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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泥融衔燕。
“燕儿来,要发财……”背着书包的凌蕴拍手唱道。
贺氏满脸堆笑:“走,咱们送阿蕴去学堂喽。”
凌蕴最是兴奋,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
“哟,贺寡妇,你们这是送人去学堂呢?这攀上了顾家就是不一样,都能送娃去学堂了。”李家童婆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赵老婆子接上话道:“老二家的,她还不理你呢,那穷得狗在锅里卧的人能送娃读书,不晓得去哪里卖得钱!”
凌瑜挽上她阿奶的手臂:“阿奶,爹,咱们快些送阿蕴去学堂,那里有疯狗没拴!”
“死女娃子,你骂谁呢?”赵老婆子吼道。
凌瑜把东西给她爹,捡起快石头朝两人打了过去,两妯娌连忙跳脚后退,她拍了拍手道:“还说不是狗!你们躲石头的样儿就跟那狗一样,要不我再打块石头看看?”
赵老婆子叉起腰骂开了,凌瑜转身,她现在没工夫理那嘴臭的,没走几步,就见顾轩在槐树下等着。
顾轩上前行礼:“阿奶,成景叔,阿轩要去书院了,您们保重。”
“阿轩啦,你也要保重身体,注意些背上的伤。”
凌蕴仰起小脸,脆生生地道:“顾二哥哥,阿蕴也要去学堂了,你要记得回来看阿蕴。”
顾轩揉着他的头:“嗯,阿蕴在学堂要乖乖听夫子的话。”
顾轩再次给贺氏行礼:“阿奶,我能……”
“成景,咱们走,阿瑜你去送送阿轩。”贺氏丢下这话就走,她也曾是怀过春的少女。
凌瑜就这么被丢下了,她只有陪着顾轩向村头走去。
“瑜妹妹,在家好好的,记得想我。”顾轩的声音温柔。
凌瑜想了想才道:“顾轩,你不小了,该成家了。”
“我等着瑜妹妹长大。”
“好几年呢,顾轩,要不就当这亲事不作数?”凌瑜试探着道。
顾轩顿住脚步,垂下眉眼看着她:“瑜妹妹,你是不要我了么?是不是也嫌弃我了?你都看过我身子了,你不能不要我。”
凌瑜差点失笑,她居然毁这书生清白了:“顾轩,别多想,我是怕你嫌弃我呢,收了你的定情信物,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呸,狐狸精,勾引得顾二哥哥没了魂,还在这里拉着不让人家去书院。”路过的李月儿啐了一口道。
“凌瑜,你真不要脸!狐狸精!”李蓉帮着骂起来。
“狐狸精,你就是跟二哥哥定了亲,也不能拽着人家,不让人家去书院呀。”
看着几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凌瑜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是因为她身旁这个书生,也不得不说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很大,那李月儿啐口水的动作跟赵老婆子一模一样。
“你们都说着狐狸精,可知狐狸精有何不同?”
“呸,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还能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一样,狐狸精漂亮呀,还得谢谢你们,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很漂亮呢。”凌瑜故作欢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
“真不要脸!”
凌瑜亲昵地挽上了顾轩的手臂,撒娇道:“走,二哥哥,阿瑜送你去书院,你可要记得想我哦。”
顾轩的脸浮上笑意,丫头叫他二哥哥了。
“哼,看我气不死她们。”凌瑜抬头正好对上顾轩那眼睛,明亮的眼眸里满是柔情,她心慌了一下,赶紧松开手。
“那个,不好意思,冒犯了,我刚刚是气她们的。”
“没有,瑜妹妹,相信我,我不会负你的。”
凌瑜有点招架不住,她停下脚步:“顾轩,我就送到这里,在外一定护好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记着,瑜妹妹,你也保重,我放田假就回来。”
凌瑜有些意外,学子居然有田假,书院想得还挺周全的。
两人就此作别,顾轩看出小丫头的抗拒来,他不担心,反正他会等她。
方记茶肆前,顾轩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见礼道:“大伯,婶子。”
“阿轩来了啊,想着你该来了,要入书院了,身上的伤如何了?你在书院,也要注意些。”
“嗯,谢谢大伯,让您们担心了,大哥大嫂呢?”
“他们陪你方爷爷去了地里。”
“阿轩啦,你啥时候把凌家姑娘娶回来呢?你这也不小了。”
顾轩不好意思起来,“婶子,瑜妹妹她还小,我,我不着急。”
“哎呀,婶子不逗你了,看你都脸红了,你娘真是个有眼光的,这次要不是那凌家姑娘护着你,恐怕你还真让你那爹给要了命去。”
“掌柜的,来碗茶。”
“客官,来咯。”顾轩的大伯顾清源应了一声。
“东西在后堂放着,早就备好的,你快去取,我跟你大伯忙去了。”方芸芸说道。
顾轩应声,去了后堂。
学子们陆续地回到书院,书院里又如往日那般,一片生机。
“阿奶,娘,我回来了。”凌蕴一脸兴奋。
“阿蕴,今天在学堂可有听夫子的话?”贺氏问道。
“阿奶,我可听话了。”
“阿蕴,这么高兴,是不是交朋友了?”
“大姐,你怎么知道?刘家的二虎哥跟我玩了,他不嫌弃我,他还送我了一个草蚂蚱,大姐你看。”凌蕴从书包里掏出那个草蚂蚱来。
“这个蚂蚱在夫子授课时候可不能玩的,咱们阿蕴收到了二虎哥的礼了,那你会不会送二虎哥什么礼呢?”凌瑜说道。
“会,送花喜鹊,我给二虎哥说好了,我这就让爹帮编一个去。”
凌蕴奔去屋里,凌瑜有些感慨,因为家穷,他们们姐弟三人从小受着欺负排斥,谁都渴望被认同,今天小凌蕴被刘二虎接纳,怪不得他那么高兴。
又是艳阳高照,那山坡上印着一簇一簇的野樱花,早开的映山红晃着头。
暖房外,围着一大堆人,凌瑜和她爹端着竹簸箕站在最外面,竹簸箕里铺着层冒出小芽的稻种,她看了别人手里的竹簸箕,总觉得她家挑选过的稻种出芽率是比别家的高。
“安静,别闹,也别挤!”里正家的老大杨大力挥手吼道,是皮肤黝黑的大高个儿。
凌瑜看去,那黑得真像烧窑的,忽然想起他确实是烧窑的,里正家有陶瓦窑。
“按往年的规矩,自家的竹簸箕记得打上记号,去我爹那里把钱交了,育秧苗多的人家,多送些柴过来。”
“哎呀,杨大,大家都知道,快开门。”好几人堵在了暖房门前。
“让让,你们堵着门,让我咋开?”杨大力嚷道。
那几个汉子让了让,可还是防着别人挤了进去,暖房的门一打开,都使劲儿往里挤,争抢着屋内最好的位置。
凌瑜和她爹进屋把竹簸箕放在架子上,她在屋里看了一圈,屋里几排木架子,窗户上糊着桐油纸,门口的大锅里正冒着热气,这是利用水蒸气提升屋内的温度和湿度,让秧苗长得快一些。
“都放完了吧,记得交钱送柴过来。”杨大力去屋里点了点,就关上了房门。
“爹,您去里正爷爷家定砖瓦了没?”
“还没呢,你说房子怎么修,要里正叔家砌墙大匠给算了才知。”
“那咱们去里正爷爷家给定下来。”
到了里正家,老里正一看凌瑜画在地上的图,就给算出来了,按百姓修房规制,前檐丈几后檐丈几,听得她云里雾里的,做砖瓦要纯正的黄泥巴,泥瓦匠要踩泥,做出泥胚放干,再开窑烧透封闭二十来天才成,也只有上好的砖瓦才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光烧出砖瓦来就要好几个月。
村里别家人多,也都有手艺人,砌墙大匠和石木竹匠的,所以别家修房子光自家人慢慢修就成。
日子一晃而过,整平的田被道道小水沟分成了豆腐块儿,上面浅浅的水层泛起微纹。
田里的板凳旁边开始有了绿,跪在板凳上的凌瑜伸了伸腰:“爹,您有没有觉得咱家今年的稻种发芽率比往年高呢?”
凌成景疑惑。
“发芽率高,就是这些小秧苗里烂掉的稻粒没有往年多,爹,您看,这大多数都发芽了呢。”凌瑜摊开她手中的小苗。
凌成景笑得灿烂,脸上的沟纹比同龄人深了些:“确实,以前那草纸上有好多烂掉的,今年多亏阿瑜啊。”
两寸许的小秧苗嵌在泥里,田里起了浅浅的绿,天黑之前,父女两总算育完了。
凌瑜洗着手,贺氏面色愧疚地道:“阿瑜,今天辛苦你和你爹了,村子里没有哪个姑娘下过田的。”
“嗨,阿奶,没事,我没下田,搭了两根长腿板凳呢,这下育完秧苗该去收拾麦田了。”
麦田里的草正野蛮生长着,那田?Y上的田里都有拔草的人,凌瑜家也不例外,不同的是她家田里草盛麦苗稀。
“爹,您和我割这样的草,一定要在它落籽前割掉,要不然田里会越来越多。”
“诶。”凌成景应道。
两人在田里割草,凌瑜盘算着,这里没有除草剂,麦秸秆还舍不得烧掉,今年她做主,一定要烧一遍田,适当的在田里烧草,不仅能除掉一部分草,还能灭掉一部分危害庄稼病丝细菌。
“大姐,大姐。”挖野菜的凌芳奔向田间。
她家二妹长了些肉,不像猴子那样了,凌瑜顺手捏了捏自己,那偶尔夹到的竹鸡野兔不是白吃的。
“大姐,你看,这是什么?”凌芳举起手中的东西。
“莲藕芽!”
“对,里正爷爷家的,他说,若是想种点就去他家再拿些回来。”凌芳喘着气道。
“好,我这就去。”凌瑜扔下镰刀就跑,“爹,娘,我去趟里正爷爷家。”
里正家几个高壮的汉子正在清理鱼塘旁边的荷塘,旁边放着一堆藕。
凌瑜吐槽,村子里杨姓和刘姓的人最多,不看别的,就凭那几个大汉子就没人敢欺负,哪像她家。
“小猴子!”那杨少华喊了出来。
“里正爷爷。”凌瑜姐妹上前行礼。
“真是无礼!你念书真是白念了,难怪秀才都考不上,人家是一姑娘,你岂能胡喊?”塘边的里正板着脸。
“祖父教训的是,少华知错。”杨少华低着头。
“凌姑娘,少华知错了,忘姑娘不念旧恶,原谅少华这一回。”杨少华拱手作揖道,小猴子居然长好看了。
“少华哥,你以后别叫我小猴子就是了。”凌瑜也一礼。
里正的脸色好多了,他是秀才,有着读书人的清高,在他眼里,他家的儿孙自是要比别家的人更知礼数才是。
“里正爷爷,阿瑜前来是想向您求些莲藕芽回去。”
“在那一堆里去拿,你拿回家种些也好,这也是能吃的。”
“诶,谢谢里正爷爷。”凌瑜道了谢,她就着那堆依次拿了七八节,别人送的,最好是不在里挑捡。
“大姐,少华哥怎么那样叫你?”凌芳有些好奇,可又怕她大姐生气。
“他以前见过我爬树呗。”
回想过去,凌瑜不知觉地笑开来,爬在树上摘八月瓜的小凌瑜和地上的杨少华对吵着,一个喊小猴子,一个喊黑大个儿,那以后两人见面就吵。
屋后泡麻的水坑让凌成景挖大了些,捡了几张石板沉在泥地,才种上藕芽。
“娘,那个如花巾子用了没?可是好用??”凌瑜悄悄问道。
王晴疑惑地看着凌瑜。
“那个月事巾。”
她娘这才反应过来:“嗯,很是好用,娘把棉花都晒干了。”
翌日,凌瑜带着她二妹去了县城,凌芳如她当初一样好奇,拽着她的袖子四下打量,只是那眼神里多了些畏惧。
凌瑜给她二妹买了个糖人,最终她选择了打过交道的周记布庄,只因那布庄掌柜也是女子,看她的时候眼里没有鄙夷,她心里也没底,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无权无势,只有赌一把了。
“给周姨问安!”凌瑜姐妹上前见礼。
“哟,好久不见凌姑娘了,姑娘今儿个要什么?周姨给你便宜。”周芝琴迎了上来。
“多谢周姨,今天阿瑜是来给周姨送财神爷的,周姨可别嫌弃我。”
“两小姑娘进里屋坐吧,二荣,你在外面看着些。”周芝琴吩咐道,瞄了瞄姐妹两身上斜挂着的小包。
凌瑜姐妹随周掌柜进了里屋,一丫鬟倒了两杯茶水过来。
“你个精丫头,多亏你的点子,让我把那些旧布都给卖了出去,今天可是送什么财神来了?”周芝琴笑着问道。
凌瑜从包里拿出月事巾:“周姨,您看看这个,觉得这是什么?”
周芝琴拿在手里翻看,好奇怪的东西,油布和棉布缝合着,里面夹着一层棉花,她摇头。
“周姨,阿瑜就不卖关子了,您再看这个就知道了。”凌瑜又拿出她稍作改动的月事带,周芝琴舒开了眉。
凌瑜把茶水缓慢倒在棉布的一面:“周姨肯定知道了,我给取名叫如花似玉,您看,这口子可以放棉花的,穷苦些人家的可以洗干净再次用,大户人家用的可又不一样了。”
“你倒是巧心思,做出这个来!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只是这被有心人一看,就知道做法。”
“周姨是见过大世面,也是能做大事的人,这是女子私用物,等被有心人知道的时候,周姨第一口螃蟹也吃得差不多了。”
“你个油嘴滑舌的丫头,周姨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你说的倒也是,我周芝琴最喜欢做吃第一口螃蟹的人,说吧,你要多少?”
“谢谢周姨夸赞,利润的一成,再加上这个包。”凌瑜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好,你个丫头倒不是个贪的,那等着一会儿拿笔墨来写个契约。”
“周姨,契约就不用写了,阿瑜信您。倘若周姨真无诚信,一文不给阿瑜,阿瑜也只能认了,最多以后不敢再上门来而已。”
周芝琴听出言外之意:“爽快,那就说定了,若是螃蟹被别人吃了第一口,我周芝琴可也不是什么善人。”
“周姨放心,阿瑜最是有自知之明,您这里是布庄,最好卖这个,对于大户人家的,可以十个装在一个小布袋内,布袋上绣上代表周记布庄的标记。”
周芝琴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好,这是二两定金,也当我卖出旧布的谢意,以后月初来领利钱,直到别家出了这东西,那咱们的螃蟹就没了。”
“阿瑜谢过周姨。”凌瑜起身道谢。
出了布庄,一直沉默的凌芳开了口:“大姐,没有契约,万一以后她不付利钱,当如何是好?”
凌瑜知道古代但凡有些权力的人弄死个把人算个什么,若真是不守信,就是有契约也无用,她想好好的活着,她潜意识里都在躲避着那些阴暗。
“凭借我的直觉,信她这个人,若是当真失信于咱们,只有到时候再看了,我现在也没主意。”
“也是,到时候再说,那大姐,咱们去看顾二哥哥吗?”
“那去书院看看,若是不让见,咱们就回家。”
凌瑜似乎很久没看到过那书生了,她特意去买了些糕点。
青山书院四个大字映入眼帘,院门左右刻着楹联,门前还立着块石碑,一派庄严肃穆,这让凌瑜也不知觉地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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