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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着脸站了片刻,忽然想到顾允之还在外面,便顺着墙摸索着出了洞。
“你去哪儿了?”
凭着记忆,顾谦之成功找到了出口,尚未适应外面的光线,就被迎面而来的人一把抓住了手。
“我……我等得无聊,就随便转了转。”顾谦之故意摆出一副嫌弃的脸色,“阿兄,我又不是小孩子,别那么紧张。”
顾允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能不紧张吗?万一再有人寻你麻烦,明日可怎么办?”
听他碎碎念着抱怨上了,顾谦之心里越发烦躁。但他明白自己的哥哥是一番好意,便不好发作,只扯着嘴角努力笑了笑算是赔罪:“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顾谦之不算特别会隐藏心思的人,尽管他已经极力摆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眉眼间和语气中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怅惘。
顾允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异样,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盘查了一遍:“当真没事?”
“没事!”顾谦之不敢与他正面相视,便故意仰头去看天上的烟火,“也不知何时能结束,我都困了。”
听他这么一说,顾允之下意识地朝玉台望了一眼:“陛下上了年纪,身子骨又不太好,应该很快就会回宫了。等他走了,我们便找个机会开溜。”
“好。”顾谦之佯装困倦地打了几个哈欠。
心里如同被猫抓了一般。他很想看看赵玉尘是否回了玉台,想确认她是否安好,可心虚和愧疚抽光了他的勇气,逼着他只能直勾勾地望着天,暗自嗟叹。
兄弟二人各怀心事地等了片刻,终于,赵显恭忍不住困乏移驾回了宁寿宫,玉台上只剩下赵廷衍一人。
“去和太子道个别吧。”顾允之意味深长地说道。顾谦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明日一别,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赵廷衍是铁定不能去送自己的,那就只能凑着这个机会简单话别了。
他小心翼翼观察了一圈,确认赵玉尘已经不在,这才点头应了下来。
兄弟二人穿过人群往玉台下走,远远瞧见赵廷衍已经下了台阶,正往这边迎过来。
“你们是要回去了吗?正好我也累了,准备先回东宫。允之,你父亲他们还有些事要商议,你先去找他吧。至于谦之,我正好顺路捎他一程。”
猜出赵廷衍应是还有事要单独交代顾谦之,顾允之便躬身揖礼拜别:“是,臣这就去找父亲他们。那谦之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望着顾允之安然离去的身影,顾谦之默默缓了口气。赵玉尘的事总算糊弄了过去,只要今晚他不追问,明日之后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赵廷衍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些,待睿善将车驾安排妥当,便领着顾谦之上了马车。他坐在里手,如同往日一般悠闲地整理着衣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瞄了顾谦之几眼。
“如何?今夜的烟火可看得尽兴?”
察觉到他眼神里别样的危险气息,顾谦之如芒刺在背:“五郎,有话你就直说。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心里发毛。”
见他还算聪明,赵廷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视线直直落在他的脸上:“烟火再美,也没玉尘好看吧?”
“啊?”顾谦之一张嘴张得老大,下巴几乎就要掉到地上。过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再被赵廷衍那明察秋毫的眼神盯着,整个人彻底乱了套:“我、我不是有意要见她的!我也没想到她会钻到太湖石洞里,冷不丁被她拽进洞,我脑子里全是懵的。我、我……那里黑灯瞎火的,我差点没吓死,情急之下也只能跟着她走了……”
“走?!去哪儿?皇宫内苑,你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公主……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少双眼睛?你不要命了?!”
赵廷衍明显动了怒,英挺的眉头紧紧锁着,看得顾谦之心乱如麻。
“你别误会!公主只是找了个稍微僻静些的地方和我说了会儿话,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着急辩解,连连摇着手。
话一出口,他忽然忆起赵玉尘在黑暗中抱住自己的感觉。那记忆是如此真实,甚至连肩窝处都隐隐泛着温热,仿佛仍旧被她那如兰的气息包围着。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鬼才信!
顾谦之面上越来越热,额头竟沁出了涔涔汗珠。
赵廷衍依旧拧着眉头,如鹰般的视线在他脸上来回逡巡,末了才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玉尘的脾气我也知道,只要她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她要见你,你也确实无法拒绝。”
赵廷衍的火气似乎消了些,可顾谦之却没有如往日一般得了三分颜色便开染坊。他瘪着嘴缩着脑袋,如挨了霜打一般。
“五郎,你怎么知道公主见我的?既然你看出来了,其他人会不会也……”
赵廷衍摆摆手,示意他稍安:“我其实也不是很笃定。方才在玉台上,玉尘打翻了玉卮、弄湿了衣裙,她便领着阿霓去更衣。后来,廷芳见她许久未归,便去找她,回来时,玉尘怒气冲天,和一开始时的乖巧判若两人。父皇觉得诧异,便问了两句,廷芳明显压着火,只说是自己和她开玩笑,结果惹恼了她。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廷芳明明就是在替她遮掩什么,而且玉尘根本就没换衣裙,所以这两人定是说了谎。满宫上下能值得她大动肝火成那个样子的,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了吧?我是这么猜的,却没有证据,所以方才便试探着问问你……”
“试探着问问我?”顾谦之一字一句重复着他说的最后几个字,仿佛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意思,“你这叫试探?你方才那个样子明明就是在诈我!你知不知道我一整晚都在提心吊胆?好容易筋疲力尽熬过来,还要被你阴阳怪气地吓一顿?!”
不知怎么的,一股怒火猛地冲上了顾谦之的脑门。他憋了整整一个晚上,担心、害怕、内疚、失落,几乎所有难过的情绪都轮了个遍。左边的脸还在隐隐作痛,火辣辣的刺疼已经退去,可只要一想起赵玉尘离开时那愤怒而又伤心的模样,他的心情便坠落到了谷底。
如今再被赵廷衍这么吓唬一顿,他几乎就要灵魂出窍,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赵廷衍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刚想解释,就见他有气无力地摆着手:“五郎,你不必再担心公主会对我怎样了。我已经彻底把她给得罪了,她以后绝不会再来找我了。”
隐隐觉得不妙,赵廷衍探过身子,一手按在他的膝盖上:“怎么了?你和她说什么了?”
顾谦之苦笑不止,将方才自己故作轻浮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疯了?!”赵廷衍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想让她放弃,冷她一段时日就好了,何必要把自己说得那样不堪?激怒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果真不懂男女之情,难道不知道恨比爱要长久得多?你越是这样,她越会忘不了你!”
在男女之情上,顾谦之确实没什么经验,也不怎么聪明。听赵廷衍这么一说,他心里一个咯噔:“啊?真的?”
赵廷衍又好气又好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哭笑不得地点着头。
顾谦之很是挫败,想了想又自顾自地撇撇嘴:“她真要恨我一辈子,也是我咎由自取。我认了。”
赵廷衍叹了口气,撩起窗帘朝外探了一眼:“虽说玉尘确实太固执了些,可你也不该往自己身上抹黑,不该背的锅还是不要背。你惹恼了玉尘,谁知道她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明日一早就赶紧走吧!免得夜长梦多。对了,不管到了何处,一定记得给我来信,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上天仿佛有意捉弄顾谦之,让他遇见了两位极好的姑娘,却又偏偏一个都碰不得。
这个玩笑实在过于顽劣。
在毫无头绪的困厄之际,顾谦之也曾认为离开是最好的决定。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性子是断断不能在这混乱的局面中寻到正确的路径。
懦弱吗?可他并不怕死。但这种逃之夭夭的做法总让人不耻。
本来已经说服自己,就当一切全没发生过,可今晚这么一闹,他却忽然揪起了心。
若真如赵廷衍所说,赵玉尘以后要恨自己一辈子的话……
他不敢往下想,满腹恼火只恨自己实在不通风月,把事情越搞越砸。
想到这里,一切兴致都消磨彻底,他可怜而又诚恳地看向赵廷衍。
“若是……若是我走以后公主闹脾气,你若方便,见机帮忙劝劝她,可以吗?”
赵廷衍无奈地瞧着他,本想揶揄他面对美人终是拿不起、放不下,想了想又改了口:“好,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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