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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闲撩半扇春 > 第八十七章 羊汤之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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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谦之几乎又是一宿未睡,脑子里扯篇一般飘过许多事,却一丁点头绪也没有。直到东方渐白,才迷迷糊糊合上了眼。

    再睁眼时已天光大亮。顾谦之一骨碌坐起来,一脚踢在榻边雕花的木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听见屋里的动静,春符推门进来侍奉他洗漱。一进门,就见自家公子一手抱着脚一手撑着头,说不尽的狼狈。

    “公子,怎么了?”

    “踢到脚了,脚指头疼,快给我看看断了没?”

    春符吓了一跳,跑过去检查半天,又见他眼睛紧紧闭着,忙宽慰道:“脚指头没断,好好儿的!公子您干嘛捂着头?头也被撞了?”

    听到脚指头安然无恙,顾谦之舒了口气,闭着眼摸摸索索扶住春符,叽里咕噜就要下榻。

    “头没事,就是起猛了眼晕。快快,这都什么时辰了?赶紧准备准备,我得去趟东宫。”

    主仆二人一顿收拾,待安定下来,已过了未时。顾谦之掐指一算,约摸着此刻赵廷衍应该忙完了政务,便让春符驾着车赶去东宫。

    赵廷衍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来,处理完手里的事务,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房里等着他。待人进来,他忍不住拍着手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只家雀今日一定会落在东宫的窗棂上。”

    听他久违地逗趣开怀,顾谦之一时百感交集:“果真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今日看起来可算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赵廷衍示意他在对面坐下,故作惆怅地拍着案上堆得小山一样的简牍:“哪里有什么神采?早上去宫中向父皇谢了恩,回来后燕安府就送来了这么多公文和卷宗,还有你父兄他们,围着我说了大半日,吵得我脑仁都快成浆糊了。”

    “你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顾谦之翻了个白眼,坐下的时候嘴角快要咧到耳垂,“不过这种卖乖的话我爱听,可以多说几句!”

    赵廷衍摇摇头,好笑地指着他:“你啊,说话还是一点规矩不顾忌。话说回来,你没有一大清早就赶过来,我还是挺意外的。”

    “这有什么意外的?你可别小瞧人。”顾谦之轻轻拍了一下书案,掰着指头算给他听,“你要上朝、还要谢恩、还要听燕安府奏报、还要和我父亲他们那些人说说话,我来得早了,你有功夫搭理我?与其被人晾在一边喝西北风,还不如识趣一些晚些来。”

    顾谦之说得起劲,话音方落就听腹中一阵咕噜声大作。他顿时红了脸,捂着肚子嘿嘿一笑。

    赵廷衍见状笑个不停:“所以说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是不是也没用午膳?正好,我们一起!”

    “我是因为起晚了,又赶着过来,所以才没赶上吃饭,你怎么也……”

    赵廷衍探身唤了睿善进门,吩咐完毕才转头来解释道:“从早上睁眼到现下就没歇着,别说饭了,茶都没能多喝几口。今儿没怎么准备,还是和之前一样,煮一锅浓浓的羊汤,如何?”

    “好啊!”顾谦之忙不迭点头,“这大冷天,喝一口热乎乎、鲜香绝伦的羊汤,简直人间至味啊!想想我就要流口水了。”

    “快忍住,别污了我的书案!”赵廷衍心情大好地与他斗嘴,末了又意味深长地瞧着他方才咕噜作响的肚子,“我听允之都说了,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陆元道下药。”

    顾谦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却无半分悔过之意:“我那时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嘛!你被禁足,陆元道明摆着想借我使离间计来分化东宫阵营。父兄他们都是正人君子,使不来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面对小人只能吃亏。我就不一样了,他想欺负我,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正坐以待毙、任人鱼肉的事我不干。”

    赵廷衍哼了一声,语气里却没有什么责备之意,反倒多了几分赞许:“也是幸亏你机灵,在他寿宴上嘲讽他,又害他当众出丑,这才让他的奸计落了空。不然的话,估计还真有人会上了他的套,以为你父兄会趁机倒戈投靠东海王呢。”

    “坏人还需坏人磨呗!反正我贱命一条,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不成?”

    见顾谦之忍不住一脸得意,赵廷衍又稍稍沉下了脸:“话虽如此,但以身犯险的事还是不要做了。陆元道那帮人心狠手辣,万一真杠上了,你势单力薄一定会吃亏。这次是你侥幸,以后不许再这么闹了。”

    “嗯,我有分寸。”难得好心情,顾谦之懒得和他较真,便轻松地点着头,“行啦行啦,我们这好歹也算大难不死,睿善怎么这么慢?羊汤呢?快给我盛一大碗压压惊。”

    话音未落,睿善便领着几名家仆颠颠进了来:“公子别急,这就来、这就来!”

    顾谦之乐呵呵地搓着手,待铜炉放好,便急不可耐夹上一片羊肉塞进嘴里,直烫得眉眼口鼻皱得变了形。

    “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赵廷衍挥退下人,慢条斯理舀了一碗汤,小心吹凉抿了一口,“之前那段日子,什么山珍海味我都味同嚼蜡,今日终于食之有味了。”

    顾谦之哪有心情听他感叹,伸着脖子吹着气,待稍微凉了些,囫囵吞枣咽下肚:“烫死了,烫死了!”

    赵廷衍嗔怪地瞪了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毛毛躁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顾谦之不以为然,自顾自又夹起一片肉。这回长了教训,放在嘴边仔细吹凉。

    “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这毛病得被我带进棺材里咯!”

    听他没说三两句正经话又开始胡诌,赵廷衍放下银箸,一脸玩味地瞧着他:“臭毛病一身,可桃花运偏偏旺得要命,不仅玉尘钦慕你,现在连陆元道都开始替他女儿打你的主意了。”

    被他一顿揶揄,顾谦之差点没喷出来:“五郎,这话可就不公道了!陆元道安的什么心,你比我更清楚!”

    “你要不去撩拨,能被人盯上?”隔着热腾腾的水汽,赵廷衍稍稍凑近了些,“陆止止就是那日在大相国寺令你丢了魂的人吧?”

    “这个、这个……”

    顾谦之手忙脚乱想要解释,被赵廷衍笑着挥手打断:“行了,别解释了。允之说的时候我就猜出来了。你父亲说死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还说这也是你的意思。”

    “嗯。”看样子他已经从顾允之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顾谦之无须再多解释,便点了点头,“人家成亲是添人进口,我这成亲是要去送命,我没那么蠢。再说了,我不想坑害你。”

    他已经极尽努力地让语调显得轻松,可赵廷衍还是从中听出了些许无奈。

    “雀奴,其实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也不必为难成这个样子……”

    “哪里为难了?”顾谦之不想再说这些事,敲着碗边笑了起来,“姻缘天注定,自作多情是没用的!我想好了,等这事儿风头过去,就出京逛一圈儿!南方多丽人,或许转一圈儿又别有一番天地了!”

    “嘴硬!”知他口是心非,赵廷衍摇摇头,“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开些也是好事。”

    顾谦之有心岔开话题,转身朝外看了一圈:“景修呢?怎么没见他人?”

    “他啊,自己待着看书习字呢吧!”赵廷衍顺着他的意思说道,“这半年他也跟我受了不少罪,每日闭门不出,倒也乖觉。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段时日下来,他的性子也沉稳了不少,你应该不会再嫌他闹腾了。”

    “老成持重是好,但孩子还是别弄得老气横秋的。”顾谦之似乎不太赞同他的说法,“对了,我和洛久渊聊过了,他那个儿子洛骁和景修差不了几岁。既然他有心投到你麾下,若有机会,可以让他的儿子来给景修做个伴读。男孩子嘛,有个同伴一起玩耍总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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