还没结束。
她掏出课本准备上第一节课。
顾淮也只是拉开桌椅坐下，蒙上外套补觉。
如同平常却又格外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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