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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久渊很想知道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可赵玉尘不说,他便不能问。等他从宫中折回头,赵廷衍的新旨意恰巧也到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赵廷衍并没有再打算要顾谦之的命,而是命他先把陆止止送回牢中,然后将两人分别看好、等候发落。
闹哄哄折腾了一场,结果无疾而终。洛久渊大约能猜出赵廷衍的想法,可一路走来,他深知这位新君的城府之深,又明白为人臣者不该妄测上意,便索性闭了嘴,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洛久渊可以假装天下太平,但沈贵妃却不行。说服不了自己的女儿,又不敢直接去问赵廷衍,甚至连退居太上皇的赵显恭都见不到。明为贵妃,实则已经成了被人软禁的阶下囚。荣冠后宫半生,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可人在屋檐下,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只能打掉门牙和血吞。一来二去,她又气又恨又焦心,直接就病倒了。
得知她的病情,赵廷芳心忧不已,想要入宫去见见自己的母亲,却在宫门口就被人挡了回去。人见不到,御医也溜得没了影,赵廷芳自己还得靠药罐子吊着精气神,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当他事后得知赵玉尘去了殿前司,打翻了赵廷衍赐给顾谦之的毒酒,几乎吓得晕厥过去。尽管赵廷衍似乎无意寻赵玉尘的麻烦,也没有再提此事,可他越是缄默,赵廷芳的一颗心就越不安宁。
所谓屋漏偏遭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东海王构陷太子、谋逆犯上的罪名已经确凿无疑,他与他的走狗拖家带口皆被投入死牢,只等秋后处决。然而东海王赵显宗依旧不肯善罢甘休,即便是死,也要拖上垫背的人。
据探子来报,赵显宗在狱中写了一封亲笔信,请大理寺卿务必转交给赵显恭和赵廷衍。信件所书内容极为隐秘,赵廷芳的人打听许久未能得到确切消息,只模模糊糊听闻是与当年杨皇后之死有关。
仅仅“杨皇后”三个字,就令赵廷芳方寸大乱,他再顾不得其他,一人一骑直接冲到宫门口,誓死也要见赵廷衍一面。
这一回,戍守宫禁的兵卫没再拦他,痛快地做了通传,将人请进了宁寿宫。如今赵显恭退了位,迁居重华殿养老,这九五至尊的宁寿宫自然成了赵廷衍的住所。赵廷芳以前常来看望赵显恭,对这里的地形自是了如指掌。令他不安的是,宫人并未去往宁寿宫正殿,而是将他引入了紫檀殿。
紫檀殿隐匿于宁寿宫西南角,殿中狭小又地处僻静,除非事关机密,一般情况下鲜少用到。赵廷芳惴惴不安地跟在宫人身后,想要旁敲侧击问一问,又怕自己多言多语惹赵廷衍不高兴,便揪着七上八下的心迈进了紫檀殿的门槛。
宫人将他送到,之后便悄然退了出去。四下的窗扇紧紧关着,将阳光堵了大半。殿中不甚明亮,只有中央几案上一盏油灯兀自跳跃。
静谧无声,一个人也没有。赵廷芳环顾四周,只觉这里静得吓人,几乎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静默片刻,他忽觉不妙,直觉叫嚣着,提醒他不该再继续待下去。他匆匆忙忙地转身,刚走到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人堵了个正着。
赵廷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进了门。霎时间,赵廷芳脑中一片空白,直到那双敏锐而又波澜不惊的视线重新落在自己脸上时,他才猛然回神,紧赶几步追上去,俯下身子就要跪地参拜。
右膝堪堪碰着冰凉的地面,那熟悉的声音忽然飘至耳畔。
“这里没有别人,虚礼就免了吧。”
赵廷芳尴尬地僵着身子,不知该起还是该跪,与那视线相交的刹那,他陡然一惊,随即坚持着跪了下去。
“为臣之道该铭记于心,不论有没有他人在侧都不能荒废。”
赵廷衍挑了挑眉,虽然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似乎对赵廷芳的态度很满意。待对方磕了头重新起身,他才默默言道:“但愿你能心口如一,不要敷衍朕才好。”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警醒的意味,赵廷芳心内咯噔一下,大着胆子抬头望去,才发觉他的眼光里含着些意味不明的审视。
“朕也做过亲王,知道京城里不论哪座王府都养了不少眼线。朕若是你,就早早把那些眼线撤干净。为臣之道当以忠字为先,所谓忠,便不能妄自揣测圣意、更不能打探君主的举止动向……”赵廷衍心平气和地说着令人心惊胆战的话,当他毫不意外地发现赵廷芳惨了脸色,又淡淡笑了笑,“朕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但也没有诬陷你。你若没有刻意打听宫中情况,这个时候就不会着急入宫来见朕了。你为皇叔的那封亲笔信而来,朕说得对不对?”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监视到这个地步,仿佛当众被人扒光了衣衫。赵廷芳又惊又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圣明,臣弟的小聪明完全逃不过陛下法眼。可是臣弟冒死来见,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母亲当日铸下大错,臣弟不敢替她求情。但是母亲之所以那么做,全是为了我。若真要细论罪过,臣弟才是元凶。陛下,若你心中还能认我这个弟弟,就请高抬贵手,饶母亲一命,一切的罪责由我来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管陛下如何发落,臣弟都无怨无悔。”
他一口气说完,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而等了半天,赵廷衍却没有说话。赵廷芳急得五内俱焚,可又不敢肆意抬头去看,等了许久,他终于坚持不住,又要磕头再求。
“你这是何苦?起来吧。”赵廷衍伸手拦住他,将人拉了起来,“如今在你心里,朕是不是和皇叔一样可怕了?”
“臣弟没有那个想法,陛下杀伐果决、凭一己之力铲除奸佞,实为一代圣主明君……”
“好了,这些吹捧的话就不必说了。”赵廷衍拍了拍他的肩头,“当日若不是你主动将沈平掌握的那些证据拿出来,朕也没办法彻底堵住天下人的攸攸之口。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然而大是大非当以名正言顺为上,你坐实了皇叔的罪名,替朕正了名,朕还是要谢谢你。”
赵廷衍越是客气,赵廷芳就越害怕:“陛下何出此言,臣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嗯。”赵廷衍点点头,面上的神色越发莫测,“看样子你早已经知道当年那件案子的真相,所以当日你在父皇面前替我明辨,实则也是想为自己谋一条后路吧?”
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直言不讳将自己最隐秘的心思直白赤裸地说出口,赵廷芳心下乱做一团,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我……”
“皇叔的信就在这里。”赵廷衍从袖中拽出一方帛书,捧在手心缓缓打开,他每展开一分,赵廷芳的脸色就越煞白一分,“廷芳,你若是我,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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