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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心里暗叹道：我的天呀，这姑娘的化妆水平，还真是跟窦国舅说得一样神乎其技啊！她的原貌虽然看着也挺清秀靓丽的，但她的眼睛明显没有窦季娘的眼睛大，而且她们的天然唇形也不一样。这两张脸要说漂亮吧，其实都漂亮，但漂亮的类型完全不一样，可以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就这能画得跟一个人似的，真是绝了呀！
而李潭一脸惊诧地看着卸妆之后的王妙妙，一动不动的样子宛如一尊石像站在那里。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实的！
“对不起，大王。我骗了您，我不是窦季娘。我叫王妙妙，原是太极宫宜春院里负责梳妆的宫人。那一日，也就是您和窦氏女结婚的前一天，我和其他宜春院里的宫人们一起奉旨去窦府献歌舞。当时我觉得这是一个彻底逃出宫的好机会。于是，我就在大家看歌舞的时候，化妆成他人的模样出逃。结果，路上不慎被窦公发现了。然后……”
说到然后时，王妙妙已然泣不成声了，她反复念叨着然后，话像咔在了喉咙里似的。
见此，高力士接语道：“然后，窦国舅一方面叹服于你出众的化妆本领，一方面则以私逃的事情来威胁你，让你给他的疯女儿做替身代嫁，是吧？”
王妙妙用颤抖的声音，极其懊悔地应了一声是。
高力士叹气道：“唉，是，你也不该做呀！你既是太极宫的宫人，那你应该很清楚宫规才是。私逃出宫，本就是大过！在已经犯了大过的情况之下，你就是为了偷生，也不该错上加错地去给窦国舅的女儿当替身代嫁啊！因为这样做的话，在事发之后必是两罪并罚的，其结果，不用我多言，你应该也知道吧！”
“我知道，但是我……”
未及王妙妙解释，高力士便有些不屑地打断道：“你什么呀？你不过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罢了。你大概是觉得有窦国舅的主动帮助，加上你神乎其技的化妆本事，这假冒郯王妃的事情应该不会轻易发现。实话说，姑娘，你这想法实在太幼稚了。你也不想想，窦国舅连自己的女儿都搞不定。这真出事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帮你呢？”
说着，高力士的表情忽然从不屑变成了轻蔑，“姑娘，有些富贵可以贪，但有些富贵是贪不得的。我要是你呀，就算最初迫于威胁，为了存命不得不答应下代嫁的事情，但事后怎么着，也该找机会尽快出逃开溜才是。事到如今，你落得如此地步，说到底是自己贪恋富贵的恶果！”
“不是的，高公，我没有贪恋富贵。我最先答应下帮当替身代嫁的时候，也是想着嫁到王府之后，尽快地找一个机会，化妆成别人的样貌借机离开的。但是……”
王妙妙欲言又止，心想说：但是真到了成婚时，我发现郯王跟传闻中说得怪人完全不一样。他只是一个破了相的老好人。由此，我想要帮他恢复原貌，便暂时留了下来。虽然这个暂时转眼已有数月，确实比较久，但是我在这一段时间真的动过任何歪心思，我除了帮郯王研究盖疤的妆粉之外，就在教导手下的司妆娘子。实话说，我虽然喜欢郯王，但我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配不上郯王的。所以，我之前才会答应窦希?跟他的女儿窦季娘将身份交换回来的。
然而，王妙妙的这些心里话，她面对李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此刻，她的内心其实很矛盾，一方面她特别想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让李潭去理解她，但另一方面她又特别害怕李潭真的理解她之后，为她做出傻事来。权衡之后，她选择了沉默。因为她的心里终究自己爱的人要比自己重要。
而这时，高力士见李潭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动容，他担心王妙妙再往下说会真的打动李潭，便沉色道：“但是，你终究放不下贪恋富贵的心思。毕竟，这当王妃的日子肯定比当宫婢好过太多了。姑娘啊，错就是错了，你就别再多解释了。解释，除了浪费大家的时间之外，它是不会帮你减轻罪行的。姑娘，你想要从陛下那儿得到从轻发落的话，那还是快些随我进宫认罪的好！”
王妙妙哭着点了点头，转而向李潭叩首，道：“大王，我对不起您，现在我不敢奢望您的原谅和宽恕，但还是希望您可以不因为当下的事情而摒弃那些司妆娘子们。她们跟您一样也是不知情的，而且她们先为了能给您侍妆，在这段时间也花了很多心思学习。现在她们的化妆手艺跟臣妾，不，是奴婢的化妆手艺也差不多了。如今我走了，她们也可以帮您画好日常的遮盖妆。”
“季娘，你到现在所在乎的，竟然是我的妆面，而不是我的想法！”李潭瞠目看着王妙妙，思绪依旧是空白的。
“不，不是，大王，我……”王妙妙想做解释，又怕自己解释多了，让李潭陷进去。正当她纠结的时候，高力士催促道：“能不墨迹了嘛？姑娘，你是一个聪明人，就不要让大家为难了，好吗？”
“是，我错了。”说罢，王妙妙向李潭叩了一首，没有多作解释，便随高力士走了。
廊道上的婢子小宦们，随高力士一起出来的女子身着王妃的衣服，但面容从没有见过，他们不禁都露出诧异的表情。吴馄饨更是在送行时，如愣头青似地上前问道：“师傅，你要带我们王府的婢子进宫，也不该让她穿走王妃的衣服啊！您这样做，大王会不高兴的！”
“馄饨啊，陛下不高兴才是最麻烦的事。”说罢，高力士便拉着王妙妙上了马车。
吴馄饨一边点头，一边小声地碎碎念道：“大王不高兴，陛下又怎么会高兴呢？毕竟，做父母的人，哪有见了自己孩子不高兴，还能乐呵的呀？”
而他边上的姚二娘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便让陶阿诺提着妆匣去给大王卸妆。然而，结果跟她之前去一样，刚进门就被李潭呵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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