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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心疼孩子，从楚禾手里接过豆豆，走边上小声哄着，乔安兄妹沉默站边上，等可以主持大局的楚禾发话。
楚禾从混乱思绪中抽身，瞥过上面陆美羽，她缓步下楼，对楚禾说：“怎么样，现在你信我说的话没？”
她恐怕是早做好准备，只等自己回答，如果同意，此事按下不发，如果不同意，就是现在的结果，陆正南被检举揭发，带走调查。
最毒妇人心，楚禾低头自嘲，自己这点小心思，果然比不过陆美羽的歹毒，为达目的，甚至能送人进去。
半晌，楚禾说：“陆美羽，你做的这么绝，不怕把你们的关系弄成僵局？”
陆美羽傲然一笑：“这有什么关系，日久见人心，只要我们在一起，他迟早会看见我的好。”
楚禾无话，把孩子拜托给方姨和乔安，提包出门。
她还想继续试试，不管是以卵击石，还是飞蛾扑火，她坚信陆正南不会做那种事，也不信乔安能在警局只手遮天。
方姨听罢他们交谈，注视陆美羽目光怪异，陆美羽不是痴傻吗，怎么看样子和常人差不多。
不过好歹接触豪门这么多年，懂得有些秘辛不是自己可以插嘴，便沉默带孩子们上楼，等到他们睡觉时间，悉心哄他们入睡。
……
方姨轻声下楼，给家里人准备早餐，打蛋入锅，转身去找西红柿，眼角扫入小片黑色衣角，心陡然一跳，西红柿脱手咕噜噜朝前面滚去。
楚禾弯腰捡起递给方姨，沙哑开口：“方姨，抱歉。”
见是楚禾，方姨神情明显放松下来，接过西红柿往流离台上放：“小南的事情怎么样？”
楚禾默，靠在门边垂目，明白告诉她结果很不好。
方姨心情微沉，不忍继续往楚禾身上添重，出声安慰：“不成也别急，只要小南没做过这事，他们总不能把罪名往他身上扣，你忙碌大半夜，现在先去休息吧。”楚禾眼眶底下青黛色浓，满脸憔悴，看的方姨心疼。
楚禾无力点头，抬步朝楼上走。
她昨天凌晨回来，浑浑噩噩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没休息好，脑袋疼的要炸。
摸回房间，失去拾掇自己的力气，把自己抛在床上卷被入眠。
梦里浑浑噩噩，纷乱人影晃过，每人都张嘴说话，企图让她听清内容，她置身中心，听到的是嘈杂人声，分出心神去辨认，总不得其章法，只好一遍遍询问他们在说什么。
最后人影消散，唯留陆美羽娉娉婷婷走到她面前，傲然自信的说：“楚禾，陆正南不要你，你还没脸没皮粘着干嘛？”
面容幻化，是陆正南漠然的样子：“楚禾，你走吧，我喜欢的人是陆美羽。”
楚禾失声尖叫，从梦中醒来。
夕阳浅薄金光映衬在天花板，楚禾怔怔伸手，摸到满手水渍，长长叹气，掀被起身，慢腾腾挪步到洗手间，掬了捧冷水浇脸上，冷水洗去汗渍刺激她混沌神经。
思绪不自觉回到昨晚经历的，无论是找什么关系，那些人始终赔笑着说抱歉，这件事情很严重，自己说不上话。
楚禾看镜中的自己，无力想，怎么最近就这么背，陆正南要三天两头进警局，就连医院也是常客，再去几次，怕是医生护士要和他们称兄道弟了。
拉开门，陆美羽抱胸斜倚在门边，美眸盯着她：“怎么样，想好没？”
楚禾手往旁边推，侧身给她让出位置：“进来谈吧。”
陆美羽笑了，撩撩肩头发根，对这结果毫不意外。
“要我怎么做，你才放他出来？”楚禾开门见山。
陆美羽也不扭捏：“你离开陆正南，离开宁海市，云端可以不受波及，陆正南今天就能平安回来。”
“所以，你想让我今天走？”楚禾反问，觉得有些可笑。
她想开口嘲讽陆美羽的做法，也自嘲自己的没用，话到嘴边，化作满腔笑意，反讽有什么用，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遵从规则。
“我需要时间去准备，毕竟我不是独身。”楚禾要求。
陆美羽想到楚禾身边的孩子，她不讨厌孩子，但也不会去喜欢楚禾生的，更不会让陆正南有缅怀他们过去的机会。
断，就要断的干干净净。
“我给你时间处理，明天这个时候，希望你彻底消失。”陆美羽留下话，转身离开，身影挺拔笔直。
随着她的离去，楚禾身形倾颓下来，半倚床头不动。
她曾经想过，要找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作伴，早上共同出门，下班回来去超市买菜，生活不会有大风大浪，平淡着就走完这一生。
和陆正南的遇见，是她人生大分岔口，好比从潺潺小河突然跃进汪洋大海，从此风浪不断，她受过伤，吃过苦，依旧毫无怨言往前冲。
然而上天又和她开了天大玩笑，让陆美羽这截枯木横陈面前，阻断所有退路，她头破血流之际，不得不退场。
枯坐半晌，房门敲响，方姨从外面探头：“乔乔，下来吃饭吧，你这整天没进食，身子受不住。”
楚禾身上衣服褶皱，面色难看，方姨以为她在忧心陆正南，不由得开口劝慰。
楚禾勉力笑笑，碾平衣角褶皱，随方姨出门。
今天饭菜丰富，多数是楚禾和孩子们爱吃的，看得出来方姨下了大工夫，只是在这情况下，楚禾真的吃不下，往嘴里扒拉没多少，放下筷子说吃饱了。
方姨不信，硬压着楚禾吃完面前的饭，这才放人，楚禾离开饭桌，上楼时和陆美羽狭路相逢。
眼里的仓皇和不知所措未来得及尽数收敛，被她看尽，对方歪头看她，勾唇往下走，擦肩而过时开口说：“别忘记现在的云端和陆正南。”
楚禾咬住下唇，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她在提醒自己不要犹豫，陆正南和云端还等她做出抉择。
其实是陆美羽太紧张，到目前情况，自己哪还有能力阳奉阴违。
上楼换衣，楚禾去警局探望陆正南，这次不比上次，情节更严重，势力更强大，陆正南才来这不久，颇为狼狈，只他身上矜贵淡然的气质能让人轻而易举忽略他的狼狈。
楚禾落座，抱着包在怀里，手蹂躏着包带，面色如常。
有警察在旁边，楚禾也不好说别的，就陆正南的话时不时应声，显得异常沉默，刚发生这样的事，她的反应倒也正常。
“乔乔？”楚禾心神不宁，不自觉走神，陆正南低声叫她。
楚禾惊惶：“什、什么？”
陆正南担忧看她：“乔乔，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楚禾先是摇头，随后确认般开口：“我没事，昨天没睡好，现在精神不太好而已。”
陆正南没有即刻说话，视线若有所思，楚禾心虚，不敢和他视线对上，总觉他的视线中带审判意味，隐蔽的心思被他剖析的清楚明白，遮掩不了。
楚禾整颗心被放在冰火两重天里烤，既想多看看陆正南，又忍不住要落荒而逃，这感觉当真是要疯。
最后抵不过内心煎熬，楚禾匆忙说：“我先回去，等下次来看你。”
陆正南点头：“你回去好好休息。”
楚禾起身，复又坐下，看陆正南视线深深，目光中仿若有量尺，把他的五官比例精准到毫米，她要记住这个人。
“陆先生，我走啦。”楚禾调动情绪，轻快说再见。
“好。”
楚禾身影越走越远，直至隐没在门口处，陆正南忽然有股冲动，要拔脚追上去，否则这个女人就会消失在自己生命里。
“陆先生，请你配合我们工作。”耳边拔高的声音阻了陆正南，他回神，发现自己心随意动，脚步迈开了。
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沉不住气了，陆正南深呼吸，把心里不安压下。
楚禾坐回车内，掏出手机搜索和云端相关的新闻，无一例外写云端涉嫌诈骗，董事长带走调查，天涯高楼一层层盖上，网上谩骂抵制不断。
“只要你离开，云端和陆正南皆安然无恙。”
云端是陆正南心血，不能就这么失去，弯腰趴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短促鸣声，激荡的楚禾内心荒芜。
秦羽墨接到楚禾电话是在深夜，彼时她躺上床正准备睡觉，刺耳铃声响起，顾不得凑过来的南城，接起电话一阵吼：“楚禾，你几岁的人？出这么大事不接电话，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
对面良久沉默，隐有震天喧嚣传来，秦羽墨连喊两声，没得到应答，不久后，隐约的啜泣低低传入耳。
“乔乔，你怎么回事？你在哪里？”秦羽墨心慌。
楚禾是什么样人她再清楚不过，天塌下来能当被盖的人，是遇到什么事情才能哭成这样。
秦羽墨掀被下床，不断追问：“乔乔，你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接你好不好？”
哭音顺滋滋电流声传来：“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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