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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大人如今可是朝中最炽手可热的人物,如此看来,他不仅位高权重,还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公主真是好福气,尚未成婚便已将洛大人收拾地服服帖帖。想来是我杞人忧天了,还唯恐洛大人知道您来草庐会不高兴。”
“你确实想太多。”赵玉尘并未将这暗搓搓的嘲讽放在心上,“我从没掩饰过对谦之哥哥的喜欢,当初我能堂堂正正喜欢他,如今我依旧坦坦荡荡。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更不是什么被人拿捏的把柄。”
“公主言下之意是在讽刺我不够坦荡?”陆止止秀眉紧蹙,不悦之色越发浓重,“我知道因为夫君,公主对我有误会、甚至很不满,可……”
“我说过了,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这些的。”赵玉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陆小姐,这里没有旁人,我希望你我都可以坦诚一些。我来是想请教你,和谦之哥哥一道逃离京城,真的不是你和陆元道他们事先安排好的?”
赵玉尘终归还是被人宠惯了,面对陆止止的质疑,那呛人的性子被激将了起来。她故意不用“顾夫人”相称,仍固执地称对方为陆小姐,同时又刻意强调了“请教”二字,这在陆止止听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公主殿下还请适可而止!”陆止止柳眉骤挑,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今日冒冒然然闯入门来,话里话外全都在挑我的不是。同为女儿家,我能理解你痛失心爱之人的伤心,可这不是你颠倒黑白、肆意污蔑的理由。公主,若你只是想来找我的不痛快,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去。谦之不久就会回来,难道你想让他看见你这副胡搅蛮缠的样子?”
陆止止确实气急了,一手扶在廊柱上,一手捂着心口,眉头紧锁、唇色越发苍白,似乎再多说一句就会晕倒。见她这般难受,赵玉尘忽然慌了神。她今日过来根本就不是要寻谁的不痛快,更没有为难陆止止的意思。她想要做的,只是解开心中疑惑,将事情弄清楚。
“我没有污蔑你的意思,我只是心里有疑问,想要弄清楚。若我真要寻你的不痛快,直接去和谦之哥哥说就好,何必大费周章地避开他单独来问你?方才是我性子急了,不该说那样生硬的话气你,你不要动怒,先听我把话说完。”
听赵玉尘诚恳地道了歉,陆止止心中不悦稍稍减退了些。可她仍旧对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本能地存着戒心,便轻轻摆着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承认,那时夫君确实受到了父兄的逼迫,可他心里有我,即便没有父兄的强制,待京中风波过去,他依旧会与我结为连理。公公的死是个意外,尽管我也内疚不已,却并不后悔。这个顾夫人,我做得堂堂正正。”陆止止极力稳住呼吸,抬眸看向赵玉尘,因为忍着咳嗽,她的眼睛里氤氲了一层水雾,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眸中的敌意消去了大半,又变回了素日里那个娴静温婉的样子,“公主,若易地而处,换做谦之迎娶的人是你,我也会和你一样难过。我明白你心有不甘,也知道自己的身世无法令你信服,可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世上有许多事是不能刨根问底的,因为你知道得越多,失望就越多。倘若我是你,就不会再纠缠不休,那样只是为难自己而已。夫君和我说过你,他一直对你的仗义爽朗赞口不绝,他只可惜你不是男子,否则定要和你做好友、好兄弟。”
“好友、好兄弟?……”
赵玉尘默默重复着这两个词,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陆止止的眉头依旧淡淡地蹙着,却不似之前的愤怒,反倒多了些许担忧和关切。
“公主,……”
赵玉尘猛地甩了甩头,将奇奇怪怪的念头踢了出去。她急速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陆止止主动伸过来的手。
“你说得不对。这几日我派人查探过,据说当日顾府低调行事,却也没有将谦之哥哥准备离京的消息刻意秘而不宣。按照你父兄的本事,他们不可能不提前查探出谦之哥哥要走,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这个姑娘像个油盐不进的顽石,软硬不吃。陆止止本想主动示好,却被赵玉尘果断地避了开,她有些懊恼,略显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眼底的警惕重又浮了起来。
见她不说话,赵玉尘权当她是默认了,又继续说道:“这就奇怪了。若按你所说,陆元道是死活也不愿让谦之哥哥离开京城的,他想要将人扣住,又不想给人留下把柄,最妥当的办法难道不是直接堵在城门?城中守卫哪个敢不买他的账?只要他交代下去,纵使谦之哥哥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可一旦谦之哥哥出了城,那便与大海捞针无异,城外道路纵横、阡陌交错,他怎么能算出谦之哥哥到底走的是哪条路?舍易求难、舍近求远,连我都看得出来的问题,我就不信陆元道和陆承安会想不明白。”
赵玉尘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陆止止神色的变化。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陆止止并无预料中的心虚,甚至连一丝丝慌乱的影子都没有。她只是安静地听着赵玉尘的分析,薄而小巧的唇微微挑着,混杂了些许不屑、甚至是嘲讽,仿佛赵玉尘义正辞严的指控不过是个天方夜谭的笑话。
“说完了?你想说我和父兄是一伙的,是我引谦之和我一起上了小道,然后再让哥哥来抓人,演一出人赃俱获,令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对吗?”
方才赵玉尘越说越激动,不由生出一丝恼意,此刻见陆止止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双颊气鼓鼓的,一动不动等着对方的回应。她的气愤里交织着难言的委屈,看上去像是被人抢了糖果而赌气的孩童,不怎么吓人,反倒显得有些稚嫩。
“难道不是吗?出了城,陆承安就可以让你与谦之哥哥孤男寡女待一整日,你们在一起待得越久,谦之哥哥身上的罪名就越大,被人抓住时,他就越解释不清。”
陆止止顿默片刻,苦笑着摇起头,嘲讽变成了自嘲,甚至夹杂了些歇斯底里的意味。
“当日我鬼迷心窍只想和他一起远走高飞,也许我太急切了,所以让父兄看出了端倪、被他们利用。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确实是我的鲁莽大意害了谦之。我无法回答你的疑问,可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害他。何况我的苏苏死了,为了帮助我和谦之逃走,她死在了我哥的剑下。”
当日,为了能顺利完成婚仪,陆元道刻意隐瞒了苏苏的死讯,极少有人听说这件惨案。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赵玉尘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苏?就是你身边那个婢女?”
“婢女?呵。”陆止止长叹一声,仰首望向天际,她一手揪住心口,面上浸满了悲凉,“这么多年了,是苏苏一直陪着我,熬过无数个漫长凄清的黑夜。我被人怠慢、受人冷眼,只有她从不嫌弃我,与我不离不弃。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害她死于非命?若我那样做了,岂非畜生不如?”
想起苏苏,陆止止恨不能已。她拼命忍着心中悲恸,整个人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我……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你知道又有什么用?”陆止止猛然收回视线,凄厉的目光钉在赵玉尘脸上,吓得她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在高贵的公主眼中,她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婢女,她的名字不值一文,她的性命贱如草芥。”
“不,我没那样想过。”赵玉尘急切地想要解释,“我身边也有一个像苏苏那样的人,她叫阿霓。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我……”
“你不明白。”陆止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眼中泪光翻涌,轻轻一阖便似断了线的雨幕,“公主,你自出生时便被无数人宠着,如众星捧月。你不知道什么叫绝望,也不曾体会过被灭顶孤独溺毙的感受。你与阿霓只同过甘、没共过苦,你将你手中的富贵赏给她一份,那只是锦上添花罢了。阿霓愿意跟着你、陪着你,是因为你能给她带来荣耀。可苏苏不一样,我什么都给不了她,只一味地拖累她,若她不是跟着我,也不必吃那么多苦。但她却没有嫌弃过我半分,我们就像冰天雪地里衣不蔽体的可怜虫,只靠着心里那一簇根本就不存在的希望拼尽全力地活着。于我而言,她就是我,我也就是她,像你这般锦衣玉食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明白这种感觉。”
这些话赵玉尘以前没听过,一时间也不太能完全理解。望着陆止止泪痕斑驳的花容,她沉沉叹了一口气,继而又笃定地摇了摇头。
“或许我没体会过你的苦,不懂你所说的那种感觉。可阿霓对我好,并不像你说的,只是贪图我身上的荣耀。她为我挨过打、吃过苦、受过罪,她是打心眼里善良,这一点我很清楚。”
说到这里,赵玉尘稍作停顿,不觉有些头疼。这一切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来找陆止止,只是想弄清心底那一点点疑惑,可眼看陆止止哭得梨花带雨,反倒像自己欺人太甚一般。
“你别哭了,回头谦之哥哥看见该难受的。”见陆止止撇过头以袖掩面,赵玉尘越发无措,“陆小姐,我无意揭你的伤心事,也不想平白无故找你麻烦,但我希望你知道,不管之前到底如何,既然你已经嫁给了谦之哥哥,就不要再打其他主意。你父兄替东海王卖命,谦之哥哥是太子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卷进这些斗争里,也不要成为任何人图谋不轨的工具。不要利用谦之哥哥的善良做任何违背道义、违背良心的事,全心全意地对他,因为他为了你已经失去了太多。”
“你这是在警告我?”陆止止面上泪痕未干,凄凄惨惨的眼泪与她脱口而出的强势质问形成巨大的反差。
“你还是当做奉劝吧,因为这些话全是我的真心实意。”赵玉尘迎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但你非要当做警告也未尝不可。你要记住,若被我察觉你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从他身边消失。你不必用洛久渊来威胁我,也不必拿其他人来要挟我,我真想除掉你,就根本不可能给你开口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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