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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小姐直言相告,我……”顾谦之慌不择路,匆匆忙忙撩起帘幕,“我还是去外面吧。”
这一次,陆止止没再阻拦,任由他和苏苏换了个位子。到了城门下,关口刚刚打开,春符给值守塞了些银两,便顺顺利利躲开例行盘查,飞驰出了城去。
在陆止止的指点下,一行人下了官道,很快便消失在树丛茂密的小径中。
春符一边驾着车,一边偷偷看着身侧的顾谦之,却见他一脸凝重,似是努力排解着心头纠缠。
事实上,自从听到陆止止说的那句“相忘于江湖”,他的心里便不是滋味。酸涩苦闷,掺了个齐全。
去年此时,自己还坚决地拒赵玉尘于千里之外,今时今日,反倒是他满心牵挂放不下了。他不敢去想,一旦赵玉尘得知自己又逃了,会是什么反应。
伤心?不是,应该是彻底的失望吧。
若是放在以前,按照顾谦之那个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旷达性子,闷一坛酒、再睡一觉,任他天大的事都能过去。可眼下,就算他把东宫里的梅花酿全喝完也无济于事。该堵的还是堵、该恨的还是恨。
洛久渊竟然对赵玉尘生出了好感。顾谦之闭着眼靠在门框上,嘴角处苦笑满溢。
于他而言,这不算什么好消息,可再仔细想想,却又是当下唯一的庆幸。
他庆幸,从此之后,赵玉尘再不用陪自己倒霉受罪。被那样强大的人护着,她便是天下最幸运、最幸福的姑娘。
思绪漫无边际地撒开,清晰又模糊。尽管顾谦之一言不发,但那时不时抽搐的眉头却将他内心的不安暴露无遗。
春符看得揪心,探着身子低低唤了一声,待他睁眼,才似蚊子一般小声说道:“真就这么带着她们?方才过城门的时候是侥幸,这一路上关口众多,万一一个没留意被人发现……”
见顾谦之面色沉重,春符顿了片刻,小心翼翼斟酌着合适的措辞。
“公子,您到底是因为什么与太子闹僵?又因为什么害老爷被同僚嫌弃?您忘了?”他一边察言观色,一边朝车内努努嘴,“若是被查出来,别人会以为您是和她私奔……这话传到京中,那可就不得了了。”
“私奔?!”
顾谦之一口冷气直冲脑门,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他从未想过这两个字,然而,自己眼下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与私奔无异。这种谣言一旦传开,自己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慌乱间,他忽然想起上次离京被赵廷芳堵截之事,那时自己犯浑和赵玉尘说了狠话,赵廷芳不知内情,不依不饶将自己收拾了一顿,并指斥自己是要与陆止止私奔潜逃。那一次,自己费尽口舌将误会解释清楚,好说歹说才让赵廷芳相信自己不会做这种混账事。可如今呢?难道真要归结为赵廷芳一语成谶?!
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饶是赵廷芳再通情达理,也不可能再相信自己了吧?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顾谦之脸上火辣辣的。
“我会尽快替她们找到安身之所。人是我带出来的,于情于理都不能半路扔下她们不管不问。”
听着他坚定的语气,再看他死灰般的脸色,春符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便无奈地点点头:“但愿别出岔子吧。”
有了陆止止的指点,一行人果然顺利避开了陆元道的追捕。春符快马加鞭,一点不敢耽搁,如此飞驰了一天,天色近晚,已是车殆马烦。
陆止止毕竟是刚从鬼门关外绕了一圈的人,身子虚得很,颠簸一日,浑身似散了架一般。她捂着口鼻,只觉胸内似有一股气息横冲直撞,几番晃荡,终是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苏苏扶着她,见她脸上骤然失了血色,吓得厉声大叫,“快!快停车!”
帘外的主仆不知怎么回事,慌忙收了缰绳,勒着马车稳稳停了下来。
“怎么了?”
顾谦之跳下车,刚问了一句,就见苏苏手足无措地探出头来:“不行,小姐的身子根本受不了长途跋涉,我们得歇一歇。”
虽然不知车内是何情形,只听那凄厉的咳声,顾谦之立刻便明白了事态的严重,忙示意春符将帘幕挑起:“车内气息浑浊,让小姐出来透透风吧。”
听他如此一说,春符心里急得不行:“这怎么行?这才走了多远?万一陆府的人追上来可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在官道等着,哪里知道我们走了小路?”顾谦之摇头,见春符不肯动手,干脆亲自上前替陆止止掀开帘幕,“陆小姐的身子是何等脆弱,你不清楚?!这么跑下去,她会没命的。再说了,天色已晚,你不休息,难道马儿也不休息吗?”
春符说不过他,气得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可胳膊拧不过大腿,瞧着陆止止主仆已经下了车,他只得愤愤哼了一声:“罢了,总不能睡在路上,我去看看前面是否有落脚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终于大发善心,竟然让春符找到一处破败的土地庙。尽管院内杂草丛生,看似已经荒废许久,但好歹头上有片瓦,可以遮风避雨,让几人稍稍舒服地待上一晚。
春符将马匹拴好,待他赶到破败的正殿,苏苏已经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搀着陆止止小心坐下。春符不愿和她二人独自待在,环顾四周,却没看见顾谦之的影子。
“公子呢?”
“他说去拾些干柴回来。”
苏苏一心扑在陆止止身上,哪有心思分神,心不在焉朝侧门的方向指了一下。春符不高兴地撇撇嘴,抬脚便冲到侧门外帮忙去了。
忙活了片刻,篝火终于跳跃着燃了起来。衰败清冷的正殿内顿时有了温度,奔波了一日的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春符从马车上取来干粮和水壶,分给众人聊以充饥。
“我们准备得仓促,只有这些,勉强吃些吧。”顾谦之抱歉地朝陆止止笑了笑,却听春符在一旁小声嘀咕。
“我们是逃命,又不是赏春游玩,还能指着有大鱼大肉不成?”
话一出口,苏苏眼光又是一瞪,顾谦之暗道不妙,刚要赔礼道歉将大事化小,就见陆止止将苏苏拽到身边,转头对着自己微笑致谢:“本来你们是要走官道,这个时候应该投店住宿才是,若不是因为我父兄穷追不舍,你们哪里需要受这份罪?能有这么个地方歇脚,还能有暖和的篝火驱寒,我们已经知足了。”
知她有意缓和气氛,顾谦之心中感激,悄悄将春符拉到一边,又暗暗瞪了他一眼,这才相安无事地各自忙活起来。
陆止止似是疲累过度,只勉强吃了几口,便又急喘着咳了起来。顾谦之担心她撑不住,便吩咐春符再送些水,然后小心翼翼端给她喝下。
陆止止稍稍缓过来些,可折腾了这么久,额上汗涔涔的,颊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这水太凉了,小姐受不住的。”苏苏急得直跺脚,求助似地望向春符,“可有炊具?我得把水煨热了。”
“出门避难,谁会带那些?”春符嘴上仍在嘟囔,心里却也替她们着急。陆止止的憔悴肉眼可见,这么下去绝不是办法。他拧着眉,四下查看一圈,转脸瞧见墙角下堆着的几只破坛罐,高兴地一拍手:“找找那里,应该有趁手的。庙外有个水池,刷洗干净了就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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