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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我给你惹出大麻烦了!”尽管顾谦之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不住颤抖的声线却出卖了他慌张而愧疚的内心。赵廷衍本来正躺在榻上休息,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允之让人带了话,说你无论如何要见我。”
几日不见,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眼底乌青,唇上也失了血色。顾谦之一把握住他伸来的手,顺势坐在榻边,盯着他上上下下瞧个不停。
“御医不是说只是受了风寒而已吗?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听着赵廷衍喑哑干涩的声音,再见他捂着嘴不住咳嗽的难受模样,顾谦之越发自责,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这事儿全赖我,拖你下水、害你生病,又让小人作妖,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甚至已经影响了赵廷衍的前程,本以为必定逃不过一顿狠骂,没想到赵廷衍却一反常态,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反是淡淡笑了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以后就该引以为鉴了。”
赵廷衍越是这样,顾谦之越是羞愧难当,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垂着头恨恨道:“哪里还敢有以后?!这次我都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瞧着顾谦之郁闷低落悔不当初,赵廷衍示意睿善及一众侍婢先下去,待睿善将门扇掩好,他才抬手拍在了顾谦之的肩头。他下手并不重,可顾谦之却冷哼着打了个颤栗,捂着肩头弯下了腰。
“怎么了?”
“别碰!”顾谦之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痛意往后挪了挪,“父亲用藤条抽了我一顿。不过这次他做得对,是我活该。”
赵廷衍哭笑不得,忍着嗓间的痒意轻轻咳了一声,一转眼看见他肩膀上粘了个绿色的东西,伸手替他摘了下来,再一细看,原来是片菜叶子。
“你背上有伤,躲在车里不难受吗?”
“难受啊!几次疼得我差点叫出声。可一想到要见你,我便咬牙忍住了。”说到这里,顾谦之猛地抬起头,眼底里盛满了焦灼,“五郎,圣旨已下,再过两日我就要去天雄了。我这一条贱命,能为国杀敌也是值了。我不担心自己,只怕我的事仅仅是个开始,东海王他们是要借我的由头对你下狠手了。”
没有预想中的紧张,赵廷衍似乎早有预料,嘴角仍旧微微扬着:“你不必担心我,我能应付得了。当务之急,你该好好为自己做些打算才是。”
顾谦之对他的反应甚为惊讶,轻轻拍着床榻的边缘,像是在强调着什么:“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你平日里不是很谨慎吗?怎么事到临头反而不着急了?东海王连我都不放过,怎么能放过你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五郎,你快清醒些!大祸就要临头了!”
赵廷衍摇摇头,眼神暗了下去,微扬的嘴角不像是笑,反而携着莫名的肃杀,诡异莫测。
“那场大火都没能夺走我的性命,就不会再有什么东西能真正伤害得到我了。”
顾谦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以为他是病得魔怔了,刚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被他一把握住。
“五郎,你在说什么?”不知为何,顾谦之心里发了憷。赵廷衍的表情太奇怪了,五官仿佛被某种情绪所扭曲,平日里的随和宽容尽失,俨然化作了冷酷无情的罗刹。
“我……”赵廷衍猛地回过神,盯着顾谦之看了片刻,轻轻笑了一声松开手,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没什么。”
顾谦之揉着手腕,狐疑地看着他:“你刚才仿佛要捏断我的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中邪了。”
赵廷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面上的尴尬遮掩过去:“你不知道,我这一病也算是塞翁失马,今日一早父皇便让?仁趟屠戳俗S唷WS嗫墒羌??奔?纳褚???幸裁挥屑钢辍8富实男睦锏降谆故怯形业模?淙蛔蛉账?弊怕??奈涞拿媛畈伊宋遥?汕莆也〕烧庋???故侨滩蛔』嶙偶薄4蚧⑶仔值堋⑸险蟾缸颖??沂撬?亩?樱??换嵴嬉?宋业拿?T偎盗耍??杏心愀感炙?窃冢??M醪桓野盐以趺囱?!
“陛下竟然把祝余都给你送来了?”一听这话,顾谦之的心安下大半,“这就说明陛下对你的气已经消了,这是好事。”
说到此处,他忽然想起顾允之说过的话,落下一半的心又悬了起来:“阿兄和我说了朝中的事,我大概知道了原委。面对西卫,陛下始终犹豫不决,在战与和之间徘徊不定。我只怕他哪天又被人吹了歪风,脑子一热,又要寻你的不是了……”
“我心里有数,你就不要再多想了。你那个脑袋装不了太多的事,还是多想想自己为妙。”赵廷衍本想拍拍他的肩头宽慰他,转念一想他背上有伤,又收回了手,“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你无权无势,又与朝中官员素无来往,根本就威胁不到东海王,他为何要对你用这么厉害的手段?沙场凶险,他让你去随军,摆明就是想借西卫人的手杀你,即便你能侥幸活着回来,也得脱一层皮。”
“你也觉得不对劲了?”顾谦之提起一口气,“我今日来就是想问你这个,我想不明白,只觉得这里太蹊跷,恐关系重大,怕他们还想借我的事做文章、进一步加害你。”
赵廷衍示意他勿慌,想了想沉声道:“朝中看你不顺眼的人并不只有东海王一人。”
“你是说?”顾谦之猛然明白过来,“沈贵妃……”
“围猎那日,玉尘不顾一切为你求情,这件事一定传到了沈贵妃耳中。我以前只想着沈贵妃会因为我而抵触你,却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她与东海王联手对付我,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在我没有被击垮之前,她绝不能允许这个同盟出现任何问题。玉尘喜欢你,你便成为了卡在沈贵妃与东海王之间的一根刺。东海王会猜疑沈贵妃会不会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而背叛他,沈贵妃同样也会担心东海王是否因此而心生不满,从而拒绝再与她合作。”
赵廷衍说得很慢,待他说完,顾谦之半天没有反应,沉默许久才长叹一声:“我懂了。”
“玉尘的事说到底还是怪我,是我设想不周。若我当日一早看到这一点,定不会同意让你入宫去教她书艺。我的一招不慎,竟给你惹来杀生之祸。”赵廷衍追悔莫及,情急之下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人心过于险恶。”顾谦之摇摇头,示意他别往心里去,“公主的喜欢竟然会成为我的催命符,简直荒谬绝伦。也罢,本来我一直担心东海王又要借我来害你,便想着临行前死活也要来提醒你。既然他们只是单纯要置我于死地,我心里也就踏实了。就算死,也不能做个糊涂鬼。”
顾谦之已经自顾不暇,却仍心系自己的安危,赵廷衍心生感动,又怕他心灰意冷失了斗志,便缓声安慰道:“别说丧气话,什么死不死的?父皇严禁皇族宗室涉军,我和东海王在军中都没什么势力,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坏事在于一旦你入军,我无法有力地保护你,而好事则恰恰在于他东海王同样也没有能力在军中害你。天雄守将洛久渊是个公正清明的人,他镇守边关多年,是坚定的主战派。论家世、人品、能力,绝对值得信赖。涉及军中将帅,我不方便写信,你到了天雄之后一定尽快去见他,我相信他一定能保护好你。”
“千万别写信,陛下十分忌讳宗室与将领私联。如今你周围群狼环伺,千万别再给人落下什么把柄。”顾谦之认真听着,连连点头,“洛久渊,好,我记住了。”
“沙场凶险,刀剑无情,万事都要靠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不要再任性妄为。”见他听了进去,赵廷衍放心了些,不厌其烦又嘱咐了一遍。
知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顾谦之笑了笑。这是他今晚第一次笑,没了之前的慌乱,也不似平里的随性不羁,正经得像是换了个人。
“景修告诉我,有朝一日他愿亲上战场驱逐敌寇。兵道如书道,陛下给我这个机会,我便先去探探路,等我攒足了历练,回来再继续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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