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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里正爷爷。”凌瑜行礼。
张老叔给顾轩背上撒上了药粉后,折过被子给盖上,就收拾起药箱。
“张老叔,谢谢您了,阿轩这没事吧?”凌成景问道。
“咱们出去说。”张老叔走出了屋,都朝他看去。
“张老爷爷,辛苦您了,顾轩可有大碍?”凌瑜问道。
张老叔看了眼脸色不好的顾清霖,把瓷瓶给了凌瑜:“顾二下手还真重,顾秀才虽没伤到骨头,可身上的伤很重,也失血过多,这会儿人还没醒过来,丫头拿着,这是金创药,那身上就没包扎了,冬天不包扎,结痂快些,你要防着顾秀才发烧,他若不发烧就没事了,老头子这就回去开几副药,谁跟着去取下?”
凌瑜行礼道谢:“谢谢张老爷爷,爹,您去取下药,顺便付了诊金。”
“张老弟,你快去!帮忙的搭把手,其余的都散了,马上过年了,家里都不忙么?”里正挥手赶人。
顾轩被裹在被子里抬出了屋,凌瑜打包了几件衣裳,也顺手拿上他枕头下的匕首,一行人往村尾而去。
热闹的顾家院子顿时一片冷清,顾书和顾辕在堂屋门口探着脑袋,眼里有着害怕和冷漠。
贺氏焦急地等在院门口,看见几人抬着顾轩,她心疼的不行,“铁汉,铁义,有才,辛苦你们几人了啊。”
“贺大娘,别客气,这是小事。”
凌瑜的屋里很是干净,顾轩被放在她的床上,为了不让伤口渗出的组织液粘在被子上,凌瑜去找来块干净的布准备给隔着,当她揭开被子,从背到屁股上的伤让她心疼,真是恨不能打那顾二一顿,那个果敢爱笑护着她的大男孩子,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她特别难受。
“阿瑜,给娘开下门。”
凌瑜忍着泪意打开了门,她娘端来了烂铁锅:“放一锅火在屋里,这屋里会暖和的多,你快洗手准备吃饭,我煮了疙瘩汤,你爹也回来了,正在熬药。”
“嗯,娘,我就来。”凌瑜给顾轩掖了下被子,门留了道缝,小心为好,别一氧化碳中毒了。
碗里是多了油花的粗面疙瘩汤,凌瑜已经习惯,喝了两碗,从她说不要抠搜之后,家里吃食好了许多,没有手表的日子,凌瑜只知他们吃完午饭已不早,就和他爹就扶着顾轩给他灌了药。
守在床边的凌瑜时不时地叹气,她难受又无奈,若是在她曾经的时代,她能报警,在这里她不能报官,谁也惩罚不了那顾二,她能以未婚妻的身份接走顾轩养伤,已是里正帮忙了。
天已黑下,顾轩苏醒过来,他忍着疼痛动了动,看了看屋里,这是他丫头的家。
“顾轩,你醒了!”凌瑜欣喜,她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瑜妹妹。”
顾轩缓缓的伸出手来,凌瑜赶紧握住他的手:“顾轩,先别说话,等好了再说,我都知道的,你等着,我去拿水来。”
凌瑜跑进灶屋:“阿奶,爹,娘,顾轩醒了,可以蒸鸡蛋羹了。”
“太好了,顾二哥哥醒了,我去看看。”凌蕴起身正要跑。
贺氏叫住他:“阿蕴,先不去,让你二哥哥休息养伤,等好些了再去。”
“哦,阿蕴听话。”凌蕴老实坐下。
凌瑜给顾轩喂了水和鸡蛋羹,晚上,她姐妹俩就跟贺氏睡在了里屋,没办法,她家就这样。
夜里,凌瑜起来往瓦片里加了好几次松香,关注着顾轩是否发烧,每一次额头上的碰触,顾轩都知道,他深深地记在心里。
因顾轩要养伤,家里的饭菜精细了许多,凌瑜多次感叹,她这是沾了顾轩的光。
那河边田的捕兽夹也特别给力,几乎每天都会夹只巴掌大小的竹鸡,那炖汤很香,很适合给顾轩补身子。
见顾轩睡着,凌瑜去了灶屋,她伸手在火堆上烤了烤,搓了搓才道:“娘,昨晚泡的豆子好了,咱们去磨成浆,我来做豆腐试试。”
“阿瑜,你确定做出来能吃吗?不会浪费了吧。”王晴眼中疑惑。
“娘,您放心,绝对能吃,那酸菜不也是做出来了么?好多吃食都是前人慢慢琢磨出来的,我去把爹编的小竹筐洗出来,到时候压豆腐用。”凌瑜信誓旦旦地说道。
母女两人在小石磨上磨出豆浆,用布包着豆浆等自行过滤时,她们才坐到了火堆边。
火光下,凌瑜的眼睛更亮了几分:“阿奶,娘,明天早上咱们就能吃到豆腐了,以后冬天咱们可以卖豆腐,这能挣些小钱。”
“那好啊,能挣些小钱就好。”贺氏附和道。
一盆豆浆水倒进冒水气的锅里,凌瑜加大了火,锅里渐渐沸腾,冒起白烟和泡沫。
“娘,这个泡沫要打掉,不出泡沫了就加酸菜水,分五次加。”凌瑜边讲边做,她娘旁边看着,直到把锅里的散豆腐舀进了两个竹筐里,放上了木板和石头压着。
“娘,很简单吧,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我家的野马最厉害!”
“娘,哪有说自己孩子是野马的?”
“怎么?你能野,还不能让人说了。”
凌瑜弯了嘴角,她这娘有时真是让人爱恨交加,她用点过豆腐的酸卤水做了个疙瘩汤,打了鸡蛋花,凑合了一顿。
过年的头一天,她家就吃上了嫩滑的豆腐,贺氏也才知道豆腐就是她以前见过的福黍。
凌瑜到屋里拿东西,她要和她爹去县城,可她转身就瞥见门口墙上的一片湿痕,那是放解手桶的位置,这要赶紧修房子,她赶紧端来碗水泼在墙上。
门被关上,装睡的顾轩才动了动,他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墙已经是泼第四遍了,他真的不该听成景叔的话,该去茅房的。
县城街道上的人多了些,尤其是两边的摊贩,背着背篓的人也多,凌成景用手护着凌瑜:“阿瑜,小心着些,跟紧爹,看紧荷包,每逢过年时,县城会热闹得多,市偷也多起来。”
“爹,知道了,没什么可买的,咱们就回家。”
“行,回家。”
凌瑜眼前一亮,往前面小摊上挤了过去,那摊位上摆着好些竹笛。
“姑娘,是要买竹笛吗?这是自家老爹做的,用的上好的黑竹,价钱不贵。”摊主大叔热情介绍着。
凌瑜拿起一根单眼瞄了瞄,又靠近孔试了下音:“大叔,就来这根吧。”
“好嘞,光看姑娘挑笛手法就知是行家,这个埙,姑娘要不也买一个去吹着玩儿,给你便宜。”
“那就来这个。”
“共给二十文吧,这个埙我也给姑娘少两文。”摊主满脸喜色,双手递上东西,他今天终于卖出去两件了。
“嗯,谢过大叔。”凌瑜爽快地掏了钱。
凌成景问道,“阿瑜,这竹笛是给阿轩买的么?”
”对,就是给他买的,怕他无聊。”凌瑜有些尴尬地点头,其实她今天把顾轩给忘了。
凌瑜一路把玩儿着竹笛,刘铁汉的牛车上有些人看了直摇头,那凌家的咋不去水里照照呢。
到家,凌瑜就兴冲冲地跑去看顾轩:“顾轩,今天还那么疼么?怕你无聊,就给你买了这个回来。”
“谢瑜妹妹,今天好多了。”
“我先用用,吹首曲子给你听听。”凌瑜想试试,她很久没摸过了。
“哎哟,娘,你又打我!还当着你未来女婿的面。”凌瑜无语地捂着头,她最不喜欢她娘这招了,偏偏她娘不改,她还不能动手。
顾轩心下震惊,丫头知道他们有婚约了。
“刚刚灶屋里那样叫你,你跑得比兔子还快,鸡蛋拿去,你跟阿轩一人一个。”
凌瑜有些委屈地接过鸡蛋,“娘,我是真没听见,您以后别再打我头了,可好?”
她娘白了她一眼,就出了屋,凌瑜无奈:“顾轩,其实我之前有些生你气的,你知道咱俩定过亲,我当面问你,你都不说,还口口声声地说等她长大,所以我真的很想揍你,可现在你这从背肿到屁股的,我也下不了手,原谅你算了,你再忍几天,伤口结了痂,你就能翻身躺着了,还要注意不能用力,别让伤裂开。”
顾轩埋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凌瑜,小丫头知道他的伤,是不是看过了他的身子。
凌瑜看顾轩趴着,又道:“你别多想,赶紧好起来才是,等会儿我吹曲子给你听。”
顾轩瓮声瓮气地应了声,凌瑜洗手漱口后,方才拿起竹笛来,悠扬婉转充的笛声,他惊异,小丫头真的会吹竹笛。
凌瑜的二妹和小弟又捡了只小狗回来,瘦弱的两孩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求着她们阿奶留下小狗。
看着瑟瑟发抖的小黑狗,眼泪汪汪的,可爱又可怜,记忆里,她家去年捡的小狗,家里说养人都难,何况养狗,就拿出去丢了,她便开口道:“阿奶,咱们就养着看家呗,以后我少吃些。”
贺氏戳了一下凌瑜的额头:“那就养着,先说好了,我是不管喂的。”
“那我喂,不用阿奶管。”
凌瑜想了想:“貔貅,只进不出,带表财,能辟邪,它就叫狗貔貔,如何?”
“狗貔貔,好,就叫狗貔貔!”
“太好了,我抱去给顾二哥哥看看。”凌蕴抱着小狗就跑出了出去。
大年三十,凌瑜早起帮忙,一家人正忙碌着,就听见院外有人喊着二哥,原来是顾清霖带着他的小儿子顾辕在院外。
“贺大娘,我是来接顾轩回家去过年的,他总不能连顾家祖宗也不要了吧!”顾清霖的嘴角已结痂。
“那好啊,顾二,你先去屋里看看你下的毒手,刚好接回去也让顾家祖宗看看!是阿轩不要顾家祖宗的么?是你顾二不要他,只想要他的命!”贺氏沉着脸,顾清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好好的孩子被你打成那样,今天阿轩是不会跟你走回去的,必须抬着回去!以后你再动手打阿轩,我就去那顾正阳的坟前问问,他当初就是这样打你的么?”
贺氏也没管顾清霖点不点头,转身去了屋,她慈爱地说道:“阿轩,你爹想让你回去过年,你是读书人礼不可废,可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下地走路,阿奶让人抬你回去,明天去接你过来养伤,这样可好?”
“嗯,谢谢阿奶。”顾轩红着眼,他听见刚刚外面的说话了。
顾清霖和凌成景用被子把顾轩抬了回去,凌瑜抱着药罐子跟着,顾家这几天鸡飞狗跳的,凌瑜和她爹都没得到好脸色,当然她也不在乎。
贺氏出门看了看天色:“走,咱们该去上坟了,大户人家的炮仗在响了,丫头娘,你在家看着锅灶,咱们一会儿就回来。”
“娘,你们快去。”
凌瑜跟着她阿奶来到离乱石坡不远的山脚处,一座坟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她爹放下篮子,用柴刀砍掉坟上的荆棘干草,还加了些土在坟堆上,这是让人知道这坟是有后人的,也防止坟堆变平。
贺氏抚摸着坟头石上的字,“毅哥啊,珍珍来看你了,你怎么好久不来梦里看我了……阿瑜,阿芳,你们几个孩子看看,你们爷爷多孤单,以后阿奶死了,就把我葬在这里陪他,他是个爱管闲事的好人,念过几天书,因爱管闲事,救回了我,因爱管闲事,丧了命,都说他凶死的,不是寿终正寝,他进不了老家的正堂,也进不了祖坟坟地,可怜他多好的人啦,尽落得如此下场,孤零零地躺这里……”
悲伤的诉说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凌瑜由抽噎变成嚎啕大哭,她好想老爸老妈,哪怕是能看上一眼。
坟头前,除了贺氏,儿孙都得跪下磕头,凌瑜多磕了三个:“爷爷,您老莫怪,我也是正宗的凌家人,您老也要多多保佑,还有老爸老妈您们保重身体,不要给女儿烧纸钱了,女儿收不到,这里的家人对自己很好,那娘跟您们很像,也会叫自己小野马。”
“走,到你们曾爷爷坟头去。”贺氏收起泪道。
凌瑜一行人到了祖坟前,这人真多,凌家大房和二房的正在收拾祭品。
贺氏犹豫片刻,还是打了招呼:“大哥,二哥,二嫂。”
两房的当家人用鼻子回了声“嗯”,看他们的眼神里满是不耐烦,还有几个小姑娘鼻孔朝着天,白了凌瑜好几眼。
凌瑜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刀子能杀死人的话,她死很多回了,她想不明白有何深仇大恨。
好几坟堆紧挨着,他们摆上祭品,烧了纸钱,磕头就完事,全程都没说一句话。
“汪汪汪”,那奶声奶气叫着的狗貔貔跑到院门口,使劲儿摇着它那条干瘪瘪的小尾巴。
“狗貔貔,来,咯咯咯……”凌蕴前面逗着,小黑狗跟在后面跑着。
“吃饭,别玩了,阿蕴洗手,阿芳帮忙摆桌。”
“来了。”
过年了!
一家人围桌子旁,凌瑜很是激动,也很馋,这是过来吃的最丰盛的一次了,有猪头肉,猪尾巴,还有猪舌头,萝卜豆腐腊肉汤和小炒青菜。
“爹,阿蕴要吃猪尾巴。”
“爹,阿芳也要吃。”
“不急,都有。”
”谢谢阿奶。”
“嗯,娘,您也吃。”
“娘,来这块,软乎些。”
桌子上都相互夹着菜,凌瑜眼里噙着泪花,也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哭。
“你个妮子,怎么了?这还不好吃?”王晴数落起来。
“没,娘,我是高兴,以前过年没这么多肉。”凌瑜憋回泪意。
贺氏给她夹了菜:“阿瑜说的对,咱们家以前每年猪肉卖了就没剩多少了,过年哪这样吃过,今年是沾了阿瑜和阿轩的光。”
“谢阿奶。”凌瑜把菜塞进嘴里,曾经每年过年那天,她都要和她老爸老妈拍张美美的照片。
除夕夜,贺氏取下两串柿子干,几人围坐火堆旁,火堆上的吊锅里烧着洗脚水,燃烧的松香和木柴啪啪作响。
凌瑜望着火苗发着呆,两小只缠着她爹讲关于阴岭山里狐狸精的故事,她没一点兴趣,她只想静静。
搓着麻绳的贺氏见此,不由得会心一笑,她家的姑娘已十四,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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