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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不经意的一句话,已经惹得赵显恭大动肝火,沈贵妃措手不及,不知到底哪里触到他的神经,唯恐自己再说再错连累一双儿女,索性便也不吭声,只听赵显恭一个人继续念叨。
那边母子二人皆无回应,只撂下赵玉尘一人略显尴尬。幸好赵显恭一片和气,再无半分暴怒的迹象,这让赵玉尘胆子大了些,心也稳了些。
“父皇放心,儿臣今日回去之后就亲自去东宫接上景修。儿臣会尽力照顾他、督促他的学业,使他不受外界干扰。”
“好,好。”赵显恭抚着她的脑袋,笑得越发欢欣,“朕就说嘛,里里外外这么多人,最值得信赖的人就是你了。你不想回宫,朕也不愿逼你,反正眼下这个局面,不回来也好,眼不见为净,在戒院图个清净。之后你和景修互相作伴,不至于无聊孤单,朕也能放心些。廷芳啊,回头你再从宫中调些人手过去,务必保证他们姑侄衣食无忧。”
听他叫到自己,赵廷芳猛地抬起头,二话不说拱手领命:“儿臣遵命。”
对于赵廷芳的利索回应,赵显恭甚为满意,他笑了笑,带着些自嘲:“唉,人老了,心肠也软了,实在见不得后辈们吃苦受罪。罗里吧嗦的,惹你们笑话了。”
沈贵妃再恃宠而骄,也不敢轻易让赵显恭给自己赔罪,忙欠身同赵廷芳一起回道。
“臣妾不敢。”“儿臣不敢。”
赵显恭面带内疚地朝沈贵妃招招手,示意她近前说话。赵玉尘见状,局促着起身给沈贵妃让出了位子。
“方才朕不是有心骂你,朕知道你辛苦,知道你操持后宫不容易,知道你是为廷芳、为玉尘着想,怕他们沾上是非。可你不仅是他们两个人的母亲,你是贵妃,是朕所有孩子的母亲,朕不指着你能视所有人如己出,那样太为难你了,朕只希望你能匀出些许心思替廷衍他们想想。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孝顺你。朕的身子骨,朕心里明白。待朕千秋之后,还不是要孩子们替朕继续照顾你?”
一番话说得情意绵绵,听得沈贵妃心头似有千斤重。她抬头望着赵显恭的眼睛,那眼睛明显没了当年肆意张扬的风采,眼角微微耷着,哪里还有半分初见时的光芒万丈?
半生荣辱与共、半生相濡以沫,说到底,沈贵妃与赵显恭也算风雨同舟过来的夫妻,哪能没有一点感情?听他说这些,知他是为自己谋后路,不管这后路是否是自己所希求的,沈贵妃仍旧充满了感动,说话间竟不自觉垂下泪来。
“陛下说什么呢?您洪福齐天、万寿无疆,怎么会……”
“哪有什么人能活一万岁?那不成王八了?”赵显恭有心逗她笑,夸张地在身前比划了一把,“唉,都说了今日是景文的好日子,看朕老糊涂,尽挑不痛快的说,该罚!”
“是该罚!”沈贵妃忍着眼泪笑出声,末了轻轻一拳捶在他心口上。
老夫老妻自有老夫老妻的恩爱,可孩子们在边上,就算赵显恭心里一万个得意,也不好意思显露出来,便轻轻咳了一声,反手将沈贵妃的手拉住,轻轻放在一边。
“对了,朕还有件事想交给玉尘。”
“还有?”赵玉尘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话一出口自觉唐突,又赶忙闭了嘴。
赵显恭示意她蹲下身,一字一句地叮嘱道:“洛久渊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了,眼下还未审出什么。他的妻子过世多年,只留下个独子洛骁,和景修差不多大。朕是天下人的君父,朕爱惜自己的儿孙、同样也该爱惜天下人的儿孙。洛骁年幼,举家入京没多久,眼下孤苦伶仃一个人守着个大宅子,朕听闻之后十分心疼。”
听到这里,赵玉尘猜出了大半:“父皇是要儿臣把洛骁也接到戒院一同照看?”
“对。”赵显恭点点头,“你再怎么能和景修玩到一起,他毕竟是男孩子。男孩子嘛,总希望能有个同龄玩伴一起,才好尽兴。”
赵玉尘想了想,心中疑虑未消,又不敢贸然去问,只好偷偷向赵廷芳求救。她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哪逃得过赵显恭的眼睛。知她尚有顾虑,赵显恭又拍了拍她的肩头。
“别看你哥哥,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们怕什么。燕安少尹指控廷衍贪腐,拿这些赃款去贿赂拉拢洛久渊。洛久渊是此案中最关键的人证,谁也不敢和他沾上半分干系。可洛久渊曾为大殷出生入死,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如今状况未明,他是否有罪尚未可知。天子脚下,他的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传到边关将士耳中,岂不让他们寒心?朕已经想了好几日,寻思了半天,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是公主,是朕的女儿,你的作为便代表了朕。今日这里没外人,朕索性就和你们挑明了说。洛久渊的案子牵连甚广,朝中之人、包括廷芳,或多或少都有利害关涉其中。为什么?就因为涉案的人是太子、是他的哥哥,外人看来,太子出事,是朕的不幸,却是他的幸事。”
这话可谓直白露骨,吓得赵廷芳一个哆嗦跪到榻前,连连磕头:“父皇明鉴,儿臣从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心!”
“朕了解你,知道你心善,不会存这种心思。”赵显恭抬手,示意赵玉尘将他扶起来,“廷芳,你是朕的儿子,有些话,朕不说你也明白。朕可以相信你,但朝臣会不会信你?天下的百姓会不会信你?同室操戈、骨肉反目,皇族中,这种事并不少见。”
沈贵妃听得如坐针毡,以为赵显恭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可再仔细察看他的神色,却又未见任何怒意。她只怕赵显恭再说什么让赵廷芳不安的话,赶紧抢过话头。
“陛下,廷芳自幼就极尊敬太子,一心只想做他五哥的左膀右臂,绝不敢心存妄念!陛下这么说,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进谗啊?”
“你看你,又多心了不是?”赵显恭摇摇头,示意她宽心,“朕说了,这里没有外人,所以才和你们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所谓良药苦口,这话是难听了些,但也是在教廷芳和玉尘该如何立足。”
说着,他转回身,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玉尘:“父皇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若是将洛骁交给你哥哥,别人会嚼舌根,说他趁机笼络人心,毁损他的清白。唯独你,在整件事中什么利害都没有。朕让你照顾洛骁,就是想告诉天下人,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也不会苛待任何无辜之辈,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赵玉尘盯着他呆愣片刻,恍然回神,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儿臣明白了,儿臣、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托!”
“好,好。”赵显恭欣慰地叹了几声,又耐心叮嘱,“说完话,你就别留在宫里了,直接去将洛骁接到戒院吧。过几日,朕让大理寺安排一下,你领着他去狱中见见他父亲。”
“让儿臣带他去探监?”赵玉尘不解,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他父亲身负重案,儿臣这个时候去,会不会让人误以为是要给他递消息、或者传消息?”
“你一个姑娘家,洛骁一个稚子,皆身无官名,能传什么消息?”赵显恭不以为然地摆着手,“就说奉旨前去,没人敢说什么。谁敢乱说,朕割了他们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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