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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候赵靖除了正妻外，还有四个生育过的姨娘及六个侍妾，没有生育的通房丫鬟不知道有多少。除了嫡出的世子赵聪，赵?郑?杂ǎ?暂嬷?猓?褂惺??鍪???笆溃?庑┦??桓龆济挥谢钕吕矗???；ふ?峙诨伊恕
老夫人十分看重嫡庶，除了重大节日，其余时候根本不见庶出的女孩们。下人们看菜下碟，庶女们的待遇可想而知，连单独的住处都没有，跟姨娘挤在一起，又逼仄又尴尬。
所以，赵?种宦允┮坏阈《餍』荩?愫敛环狭Φ亟??橇?缭诹耸掷铩
庶出的姑娘别无选择，章小年可以理解，可她却弄不懂赵莹。
分明是嫡出的二小姐，一应用度都不差，却心甘情愿像个丫鬟似的住在赵?衷?醋」?脑鹤拥母艏淅铮??涤惺卑胍够挂?藕蚱鹨埂：迷谡?种厣?蠖怨芗掖笕ú??四?蟮男巳ぃ?峄亓怂??福?簿褪窃?浜蚍蛉说恼?壕幼。?旁菔比盟?ザ勒剂艘辉骸
因为章小年闹的这一场，府中对赵莹也怠慢起来，院里地上积着雨后的树叶，在这盛夏里，显出几分秋日的萧瑟和颓败。
赵莹穿着件半新不旧的月白襦裙，手腕上挽着白纱，神色怏怏地坐在窗前，看着天空发呆。
她的丫鬟捧着一碗绿色的汤水，道：“小姐，天热，你喝碗绿豆水降降暑吧。”
赵莹瞥了一眼茶碗，掩了掩鼻，道：“怎么这么难闻！”
丫鬟道：“这是旧年的绿豆粉。”
“拿走，我就是热死也不喝！”赵莹一挥手，打翻了茶碗，咬着牙哭道：“都怪她，非要闹，连累我受这等糟践气！”
趴在膝盖上大哭。
母亲坚持离府时，大姐就跟她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可能有阴谋。
当时她不懂，直到父亲和哥哥出事的消息传来才不得不信。不然母亲为什么要离府？为什么要胡闹？为什么妹妹会失踪？
当然是因为母亲联合外人算计了父兄，畏罪逃遁，然后将妹妹接走了。
她好委屈。
以往只有母亲讨好她，她拿乔的。却没想到在紧要关头，却被自己看不上的人当弃子抛弃了。虽然她也不爱母亲，视她为污点，可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除了憋屈，还有几分不甘，“你说，她真的死了吗？”
丫鬟道：“奴婢亲自去打听过，很多人亲眼目睹夫人先用匕首扎透了心窝子才跳河的。刑部确定了的……”
赵莹眼泪刷刷落下，打湿了裙摆。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却知道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后果是她根本承受不起的。
她将手腕上的白纱扯下，用力丢在脚下踩，“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我真恨死她了。”
又指着前廊下挂的白灯笼和幡帐，道：“全部撤下来，谁都不许戴孝！她根本不配！”
因为章小年是弃妇，生死与平阳候府无干，所以官府盖棺定论后，府中除了赵莹之外，根本没有人特地为她戴孝。
那寥寥几个白灯笼，几条旧得发黄的白孝布不过为了堵外人的嘴做做样子罢。此时听到小姐的命令，除了两个年老的嬷嬷顾念着规矩有些犹豫外，其余的丫鬟已经听命行事了。
丫鬟见嬷嬷们不动，指了指正院方向，道：“嬷嬷，想想那一位吧。”
二小姐年纪小，脾气就像六月的天一样，一会儿一个样儿，可大小姐不是。不仅主意大，还不好惹。与原夫人不合是摆在明面上的，到底是站一个被休弃的死人，还是站大权在握的嫡小姐，还用想吗？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连母孝都不戴，这不是不懂事，而是没礼教。且二小姐不懂，大小姐和老夫人也不懂吗？又想到府外的禁军，都觉得这候府气数已尽了。一边招呼小丫鬟们拆灯笼，一边各自打算去了。
章小年见了，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她喜欢小孩。
不管是聪明的，笨拙的，可爱的，别扭的，甚至的熊的，都可以接受。却无法接受赵莹，蠢，可能是因为基因不好，脑容量不够，情有可原。可是因为外人挑拨便连生养之恩都不顾，这已经不止是蠢，还很无情了。这样的人都很固执，认定的事情除非自己想通，否则很难改变。
反正原主的心愿只是要她活着，章小年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症，自不会上赶着找虐。看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开了。
回到家，隔着院子便闻到了熟悉的卤肉香气，邻居都在牌坊下躲阴，时不时勾着脖子往院子探。
“这味儿，贼香！是哪家在卤肉啊？”
“新搬来的，女的是个绣娘子，一早买了半头牛呢！”
“半头牛？那得多少钱？”
“人家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半头牛算啥？闻闻这味儿，比卤肉铺做的还香！”
一边嗅着肉香，一边议论纷纷。
章小年一家因为这锅卤肉在街坊邻里出了名。
她绕过人群，从后门进了院。
赵莹在穿堂里的小竹床上午睡。
穆枫双手抓在门框上做引体向上。听到她的脚步声，双眼几乎要蹦出星星来，几步上前将她抱了起来，准备转圈圈举高高，却不想这副身子实在单薄，才转了半圈，两人便摔在了地上。
他反应倒快，给章小年做了肉垫。
章小年见他脸黑了半边，强忍住笑，若无其事地抿了抿耳边的碎发，道：“吃过午饭了吗？”
穆枫懊恼地道：“吃了。”
章小年见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自暴自弃的气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推他，“快起来，身上臭死了。”
穆枫耍赖，“亲我一下就起来。”
章小年在他脸上戳了一下，道：“全是汗，谁亲你……”
话音未落便被他按下，四肢锁住，一阵强吻。
…
一晃数日，汤汤水水进补，一家三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非但没有变丑，还更漂亮了。尤其是章小年，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仿佛被春雨滋润了的花儿，娇艳明媚。
穆枫虽然还是很粘章小年，有时也会出去和从前他原身的朋友交际，程暄也适应得很好，和左邻右舍的孩子们交上了朋友，一家人顺利地融入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中。
这天，章小年正在教程暄描红，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院外有人急匆匆跑过。
同时，听到房东朱氏大声叫她：“金娘子，快把门关好！”
不等细问又跑向下一家，让家家租客关紧门户。
无需刻意打听，章小年很快从邻居处听到消息，原来西军大败的消息终于传进京中了！
六万大军无一生还！
千里山河染血，无数心肠破碎！
何其悲哉！
章小年把家里颜色鲜艳的物件都收了起来，换成素淡色，又在院里的桃树上系了白布，为英烈致哀。
晚一些，街面上动静越来越大，许多家属上街哭走，请求皇帝彻查战败原因。六万大军无一生还，绝非寻常。
皇帝顶不住，自然将锅扣在了赵靖父子头上，平阳候府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抄家的旨意来得比上一世还要快，连赵?侄汲跃?灰眩?恢?牢侍獬鲈谀睦铮?唤?行└≡辏?Ｐ氖虑槭?フ瓶亍
如前世一般，老太太为了儿子的名声，想把她的妾侍全部处置了，不想因为章小年之前的行为，已经让她们有了防备，老夫人派去的人被打回来，还受到了反击——赵靖选女人的标准不是看人品和教养，而是看与原夫人的相似度，只要长得像就往家里拉，不巧，里面有个女人竟是江湖骗子，为的就是在赵家捞钱，趁着乱子直接杀了老夫人私库的看守婆子，抢了不少宝物想要突围出府，结果被禁军射成马蜂窝。其他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府内哭声一片，宛如地狱！
抄家旨意一到，先有禁军抄家，值钱的东西全部搬走，真真刮地三尺，又拿铁链子将以老太太为首的女眷锁了起来，串在一起拉上街，男丁反抗的直接就地正法，不反抗的也拉去游街示众，接受百姓愤怒目光的洗礼。
队伍正好经过章小年家附近，她听到动静也跑去观看，第一辆囚车里的是赵家二房的老爷和几位少年，早已被百姓的鸡蛋和菜叶子淹没了，经过的地方鲜血如注，不知道死活。
前世，候府的女孩是直接被充进了教司坊，没有游街这一项。这一世皇帝为了安抚百姓，竟连贵女们的尊严和名声也不顾了。可见是气坏了。
好在，女孩们虽然狼狈，但前后有禁军领路，倒没受到伤害，言语不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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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再自负，也知道游过街的女人比进过教司坊的人还要低贱——教司坊除了歌姬舞姬戏子还有宫人，只要身体清白，纵然名声不好听，也无大碍。可游过街就是真正的罪人！
赵莹被拖着走，眼中看到的全是愤怒和憎恨的表情和目光，耳朵听到是最恶毒的诅咒和谩骂。她还看到熟人，以前一起玩乐过的贵女们，可如今她是游街的囚犯，对方高高在上地坐在马车里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们。
她突然想到那日母亲跪在母亲院前，众目睽睽之下，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难堪和绝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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