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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闲撩半扇春 > 第八十六章 难取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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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允之说的是事实,这让顾谦之不由泄了气。他打心眼里不想连累赵玉尘,更不愿意用她来做挡箭牌。自己已经欠了她许多,若再这么利用她,实在不是丈夫所为。

    可顾允之的分析又合情合理。顾谦之实在想不出来,一旦赵玉尘得知陆元道要撮合自己和陆止止,依着她那个火爆脾气还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赵玉尘,他不忍连累;陆止止,他也不忍伤害。

    犹豫半天,他全然没了主意,只呆呆看着顾允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父子三人沉默无语时,一名家仆站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顾棠示意二人稍安,快步出了去。只听门外几声??低语,而后便是顾棠一声惊呼。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待顾棠再次回屋,顾允之急匆匆迎了上去:“父亲,发生何事了?”

    顾棠欣慰地点着头,一双手拍得啪啪作响:“方才陛下遣人去东宫下了旨,解了太子的禁闭,明日一早他便可以上朝了!”

    “真的?!”顾允之和顾谦之异口同声,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太好了!太好了!太子殿下恢复了自由,凡事就有主心骨了!”大喜之下,顾允之竟忍不住喜极而泣,“父亲,我们现在要不要去东宫探望一下?”

    “不必。”顾棠满面红光,似乎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尽,“太子殿下明日就要奉旨上朝,想来此刻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我们去了,反而给他添乱。再者,圣旨刚到我们就赶过去,若陛下知道,肯定又会不高兴的。反正明日就能见面,不在乎这一时。”

    “父亲说得甚是!”顾允之忙不迭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尽快将这段时日的紧要事务整理出来,明日早朝后东宫对奏也好有个准备。”

    顾谦之像个局外人一般站在一边,看着自家父兄开始有条不紊准备明日朝政大事,不觉有些尴尬,便轻轻咳了一声:“父亲,既然您和阿兄还有正事要忙,我就先退下了。”

    顾棠一手翻起案上简牍,痛快地挥了挥手:“好,你先回去歇着吧。”

    顾谦之依次揖了礼,刚要挪步,又听顾棠叮嘱道:“陆府的事不可大意。最近你还是少出门,其余的事我和允之会替你处理妥当。”

    “知道了。”顾谦之乖觉地应了一声,随即退步出门。刚迈出几步,他便长长叹了口气,浑身上下越发沉重。尽管三更半夜传来赵廷衍转危为安的消息颇显匆忙,但这本就在预料之内,虽则令人欣喜,却并没有带来多少意外。

    眼下,自己身上的烂糟官司才是最棘手的。

    想起赵玉尘,他心烦;想起陆止止,他意乱。懵懵懂懂、恍恍惚惚,深一脚浅一脚回了自己居住的院落,刚一进门,就瞧见春符坐在石阶上,似乎在等着自己。

    “公子您回来了。”见人进门,春符猛地窜了起来,一双手怎么摆都不是,看起来窘迫难当,“那个,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些热水驱驱寒吧……”

    “春符,别忙了。”看出他还在为白日里冲撞自己的事而紧张,顾谦之招招手将他唤了回来,“进屋吧,陪我说会儿话。”

    春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扭扭捏捏随他进了屋,待他在书案边坐好,赶紧跪了下来:“公子,小的白日里说话不中听,冲撞了您。方才我已经反省许久,您别生气了。”

    “我哪会那么容易生气?”顾谦之无所谓地摆摆手,指着对面的蒲团,“起来、起来,来这边坐下。”

    春符别扭着坐下,浑身不自在:“您真没生气?回来之后,您一直不和我说话,我还以为……”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肚鸡肠啊?”顾谦之故作轻松地打趣,轻松之色转瞬即逝,“唉,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心里头乱糟糟的,跟你没关系。而且,你那番话虽然不怎么中听,却不无道理,让我深深为之震动。”

    “我那就是胡诌,哪来的道理?公子千万别抬举我。”

    春符涨红了脸忙着推辞,却被顾谦之挥手打断:“看着你为阿霓义愤填膺,令我不由自愧不如。喜欢一个人,便容不得别人诋毁她,容不得她受委屈,这一点上你比我有担当。说实话,不怕你笑话,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公主、陆小姐,我对她们二人到底是何感觉。”

    他像是自言自语,说到一半忍不住自嘲:“你会不会瞧不起我?觉得我拿不起放不下?”

    “不会、不会!”春符忙不迭摇头,“感情的事本就说不明白。再说了,您这事儿确实复杂了些……”

    话是实话,但听在耳中莫名有种嘲讽的意思。顾谦之苦笑不已,又默默叹了口气。

    “我总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要结草衔环报答公主,可我心里明白,公主要的并不是我的报答,但她要的东西我又给不了。恐怕我这辈子都要欠她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寝食难安,仿佛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罪人,以后再不配得到任何幸福。至于陆小姐,她的出现就像神女从天而降。坦白地说,从第一眼开始,我便情不自禁地仰慕她。那段时日,我确实为她神魂颠倒、魂牵梦绕,可如今再仔细想想,那种惊为天人的震撼似乎已经淡了。她依旧吸引着我,却不再令我如醉如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我骨子里就是个薄情的人,不懂得如何才能长情,只配孤老终生。”

    听他难得一见地自贬起来,春符忍不住摇头:“公子何出此言?您与她们之间立场不同,确实有许多无可奈何之处,这也不能全怪您一人……”

    “话虽如此,但我确实没什么担当。”顾谦之挑眉,说不出是哭还是笑,“白日里你骂我骂得对,那一顿臭骂让我清醒了许多。虽然我嘴上总说着要和她们划清界限,但心里却一直放不下,暗搓搓地怀着些令人不耻的期待。心口不一、优柔寡断,如此下去只会害了自己、害了她们。春符,你从小就陪着我,我从没将你看做外人,今日我也和你说些掏心掏肺的话。父亲宁死都不会答应陆府的提亲,所以你就不必替我担心了,也不必害怕委屈了公主。公主和陆小姐都对我有恩,可又都与我立场相悖,方才我已经和父兄说定了,以后绝不会再和她们二人有任何牵扯。既知没有结果,一开始便果断地一了百了吧,省得害人害己、后患无穷。等这件事一了,你就陪我离开京城去各处转转散散心,不想这些烦心事了。”

    听他下了狠心,春符很是吃惊:“真的?公主和陆小姐,您都要断了往来?可……不是小的不信您,您真的能说断就断?一点儿都不遗憾?我只怕人家姑娘一抹眼泪,您心肠一软,又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耳根有那么软?”顾谦之苦笑喃喃,明显是在自嘲,“你说得也是,我得坚持下原则了。”

    春符没能听清,竖着耳朵又问了一遍:“您说什么?”

    “没什么。”顾谦之垂下头,将面上仅存的笑意彻底抹了去。

    见他活似霜打的茄子,春符忍不住叹惋:“公子,我总觉得这事儿还没完,陆元道既然有心针对您,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至于公主,她那个火爆性子,若是知道陆府提亲的事,准会大闹一场……您不能就这么被动等着,还是得尽早想好对策。”

    “事到如今我能有什么对策?”顾谦之摇头,一伸手撑着脑袋趴在了案上,“之前我和太子说过,大不了我就出家做和尚去,他们总不能逼一个出家人成亲吧?”

    “哪有那么玄乎?只要有太子殿下替您撑腰,哪里会让您被逼到出家?”听他说得丧气,春符着急说些好话宽慰,转念想到一处仍是不大放心,“公子,假如……嗯,我只是说假如,万一到最后您必须在公主和陆小姐中选一位,您选谁?”

    “这事儿哪轮得到我选?!”

    “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您心里到底喜欢谁,您自己清楚吗?您以前不是总说,死也不能做糊涂鬼。如今为何偏偏在这种事上犯了糊涂、扯不开了呢?”

    不知为何,春符的问话让顾谦之莫名心浮气躁。他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脑子里又缠了麻绳一般绕不开,索性一个骨碌坐起来瞪着春符。

    “都说了要和她们二人全部划清界限,你怎么听不明白?我谁也不选,谁也选不起!好了好了,快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我累了,要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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