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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于昭仪身子一颤，楚楚可怜地抬眸望了眼程瑶，接着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猛地往后一缩，以头抢地：“是……臣妾知错。”
仔细听来，于昭仪的声音都在颤抖，在联和她方才是看了眼程瑶的方向，众妃眸光一转，纷纷拿眼神瞥向上首。
程瑶挑了挑眉，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没有学乖啊，本还以为上次经过自己的整治，又每天一碗加了料的白果甜汤喝着，她怎么也该闭了宫门龟缩一隅，如今这是傍上哪条大腿了？
眸光一转，程瑶索性也不再看她，改而望向万昭媛，细细打量一番，脑海中浮现起对方的身份情况。
万昭媛闺名海兰，也是隆庆元年入宫，兵部尚书万掣之女，本是庶出之身，却因入宫选秀而记在嫡母名下。姿容秀美，生性温柔而恬静，似乎从未与人红过脸，入宫初封正四品容华，两年却越三级直封从二品昭媛，且还是在无子且荣宠不多的情况下。
算起来，这个万昭媛两年间侍寝的次数一直手就数的完，可似乎萧元朗每一次召幸之后，不是赏赐些珍贵的玉器摆件，便是晋封圣旨，真是怪哉。
兵部尚书的女儿啊……她可是记得，兵部尚书的妻子苗氏出身南疆，而南疆原本是夹在北魏与西狄之间的一个边陲小国，常年附庸于北魏，可却在前朝时期叛归西狄，先帝派兵清缴，南疆虽未灭国，却也再称不得是一个国家，如今更像是游走于南边的部落。
思及此，程瑶眸光一闪，开口道：“本宫记得万昭媛当时也在现场，不知道昭媛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说说。”
万昭媛突然被点名，先是一愣，而后脸色一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未语先垂泪，向着上首微微一福：“回禀陛下、娘娘，臣妾……臣妾当时看到的情形，与……与……”
这副抽抽噎噎、畏畏缩缩的模样看的人直来气，丽妃是个耐不住性子的，直接呛道：“与与与，与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啊！万妹妹你也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在，上面还有陛下与皇后娘娘，你看到了什么直接说，莫要在犹豫了。”
万昭媛一噎，沉默半晌，目光躲躲闪闪地望了眼程瑶，在对方愈发深沉的目光下，以袖掩面，讷讷道：“臣妾当时看到的情形，就与……与云兰说的一样！”
此言一出，众妃齐齐变了脸色，万昭媛说看到的情形与云兰说的一样，那云兰方才可是说了，于昭仪率先对德妃出言不敬，拿着皇后的名头压人，甚至言语中过多言及皇后对德妃这一胎的嫉妒。
一时之间，殿内安静极了，直到于昭仪反应过来她的话，脸色扭曲彷如厉鬼，张着手臂就朝万昭媛扑了过去：“贱人！你胡说什么？分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这分明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
她虽然恨不得把程瑶拉下马，生吃了对方，可前提是在自己安全无虞的情况下，最起码不是把脏水反泼回来。
都怪万海兰这个贱人！
思及此，于昭仪恨得眼珠都红了，扑过去一把掐住万昭媛的脖子，不过一会儿便将她掐的面色爆红，拼命地挣扎着，脖子上连青筋都爆了出来，可见于昭仪使了多大力气。
她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珠，凄厉地嘶吼着：“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是皇后和德妃那两个恶毒的女人串通好让你故意害我吗？你这个贱人快说实话呀啊——”
“疯妇！快拉开她！”
“快把于昭仪拉开啊……”
殿内霎时乱成了一团，众嫔妃七嘴八舌的叫嚷着，两个大力的婆子快步上前，两手掐住于昭仪的手臂将她拖开了些，万昭媛这才得以脱身。
可程瑶却分明看到，那两个婆子一开始使力根本没能拖动于念珍分毫，人潮涌动间，万昭媛忽然诡异地扯开唇角，以口型朝她说了什么，于念珍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骤然失力，才被两个婆子拖开。
还有，那句‘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又是什么意思？
万昭媛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捂着胸口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大口喘着粗气，随即泫然欲泣地幽幽往上首看了一眼。
萧元朗眼神一变，猛然起身，近乎暴怒地道：“拖下去！贱人不敬宫妃，谋害怀有龙嗣的上位妃嫔，褫夺其一切封号，贬为更衣，打入冷宫！”
说罢，竟甩袖就走，众妃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于昭仪便被侍卫堵住嘴拖走，甚至连皇上都走了。
那万昭媛呢？后殿的德妃呢？
程瑶若有所思地望着萧元朗的背影远去，而后将视线移至伏在地上嘤嘤哭泣的万昭媛身上，眸中掠过一道锐利锋芒。
这时候，馨妃忽然不阴不阳地开口：“是了，陛下也是爱重皇后娘娘，这才匆忙离去。万昭媛和云兰也快些起来吧，可莫要让人觉得你们仍有冤屈未了。云兰也抽空劝劝你家娘娘，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没得乱了尊卑体统。若是坏了宫里的规矩，可是会被人一鞭子抽上来的，到了那时，人家一句不敬上宫，你家娘娘便是捧着肚子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话看似说的合情合理，乍一听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实际上却是映射云兰方才说于昭仪言及皇后对德妃腹中胎儿欲动手除之，和之前程瑶说柳婉晴未向她请安，不按宫规却当众私加鞭笞的事。
馨妃本就是柳婉晴一派，如今贵妃被伤暂离，她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尤其她绝不会忘记午时被程瑶闯宫从床上拎起来时的屈辱！
想起这个，馨妃就气得咬牙，她好歹是正二品妃，身居一宫主位，皇后却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上门寻衅，如此嚣张跋扈，毫无贤德风范的悍妇，也好舔居一国之母。
此刻，众妃正是用怀疑而闪烁的目光看向程瑶，都对此事有了七八分的怀疑，她们方才也是听见那于氏嘶吼着道‘这与说好的不同’，莫非还真是皇后与万昭媛事先有了默契，想借于氏之手害了德妃腹中的胎儿，也正好除掉显国公府出身的妃嫔。
木槿终是气不过，站出来环视众妃，冷冷道：“各位娘娘莫不是真信了云兰对皇后娘娘的不恭之词？娘娘们怕不是忘了，德妃一开始便是皇后娘娘请了太医诊治出的胎象。连德妃的脉案，皇后娘娘也是每日问询关怀，可见皇后娘娘对德妃这一胎的重视。”
馨妃冷笑一声，顶着木槿的犀利的目光，嘲讽地开口：“说不得是表面重视，背地里嫉恨。本宫可是记得，这宫中无缘无故的没了好几个龙胎呢。安知不是什么位高权重者用了什么阴毒的法子，为满足自己再也怀不得孩子的怨恨。”
此言一出，殿内一时寂静极了，丽妃满目惊讶地看向馨妃，自己这个死对头今天昏了头不成，皇后的身子再也无法怀孕，可是皇上与太后再三叮嘱不可透露一言半语的。
事实上，馨妃在刚说完就后悔了，刚才就是脑子一热，嘴巴就不受控制的秃噜出来，如今该怎么跟皇上和太后交代才好。
但……说出来也好。
丽妃悄悄瞥向程瑶，在对方发现前又暗自收回目光，其实她挺喜欢，甚至挺崇拜岳绮瑶的，同是武将世家出身，对方能领兵打仗，得封侯爵，这简直是她们这些边关武将之女的终极梦想。
她原本见皇后自权臣之女进宫后，就木讷地守在凤仪宫偏居一隅，心里升起几分同情，更多的却是不屑对方千军万马都过来了，最后却栽在男人和后宫妇人之手，可如今看对方那冷傲嚣张的模样，心里倒是畅快了不少。
讲真的，丽妃也挺恶心萧元朗那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嘴脸，说什么不让皇后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受孕是担忧对方悲伤过度，当谁不知道他是拿捏着这一点，就怕皇后知道实情要么发疯搅乱后宫，要么联和外戚起反心。
真是个虚伪的男人，呸！
丽妃都能想到的事情，程瑶也在一瞬间将这件事的前后因果想了个明明白白，事实上她对这具身体再也无法受孕的事情丝毫不感到吃惊，因为无论是皇帝还是柳婉晴，都不会允许原主生下孩子。
前者是怕自己的皇位还未坐稳，皇后就生下孩子，晟王一系或是萧郁一系将他推翻，拥护幼子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后者则是纯粹不想让后宫任何女人生下孩子，她必须保证自己登上后位，自己的儿子是太子。
可程瑶还是有些替原身感到难过。
她垂下眼帘，众人以为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却不知她此时正在跟系统确认这件事。
“系统君，这个身体以后是真的再也做不了母亲了吗？”
【系统得意洋洋：当然不是，还有系统商城出品的回春丸嘛！】
程瑶面无表情：哦。
自从之前自家蠢系统提交了什么劳什子的涨价申请，如今系统商城物资价格全面上涨，原本五十积分一颗的回春丸翻了三倍不止。
呵，垃圾系统！
系统满脸蒙逼：……我到底为什么会被骂？
被自家系统蠢到了，又见周围嫔妃那看热闹一样的眼神，烦躁之心顿起，程瑶冷冷看向馨妃：“馨妃无视宫规，口出妄言，无故怀疑本宫，着即免除封号，降一级，以后称杜妃吧。”
顿了顿，不等对方反驳，又望向仍旧跪在地上的云兰和万昭媛，淡淡开口：“德妃付氏，不尊本宫懿旨，于禁足期间擅自出宫，导致腹中龙嗣受损，即日起禁足于咸福宫景福殿，罚抄宫规六千遍，非招不得出。
昭媛万氏，于湖心亭纠纷一事中，不知劝导抚慰两位娘娘，却只独善其身，罚抄法华经百遍为德妃腹中的胎儿祈福。
宫女云兰，于陛下与本宫面前搬弄是非，妄议宫妃，口无遮拦，着即罚往慎刑司，按宫规论处。”
话落，程瑶也不管满室的惊诧与求饶，虚扶着云嬷嬷的手，径自走出咸福宫，融入浓浓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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