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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首辅不可以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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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阿姊!”

    商炀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的韩韫被敌军砍下了头颅,而他的师尊贺北淮,就在战场之外旁观。他反复地问贺北淮,陇城之战,他是不是真心想杀了他……

    可在这场梦里,他得不到答案。他只看得到贺北淮的眼神,那是无比失望的眼神,仿佛商炀只是彻头彻尾的棋子。

    商炀被惊醒过来,他伸出的手胡乱挥舞着,被温热的掌心握住。他睁开眼来,第一时间看见了坐在榻边的时月。时月的脸色有些难看,见他醒了,勉强冲他笑了笑。

    “醒了?你这一睡,睡了有七八日。”

    商炀定了定神,扫量了一番房间,正是他在将军府里的寝居。他又看看时月,这才挣扎着坐起来。

    “我……我大抵是魇住了,做了个噩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商炀目光茫然,迟疑了片刻,才极其小声地说:“梦到我阿姊死了,我们被首辅骗了,没有援军,我和阿姊陷入了死战。还好,只是一场梦。”

    时月抿了抿唇,一动不动地睨着商炀。商炀揉了揉太阳穴,自嘲地笑道:“奇怪,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屋子里,静了一晌。

    商炀正想问时月为什么在这,却听得时月抢先开了口:“这不是梦。”

    商炀一愣,呆滞地望着时月。

    “韩将军……的确死了。她的头颅被悬挂在陇城的城墙之上,示众三日。”

    商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眨了眨眼,两行泪水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他又忽而想起梦里那些惨烈的画面,原来,全都不是梦……

    他们真的中了计,贺北淮骗了他们。

    商炀的胸腔里像是被一把尖锥发狠地碾过,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捂了捂耳朵,又拉扯住胸口的衣衫,因为窒息,脖颈上暴起了无数青筋。

    时月的声调缓慢又沉重,她说:“你在战场边缘重伤昏迷,是我赶到救了你。若是来迟一步,你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她又说:“韩韫带的一万人,还有你带的七千人,全都死在这场陇城之战里。韩将军的死,激怒了所有韩家军。你又深陷昏迷,如今的韩家军,只听从贺北淮的号令,在他的率领下,陇城已经破了,想必,攻下拓东也不用太久。”

    “破了……破了……”商炀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他双目赤红,颤栗着伸出手去,抓住了时月的袖子:“所以,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不止要攻破陇城,还要……韩家军的兵权,是吗?他要杀了我和阿姊……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不是你和柳公都告诉我,让我相信他吗?我相信他的结果,就是让我亲眼所见我阿姊的败亡吗!”

    商炀的声线不断提高,他情绪激动,拉扯着时月的力道渐渐加重,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像是要把时月的胸口掏出一个大洞来。时月没有回答,没有动弹,任由商炀将满腔的愤怒和绝望发泄在她的身上。就在这时,另一个少年快步走进来,一把推开了商炀。

    “商炀!你冷静点!”

    商炀定睛一看,认出来者正是李誉。

    李誉挡在时月的身前,高声厉喝:“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你该不会以为,凭你在军中有了点名望,就能和贺北淮抗衡吧?他就是要告诉你,这北燕的大权,究竟在谁的手上!”

    “我没有想过要和他争权,我阿姊也没有!”

    “那你就从这一刻开始想!要么,把权力握在你自己的手上,要么,韩将军只会是你身边死去的人之一!你无权无势,拿什么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商炀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眼时月。时月一张脸惨白如纸,眼皮低垂着,没有说话,商炀甚至看不穿,此时此刻的时月,在想什么。

    是同情他和韩韫的遭遇,抑或是……依然信任贺北淮?

    商炀没有深思下去,他颓然地坐在榻上,听着李誉道:“李家倒了,你难道一直认为,韩家能够独善其身吗?韩韫手里握着边关三十万的兵权,贺北淮怎么可能放过她!这一局,到了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他借韩韫之死既激化了军心,一鼓作气打到了拓东以北,又收拢了韩家的兵权,现在整个天下,都是他贺北淮的囊中之物!”

    “是……是这样吗?”商炀哑声自语。

    他其实不用任何人给他答案,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李誉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当下的现实,而他大抵是经历了一次生与死,竟然蓦地想透彻了。他开始明白,贺北淮是故意让他带七千人埋伏在战场上,那是给他的最后一次考验。

    他应该无视韩韫身陷重围,带着七千人返回将军府,那他就能把贺北淮陷害韩韫的真相公之于众,有这七千人作证,贺北淮会死在将军府。届时,群龙无首,他便能借机握住这边关的三十万兵权,握住北燕的权柄。

    可惜……

    他选错了。他选择了用命去救韩韫。

    所以,他当真成了贺北淮的弃子……

    从始至终,贺北淮都在一次一次的警醒他,要懂得牺牲,要称孤道寡,要把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中,但他没有学会。

    商炀捂住眼睛,悲戚地笑出声来,笑得浑身颤抖不止,笑得心如刀绞。他捂住胸口,仰起头,泪流满面地问时月:“当初在凤华池边,你说贺北淮有万般思量,只为教会我两点,其一,是取和舍。我没有学会,以后,我是不是也学不到他要教的第二点了?”

    时月默了默,答:“第二点,你其实……做到了。”

    商炀一言不发。

    时月道:“那就是不起分别心。无论是对韩韫,或是对自己的部下,你都做到了不随意牺牲。这是你的取,你唯一没学会的,只有舍。”

    “那倘使……我这一生都学不会这个舍字呢?他的下一步,是不是要杀了我,另寻一个徒弟?”

    时月咬了咬下唇,没再作答。她走近商炀,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继而将商炀揽进了怀里。压抑的呜咽从商炀的喉咙里挤出来,他用力地抱住时月的腰,所有的不甘和怨怼都像附骨之蛆,在狠狠地撕烂他的皮肉,给他烙上终身难以磨灭的印记。

    李誉感同身受,眼眶也发着红。他转头望了望天花板,抬袖试了下眸底的泪。

    “现在韩将军死了,下一个,是柳家了。”李誉深吸一口气,慎重道:“我刚刚打听到槊城那方的消息,伐燕大军已经占领了薛郡,薛郡有柳家之本的盐池,不久前的盐商大会,就在薛郡召开。柳老太爷因为身体不适,没能前往薛郡,柳家的大少爷留在槊城照顾柳老太爷,只有……”

    商炀猛地看向李誉。

    李誉哑声道:“只有柳公,至今被困薛郡,生死不明。”

    “有人去营救吗?”时月看似平静地问。

    李誉道:“薛郡的郡兵与伐燕大军正在对峙,但……除了韩家军和京畿七大营,北燕的郡兵和府兵,实则都是一盘散沙,上不了台面。”

    “薛郡离槊城不远,只要调动京畿七大营,柳公就有生机!”商炀已顾不上难过,立刻站起身来。

    李誉又是摇头:“谁人不知只要调动京畿七大营便可与伐燕军一战?但……且不说七大营不能擅自离开槊城,就说现在贺北淮远在边关,谁人能调动七大营?皇帝那么怕死,如今北燕内乱不止,他不会让京畿七大营走远的。”

    “我去找首辅要调令!”商炀说着便要走。

    时月一把按住他的肩,把人按回了榻上坐好。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看着时月,只见时月的容貌隐在晦涩的暗影中,已不复以往的光鲜艳丽。她默了片刻,沉声道:“好好养伤,以后你们的路,还很长。”

    一句话说完,时月转身朝房门走去。

    李誉冲她背影道:“来不及的。即使你拿到了调令,我们赶去薛郡,柳公也是……凶多吉少。”

    时月脚下顿了顿,不知怎地,这一刹她的身影看上去格外的悲伤寂寥。她似乎又叹了口气,好像在叹这人世的悲欢离合,生死无常。

    她说:“总要尽力一试吧。”

    “那他若是不给呢?”

    “那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她推开门,走进了外面昏天黑地的雨幕中。直到两扇门重新合上许久,商炀方问起李誉:“这么久不见,你去何处了?”

    “找转机。”

    “……找到了吗?”

    李誉不说话了,屋子里,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

    从商炀的寝居出来,穿过回廊和偌大的中庭,一直往内院走,便到了听涛苑。整个将军府笼罩在一场豪雨里,初夏的晚风吹得院中的花草飘摇无依,落叶满地。檐角上处处挂着白纱和白色的灯笼,偶尔看见一个将军府中的下人,俱是一副悲痛的模样。

    时月走到回廊的尽头,撑开了手里的油纸伞,缓步穿过庭院。

    一段并不长的路,她却仿佛走了很久很久。到得静堂的门前,她抬起的手刚想敲门,便听里面传出了剧烈的咳嗽。那咳嗽声似乎经过拼命的遏制,显得很是沉闷。时月又放下手,就这么站在门外,等里面的人咳完。

    这一阵咳十分要命,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天色渐渐变暗,雨也小了去,撑开的油纸伞角,有水珠似断了线一般,几滴几滴的往下落。时月就这么一边看着雨落,一边听屋子里的动静。

    入夜后,静堂里有淡淡的药味缭绕,里面的人大抵是不小心,将药碗摔碎了,收拾了好一阵儿,所有声音才慢慢沉寂下来。

    时月又站了须臾,到底是敲响了门。隔了良久,门打开,贺北淮站在里边。六月的天气,他却裹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风。时月看看他,又越过他的身子,隐约看到屋里生了个火炉,炉上煮着药。

    贺北淮眉头动了动,一步跨出门槛,稍微将门带上,隔绝了静堂里的景象。

    时月稍作后退,打量着贺北淮:“受伤了吗?”

    贺北淮摇头,岔开了话题:“商炀醒了?”

    “嗯。我打算让他先回槊城。”

    贺北淮脸色微沉,没有应允,也没有否决。时月静静地观察着他,半晌,她问:“这一次,你是不是真想杀了商炀?”

    “他本来可以交出更好的答卷,但他选错了。”

    贺北淮云淡风轻地说着,末了他抬起手掩嘴,像是要咳出来,生生的止住了。他表面看不出不同寻常的地方,唯有脖颈上的肌肤因为憋着咳嗽,有些泛红。时月太熟悉他了,以至于这些细枝末节也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她盯着贺北淮的脖颈,又说:“若他选了另一个答案,你呢?”

    贺北淮不吭声。

    时月的目光上移,落在对方的眼底:“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槊城答应过我的。你又在骗我,是吗?”

    “时月……”

    “那你的计划里,给我安排了什么结局?”时月思考着,回忆着,然后冷冷笑了一声:“我父亲的转变,和你有关是吗?我是说,他突然对商炀很亲热的事。”

    贺北淮本不想回答,可时月就这么看着他,仿佛等不到答案不会罢休。

    他点了头,道:“是。我告诉你父亲,在我完成所有的事后,如果商炀通过考验,我会将你托付给他。”

    “托付?”时月拧紧眉头反问,难以置信般,她又笑起来说:“托付?你要把我托付给商炀?”

    “是。”

    “凭什么?你以什么身份,作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我们同床共枕过吗?还是因为你把我养大?”

    “时月……”

    “贺北淮,你是怎么能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决定?”

    贺北淮欲言又止,再次抬起手掩嘴。时月则后退半步,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她脑子里像有两个声音在争执,一个声音在劝她冷静,另一个声音在痛斥贺北淮是骗子。它提醒她所有痛苦不堪的往事,她被困三悟阵,她被堰塞湖的大水冲走,她满怀希望地寻找转机,可另一个人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骗子……骗子!你从来没想过要自救,也没想过……要救我。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只会选择放弃我。”时月蓦然开眼,看向贺北淮:“既然如此,好,我如你所愿。”

    她捏住一缕发,指尖气劲一过,断发落在掌心。时月伸出手,将断发示于贺北淮眼前:“从今日始,你我之间,恩怨尽消。此后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不见。”

    贺北淮收在袖口里的手动了动,他张嘴想叫她的名字,可是他也说不出什么下文,那两个字便就这么哽在了喉头。

    这是唯一的一次,时月从贺北淮的眼中看到了慌乱和悲哀。她眼睛一眨,泪水也跟着落下来。她松开手,断发飘于地面,举着伞转身走出两步,时月道:“予安被困薛郡,也是你一早就预料到的吗?”

    “是。”

    “你有没有任何一个瞬间,想过要救予安?”

    “……没有。”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不到京畿七大营的调令,是吗?”

    贺北淮沉默不语。

    时月低下头,沉沉地笑了。她一边笑,一边走,走在雨里,说:“贺北淮,你真是个……无心无情的怪物。”

    贺北淮下意识地追出一步,很快又停下了步调。他耳里鸣响得厉害,脚步声远了,雨声静了,连她的嬉笑怒骂,都再也听不到。

    没有人会再喊他师兄,没有人会为他自戕,也没有人再事事为他计较,步步为营想拖他回家成亲了。

    他的至交,故友,徒弟,爱人,都离他而去。每一个天下人,只想让他死。

    贺北淮望着无边无际的夜,找不到时月的身影了。他愣了许久,才想起蹲下身来,想捡起那缕断发,可一阵风过,断发飘上九天,再也不见。贺北淮站在屋檐下,唯余苦入愁肠的红尘,赋他一身冷雨。

    次日。

    商炀暗中启程回槊城,同行的还有时月和李誉。

    七月初八,三人赶到薛郡。为营救被困薛郡的柳予安,商炀施压郡守,让时月亲自带领薛郡的府兵对峙叛军。叛军节节败退,首领愤怒之下,虐杀朝廷重臣御史大夫,将其抛尸于盐池。

    那一日,是七月十四,上元节。时月找到柳予安的尸身时,平静得让所有人都觉得出乎意料。柳予安浑身伤痕累累,俱是被刀剑捅出来的血窟窿,风干的暗红色将他一袭湛蓝的袍子染得满是花斑。时月就抱着他,呆呆地坐在盐池的旁边。

    柳予安的面具掉了,飘在盐池上,郡守赶来后,看到了柳予安被烧毁的半边脸,竟是本能地打了个干呕。时月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就在郡守连连致歉时,她放下柳予安站起来,用商炀的佩剑,刺穿了郡守的腹部。

    那一刹,商炀和李誉才晓得,时月几乎是疯了。

    她不顾身上征战的伤口,跳进盐池,拿到了柳予安的面具。她疼得一边抽气,一边回到柳予安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把面具给他戴上。

    后续的三日,商炀平定了薛郡的叛乱,和时月一起扶灵柩回槊城。御史大夫殁,满城哀绝,一半以上的大臣亲自来城门口迎柳予安。柳家老太爷和柳家大哥哭晕在街上,柳家大哥更是一夜白首,斑白了满头的青丝。可就是这国殇之日,也不见那贪生怕死不愿让京畿七大营驰援薛郡的燕帝出现。

    其后,柳家办丧,时月在灵堂里守了七日,商炀和李誉也帮着柳家忙前忙后,及至柳予安下葬之时,柳老太爷无比苍老地对时月道:“这盐政,朝廷要,朝廷便拿去吧。”

    时月无动于衷,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字。

    柳老太爷道:“若不是我柳家守这盐脉,若不是我一把老骨头不中用,让予安替我去召开盐商大会,他就不会……”

    柳老太爷又哭起来。哭声沙哑得像一把锯子,来回拉扯着时月的心。时月喉头哽咽,鼻头便也泛起酸。

    她耳边听见柳老太爷的声音,又隐隐的,好像听见了柳予安的声音。

    “国有动乱,必争之地就是盐池,是我没有提早看清局势。我儿让我留在家中修养时,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叛军会攻进薛郡……”

    ——姑娘不要误会,我与明秀是君子之交,是知己,但绝非话本里所讲的那种……咳,蓝颜知己。

    “是我太愚蠢,一直死死握着北燕的盐政,我以为这样就会传承柳家。是我害了我儿。”

    ——我每日来看你,你都不肯跟我多说半个字,现下倒是说了一句完整的话。陪你死,我也无甚不可……

    “柳家守不住这盐政了,还给朝廷吧,都还给朝廷。”

    ——南涔,就是时月,在我看来,从无区别。时月,你回来吧。

    最后的最后,时月想起那日分别时,她说等她和贺北淮归来,闲暇无事时,便邀柳予安一同去月凝湾,柳予安只是笑着,对她答了两个字——

    也好。

    那时,他便应该知晓,这月凝湾之邀,注定无法成行了吧。

    他们……都回不去了。

    时月朝柳老太爷默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墓地。

    七月二十九,南境传来消息,贺北淮率边军攻下了南越的都城拓东,宣告这场持续了三十个年头的战乱,至此结束。

    举国沸腾,万民欢庆。北燕内部大大小小的起义在这样的大趋势下,开始式微。

    七月三十,时月画红妆,着一身艳丽红裙入了宫,去觐见了燕帝商邕。商邕一直垂涎时月的美色,在时月的主动下,商邕当即决定册封时月为贵妃。

    商炀和李誉劝说无果,商炀还因此和商邕起了争执。商邕一怒之下,罚商炀关三月禁闭,兄弟二人的关系剑拔弩张。可就在册封典礼的当夜,商邕被刺身亡。无数大臣和宫中守卫都亲眼所见,这天的月夜下,时月穿着那身红裙,提着商邕的脑袋,赤脚走在含元殿的房顶之上。

    她疯了。

    守卫们蜂拥而上,誓要擒下杀了皇帝的刺客,整个宫里,乱成了一锅粥。

    到得厮杀持续整整一夜,消息才从宫中传到了商炀府上,而这时的时月,已经失踪,不知去向。

    商炀原本想立即着手寻找时月,然而此时的北燕再也经不起内耗,商炀当机立断,以监国之名整顿朝政。

    历时八日,商炀在李誉等人的支持下,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有叛逆之心的朝臣,提拔了崔谚、钟瑶等人,暂时稳住了局面。朝廷内外都对这位三皇子赞不绝口,商炀上位的呼声前所未有的高涨。

    与此同时,边关的贺北淮班师回朝,韩韫曾经的心腹孟贤生等人,死里逃生先一步回到槊城,将贺北淮害死韩韫的细节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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